春末夏初,大地收走了冬日的寒氣,樹木花開花落又結果,枝葉抽芽變繁茂。太陽不再偷懶后持續工作,溫度直直串上了20多度。
90年代的娛樂活動,除了電視就是串門。
小麗姐時常來找大林哥,而大林的手工活不是雙休,所以她走著走著,就走進了隔壁的我家門口。
那天,和風拂熙,柔和的陽光灑在片片樹葉,透過枝葉的縫隙,映射在青石板上,泛起點點光芒。
小麗姐扎起一個高高的馬尾,一件花色襯衫,跳入我視線。白色的底,肩上簇擁一大片鮮麗的花朵,盡情綻放。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和蔓蔓青藤,向下延展,朝氣蓬勃。
“姐,你這衣服真好看。”
“市里買的。今年很流行。”
“很貴吧?”
“100多塊。”
天啊,真舍得!
那時我爸的工資是500塊,村里人說:這輩子可以享福了。他們還固執地認為我家再也不需要種地了,這么高的收入,還在乎這幾塊地的收入?所以都想來搶地。
“真好看。”我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衣服,手感特別好。雖然咱年紀小,不懂是啥材質,但還能分辨優劣。
“好好學習,以后等你賺錢了,想買多少買多少,不用羨慕。”
那時,我很佩服小麗姐。
上世紀九十年代,工業不發達,只有城鎮才有幾家廠子,而國有企業又處于全國人民下崗時期,小麗姐找了一家服裝公司上班,而那家公司離我們村特別遙遠,騎自行車要一個半小時。
眾所周知,服裝廠流水線作業,加班是常態,通宵也不稀奇。一天十幾個小時,光光坐著就足以淘汰很多人。在這么辛苦工作下,小麗姐能堅持下來,可見她吃苦的決心,精神可嘉啊!
村里有幾個和小麗姐年紀相仿的同齡人,小文,小珍,都在家里靠著種地為生,挑個好時辰出去,把活干完就成。。
他們盯著小麗姐身上的花襯衫,那是要跟鮮花比美嗎?驚喜與訝異的眼神,隱隱透著羨慕,夾雜一絲嫉妒,不甘。
那時我覺得小麗姐就是我們村時尚的代表,是女強人的象征。花錢不需要畏手畏腳,也不需要問男人張口。喜歡就買,還有這個能力。
我有絲絲崇拜,暗暗下決心,要走出農村,努力賺錢,買最好看的衣服。
沒幾天,小文和小珍也買了同款,樣式、花紋幾乎不差,據說價格便宜了一半,商家告訴他們,是批量生產后,倆小姑娘暗暗竊喜,小麗被人宰了。
但我一個不懂服裝的孩子,能感受出衣服在調色、做工、以及材質是有明顯不同,小文和小珍穿著像東施效顰,并無小麗搬出挑。
直到我暑假去了市中心,才知道這是商場與地攤、正版和仿版的區別。
小麗姐依舊是全村人最靚的妞,她穿上的不僅僅是靚麗的衣服,而是爭奇斗艷的春天,是豆蔻年華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