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街道，街燈、穿梭的汽車和霧氣籠罩的街道。這是11月底的一天，她又是最晚離開公司的那一個。風很大，北方冬天的大風，直接透過圍脖灌倒脖子里。她覺得冷，但更覺得無聊，于是從包里掏出一根香煙，背過臉，點燃了。這時候，背后有個聲音喊她，“Mary，真的是你啊。”
一聽到這個聲音，Mary渾身一震， 腳底一滑，心里嘀咕：“是老大嗎？！見鬼，這里怎么會碰見他！……保持微笑，自然，加油！當他只是你若干年未見的老朋友。”
轉過身，果然是他，7年未見，當初的青蔥少年已經胖成了大叔，原來緊實的六塊腹肌現在已經變成一圈救生圈了，再厚的大衣也遮不住。
“我聽你表哥說你在上海，正好我們船來這里裝貨，所以來碰碰運氣，剛好遇見你，餓了吧？我請你宵夜。”
“表哥！這家伙估計為了游戲的武器裝備把妹妹給賣了，看我回去不狠揍他。”Mary暗暗罵著，深深吸了口煙，吐出一個煙圈，淡淡地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我請你，老大。”
Mary帶著老大來到了離公司很近的意式餐廳，環境很好，正是用餐時間，很多人在等位，Mary徑直走到吧臺用意語和一位約35左右的意大利帥哥打個招呼，互相貼了一下臉，帥哥熱情地用中文和老大說：“朋友，歡迎光臨，我是大羅，請來這邊。”全然不知老大的臉已經僵了，手握成了拳頭。
大羅體貼地幫Mary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又拿來存著的紅酒給他們倒上，說：“sorry.”又到吧臺去忙了。
Mary端起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說：“老大，謝謝你這么大老遠的來上海看我。”眼睛看著杯邊的唇印。
思緒飄到了7年之前，Mary剛高考完，表哥帶著老大來請她一起去參加他們公司的聯歡晚會。表哥單位是專跑歐美航線的外輪公司，錢好賺，但全是男光棍，所以想帶著表妹去撐撐場面。
表哥拍著老大肩膀說：“老大，我沒說謊吧，我家妹妹是校花吧！”
Mary羞紅了臉，不好意思對視老大贊許的目光，低下頭，心里暗想：“這位長得比表哥帥多了，身材像健身教練呢！”
音樂響起，慢四布魯斯，老大站起來很紳士地做個手勢邀請她，她站起來來不及說她不會，就已被他一把擁在懷里。
生平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接觸到有點好感的異性，四目相對不足3厘米，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和煙味，Mary心一陣狂跳，一腳踩到老大錚亮的皮鞋上。
“對不起！”
“沒關系！”
倆人幾乎同時說出口，相視而笑，老大耐心地教她：“一二三四，左右左右……”一晚上學下來，Mary跳得有模有樣，同時也知道了老大是表哥同一條船上的二副，從浙江海運學院畢業后就以優異的成績獲得外輪公司的青睞，直接簽了用工合同。常年跑歐美航線，一年只能回來2、3次，這次是貨船一年一次的大檢修，有45天的休假。
表哥拉著一個短發豐潤身材的姑娘過來了，：“妹妹，這是趙菲。趙菲，我表妹Mary。”
話音剛落，音樂響起，倆人又蹦進舞池跳迪斯科去了。
整個暑假，老大和Mary,表哥和趙菲，朱家尖的情人沙灘，東極的無人島……，走遍了群島的角角落落，在別人眼里兩對儼然成為情侶，Mary 也以為是，第一次愛上一個人，熱烈地愛著。
“Mary,你的牛排！”侍者打斷了她的回憶。
“謝謝！”
老大靜靜地坐在對面的位置上，眼睛關切地注視著她，禮貌周全，精致優雅。他的酒杯還是滿的。
等她吃完牛排，上來的甜點是她最愛的提拉米蘇，帶點苦苦的甜味，一口下去，她微瞇著眼睛，口中仿佛唔了一聲，享受著……
他的心在隱隱作痛，這才是當年的那個Mary……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 ? ?" 老大生日快樂!"
? “吹蠟燭許愿了！”
“啪！”歌聲未落，他的整張臉就被扣在了蛋糕上，好容易掙扎著抬起頭，“咔咔咔”表哥拿相機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通照。
Mary 抱著他的脖子，讓表哥拍合影，他貼著她的臉亂蹭，結果照出來兩張花了的臉，嘴巴都咧得大大的。
吃完蛋糕，表哥帶趙菲去參觀他們的貨船。
寢室的桌上地下倒著4、5個空酒瓶，Mary第一次喝酒，一杯下去耳根都紅了，柔若無骨地靠在老大肩上，手指一下下無意識地從他結實的胸口劃到小腹。老大克制著，只是摟著她輕吻著她的唇，Mary第一次被親吻，宛若被電擊，酥酥麻麻的，渾身無力，但當她察覺老大別開臉，放開手，努力放緩急促的呼吸不想繼續下去。她攬住他的頭，看著他的眼睛，清澈無比告訴他：“我愛你！我要你！別停下”主動反吻他，試著用舌頭叩開他閉緊的唇。
“你確定！不后悔！”他喘著粗氣，接受她的反吻，一邊喃喃：
“其實我很早之前就喜歡上了你，你讀高二時學校那年的圣誕演出，你穿著白色旗袍，彈著古箏，好美。你表哥笑我眼睛都直了，整個色狼一樣。然后我一直等，等你長大……我愛你，Mary！”
“愛我！不要停！”
…………
Mary 感受到了他灼熱的目光，故意打岔。
“我臉上有蛋糕屑嗎？”
“有”老大繞到她身邊，左手握住她的左手不放，單膝跪地，
“Mary，我愛你，嫁給我！”右手從衣袋里掏出一枚鉆戒往她手指上套。
“What?”Mary驚地一下子站起來，“老大，你演電視劇呢？快，起來！”
“不，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我問過你表哥了，你一直單身，每年我生日的蛋糕其實一直都是你在送。是我對不起你，當初我不該離開你，原諒我，Mary，我愛你，嫁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