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豆豆

文/扁竹桃仙人

你是晨霧失明的眼睛

總是在最早的黎明前睜開

試著想象遠方的啟明星

慌張地從東方地平線上褪去

像幾十年前一樣

你是小路失聰的耳朵

你彎曲的拐杖

總是來不及躲閃牛車

車夫不如以前技藝精巧

你在無盡的咒罵聲中

仍在追問

他們總是沒禮貌的搖頭走掉

那一道道繩子切割青石的痕跡

是你藏在苔蘚里的徽章

曾經的喧囂

如今只是你記憶深處的回聲

你已垂垂老矣

再不會用飽含的淚水

去講述一段干渴的往事

再說

誰還會有耐心聽

你牙齒松動

掉落心底化成歌聲

高興時

會將幾十年的月光陳釀

開封

只是發抖的手再也端不平

那滿杯的背影

還是有一天

一個孩子

闖入你深沉的午睡中

你雙臂是布滿苔蘚的青磚

閱盡世事的心也無比堅硬

無法去接好一個年幼的生命

你老淚縱橫

從干涸了幾十年的

青磚縫中滲出

最苦澀的淚水

把那朵還未綻放

便枯萎的小花托起

從你最深沉的心底托起

你看著那對年輕的夫婦

泣不成聲

你多想拍拍他們的肩膀

說些什么

但此刻你一切言語

都是他們傷口上最苦澀的鹽

此刻的你

只能做一個哭泣的啞巴

在你被淚水融化的心底

一切風吹草動

都是最惡毒的咒罵

你無從躲避

因為那正是從你心底浮起

最后村里人決定

還是填了它吧

畢竟它只是一口

無用的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