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中學體育課

和多數人一樣，我直升了鎮中學。多虧了九年制義務教育，不然許多人可能只夠小學畢業了。中學我經歷了很多不痛不癢的事，沒太多回憶，但我記得自己喜歡體育課。

中學本身沒啥好說的，無非是幾棟教學樓，外加操場、食堂、宿舍。還有，小賣部！其實我不該把小賣部單獨拉出來的，這樣它會顯得很無辜，何況它不是獨立存在的。我這么做，只是因為我一直無法抵抗小賣部的魔力——肚子餓的時候，它比漂亮女生對我的吸引力還要大。

我喜歡體育課，現在我會說，這是因為我熱愛運動。但是中學的時候，我的想法卻不單純。我中學的體育老師年輕漂亮，皮膚白皙，濃眉大眼，頭頂上還扎著一條金黃色的馬尾辮。而我們學校其他體育老師全是男的，一個比一個黑，有的還謝了頂，這種反差著實讓人費解。我不想在文章中稱她為體育老師，這樣顯得我沒不夠尊重她。很可惜我忘了她的名字，其實我壓根就不知道她的名字，姑且就叫她體育老師吧。

中學第一節體育課是哪一天我忘記了，反正這一點也不重要。但我記得，那天陽光猛烈，蟬聲鼎沸，樹葉像狗舌頭一樣有氣無力地掛在枝干上。體育老師從體育教學樓一路小跑過來，而我站在操場最前面。遠遠地看見她的馬尾辮上下左右地活蹦亂跳，就像在叢林中表演飛行的松鼠的大棕尾巴。體育老師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番，內容我不記得了。話音未落，隊列中一小胖墩大喊：“老師，你三圍多少？”體育老師臉瞬間就紅了，但回了一張笑臉，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恥的是，那時候我對三圍沒有概念，很好奇體育老師為什么臉紅。另外，我感覺小胖墩很無禮，想揍他，不過我打不過他，也就沒動手。

體育老師帶領我們簡單做了一套熱身活動，多數學生都是胡亂地擺動四肢，活像提線木偶，或者說是行尸走肉。做熱身活動時，隊伍中時不時發出了一些淫蕩的笑聲。我知道他們是在議論體育老師呢，心想這是一幫傻逼。我沒參與他們無聊的話題，因為我在大腦中搜索三圍相關的知識，可是一無所獲。

熱身一結束，體育委員就提來了兩大筐籃球。還沒等體育老師示意自由活動，一群男生就一哄而上，搶到籃球就跑去占場地。我沒參與其中，我不知道為什么要打籃球，也不覺得打籃球有意思。就跑去煤渣跑道圍成的足球場踢足球。踢足球太簡單了，確定兩邊人數大致相同，我們就開踢。當然，我不會踢足球，其他人一樣不會。對我們來說，踢足球無非就是一大幫人圍著一個足球滿足球場亂竄，偶爾竟也能進球，進球后就是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吶喊。可是這根本沒什么值得驕傲的，因為對方沒有守門員。

關于中學體育課，有一點需要補充。某一節體育課結束后，我們嬉鬧著問體育老師的頭發是不是染的。她說不是，原來也是黑的，后來做了體育老師，大概是太陽曬多了，頭發就變成了金色。這讓我大吃一驚。我整個暑假都像瘋子一般，頂著炎炎烈日，在阡陌縱橫的農田野地里叱咤風云。這害苦了青蛙和水蛇，它們的尸體在惡毒的陽光下逐漸干癟發黑，招來了無數綠頭蒼蠅，并且很快湮沒在無邊的曠野里。可是，這樣勞碌奔波了兩個多月，我只是皮膚更黑了，頭發倒也是有點發黃，其實一直是這個顏色，我媽說那是營養不良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