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說,建筑是凝固的音樂。我說:文字是凝固的生活。生活是流動的,本也是可以永恒的啊!
(1)
最近參加了一個寫作訓練營,第一天拿到《我與寫作》這個題目,遙想起自高考以后,就沒有寫過命題作文了,轉眼,已經過去了11個年頭。
然而,不論是這11年里,還是在這11年之前更為漫長的青少年與孩童時代,我都沒有遠離過寫作這件事。
(2)
小學,當其他同學認字還不太全的時候,我已經可以洋洋灑灑寫出3000字的關于第一次去花園的游記。
初中,有一周的日記作業,我小心翼翼又誠惶誠恐地以連載的形式,寫了我人生當中的第一部武俠小說的頭兩章,提交作業的時候,手心都是冒汗的。
好在這個冒險的舉動,老師非但沒有責罰,反而給我無盡鼓勵和肯定。
我至今都還在感恩——我曾遇到多么可愛的一位語文老師,她帶領著我沖出課堂上的種種“規限”,讓我在之后的漫漫人生旅程里,面這世間的清風明月、那延綿的山河湖海、那繁華塵世的浮浮沉沉,可以逃脫眼前的束縛與勞績,從而對寫作有更廣闊的尋找和思考、有更多的可能性,更自由。
高中更是有些沉迷了。
那時候的想象力仿佛是無限的,精力也是無限的,不論是課上還是課后,我不斷置身于一個少女的悠悠遐思里,不斷置身于另一個個沉長、純粹而自有其興亡的世界里,一支筆總是停也停不下來,一個一個的文字爬滿一頁一頁的白紙……
小小的年紀經歷那樣豐盛的旅程,人也就成了難改的樂天派——未來是美好得接近妖嬈的,好像沒有什么是不可能,好像處在最黯然的生命底色里,也總有“東風石裂”的那一天,多好!
畢業之后,屁股與椅子有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分離,我寫得少了,又好像是之前用力過猛,把心中的所思所想都掏空了,所以需要及時做出停頓,再以全部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現實的構造中去,以除去想象之外的另一種全新的形態去觀看、觸摸生活不同的臉孔,從而得到更多維、更立體的體驗,再去反哺、貫通我的思維。
在這個特殊的階段,沒有了穩定的輸出,放棄卻是不能夠的。
那些豐滿到快要溢出來的心情,還是得以記錄下來。
很多時候,筆者會面臨一種奇妙的感召,抑或說是“魔召”——這種魔召叫做“非寫不可”。
當思緒來臨,當一個靈感瞬間攥住你的手指,沒有理由,沒有借口,無法拒絕,不能推脫,筋疲力盡時要寫,天崩地裂時也要寫。
在這樣的情景之下,2016年,我開設了我的公眾號,我的心事、隨筆、游記都掛了上去。
2018年進入簡書,后來寫的那些不成器的、更像是在自說自話的小說,也找到了相對應的出口。
恰巧在這個時間段里,讀了一篇報道。
當一個年輕的作家被問到:“為什么不怎么寫東西了?"
她非常淡定和坦然地說:"我現在也沒什么想寫的呀"。
哇,這個回答實在是太酷了。
如此坦誠、自然地承認,沒什么想寫的。
另一個作家對此的反思,更加意味深長——
是不是我潛意識里默認"作家要永遠感覺有東西可寫"才對?
當作家們都可以打破這樣的固化的偏見的時候,我們普通人面對寫作的時候,是不是可以放松些?
太刻板、太森苛的要求放一放吧!我總是這樣安慰和饒恕自己。
(3)
昨日清晨,陪著密友在星沙的韋爾利斯酒店醒來。
那是一個陪著我從孩提時代走來不管身在何處、不管年紀幾何都不能割舍的人。
那是一個因為錯過了酒店豐富的早餐,而顯得百無聊賴的一個空蕩的上午。
一場暴雨剛過,山川風物顯得格外清麗,窗外風吹葉動,婆婆娑娑。
我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捧著蘇軾的傳記《一蓑煙雨任平生》,坐了很久,也看了很久。
有一個瞬間,一句很簡單的話突然跳了出來,活了過來:時間,好像總是過得特別快。世事怎禁年少?
是的,世事變遷,年少不再。
好在,只要每次拿起筆來,把所思所想凝于指尖的時候,熟悉的感覺依舊會縈繞在心頭,就像是與一個老朋友在傾談。
這些年來,寫作更像是我的一位秘密醫生,它在一個一個暗夜里,一次一次為我療愈不欲人知的心事、撫平創傷,一回一回把我從落寞中平和而又溫柔地輕輕抬起。
對文字的執念,以及我有幸因為文字而得到的安慰與療愈——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甚至得以用這樣鄭重發方式地提及,我都感到有些難為情。
這只是一個愛好寫作、卻一直在這件事里不得要領的人,在這漫漫旅程里誠實記錄下的第一筆。
人們說,建筑是凝固的音樂。
我說:文字是凝固的生活。生活是流動的,本也是可以永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