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出竅
第02章：你比直播更重要
作者：喜歡雨天發呆
“冬天到了，秋天種的雪菜，可以吃了……”
——英國詩人雪萊的妹妹 雪菜
2017年12月21日 星期四 12點22分｜日｜內｜男生公寓1222室｜親愛的沒規矩
量少，量大少爺，學名量子，與李子木的“子”相同，也是振寰智能集團董事局主席量振寰長子的“子”。北方大學智能學院研一的學生，因此得了個“北方量少”的江湖雅稱。他自然知道，這碩士學位早晚也要靠他老爹出錢買下來，所以他從來不會把時間浪費在課堂和實驗室里。他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晃蕩著二郎腿，打開獵戶座APP里《萬物有靈》的直播間，準備按下手機屏幕上的“打賞”按鈕，來送出一顆β星……幾分鐘后，輸入完“若靈，我愛你”，退出了“獵戶座”直播App。
他隨即又發了條微信語音：“親愛的，你什么時候回宿舍？”
“滴滴”，收到1條文字回復：“正忙。”
量少又發了一條語音：“我靠，這可是你第一次光速回復！”
對方秒回了1條文字：“正帶著咱們學院新來的全科助教，熟悉圖書館環境呢。何事？”
“難得、難得！一向認為說話最浪費時間的高冷學霸，今天對我如此破例？還打了這么多字！”
“有屁放！”北方大學全校師生，恐怕只有此人，不把這個量家大少爺放在眼里。
“少爺我今兒又把午飯錢，都用來打賞你們實驗室那個傻瓜蛋機器人了！在我餓死之前，能不能幫忙帶份兒，我最愛吃的‘小妞美食’蛋炒飯？”
對面實在懶得打字，直接一口氣說完一條語音，但和加多寶口播主持人華少的語速比起來，還是稍稍遜色了一點：“量大少爺，那臺傻瓜機器人，貌似也是你們家工廠生產出來的吧！都什么年代了，您屬瑪雅人的嗎？還要麻煩舍友幫忙帶盒飯呢？自己直接叫丑團外賣吧！”(各位外賣公司的靈魂人物，給作者‘喜歡雨天發呆’留言，換植入廣告吧！)
量少哭腔道：“親愛的，賣～腎～求～包～養！”
文字回復：“G～U～N～”
量少急轉畫風，威脅著：“明年，有靈實驗室的所有項目，投資費用減半！”
“爺！您那腎，還是留著換獵戶座的最后一顆β星吧！蛋炒飯，是吧？”
“我還不是看你在的面子上，才斥資巨額、忍痛割愛砸在有靈心理學社那仨白癡身上的呀？”
“我已經丑團下單了，預計13分鐘之后，就送到宿舍了！”
量少猛地坐起身，急忙對著手機大聲說：“別別，今天星期四，送外賣的不是那個漂亮的‘小妞’！‘小妞’只有周日中午，才出門送餐！”
“可我帶飯的話，得下午2點，才能抵達咱1222室宿舍門口，前提是電梯無人駕駛的情況下。那時，您還活著嗎？”
“謝啦！親愛的！我發誓以一塵不染的身心，恭候你和蛋炒飯的準時歸來！”
“你能不能不叫我親愛的？”
“我叫‘沒規矩’，你不稱方元嗎？你看，咱倆多配！”
“我姓方，不姓成！”
“沒有規矩，不成方元！”
“親愛的‘沒規矩’先生，我叫方元，性別男，愛好女，暫無出柜的打算，謝謝你的騷擾！丑團12分鐘之后送達！我今晚不回寢室了，住實驗室。”
2017年12月22日 星期五 12點22分｜日｜內｜急診室病房｜你比直播更重要
守在病床前的子木，右手握著若靈的右手。他右手食指上、小拇指上的銀色寬素圈，在暖冬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上面唯一的L字母反射出來，繽紛地投影在天花板上和墻壁上，buling～buling～的閃閃發光。他一天一夜沒合眼了，正午的太陽曬得滿屋困意，他正有點想瞌睡。若靈微動的手指，迅速讓他恢復了意識。見她弱弱地睜開眼睛，子木有點喜極而泣：“你終于醒了……”
若靈的呼吸有氣無力的，動了動有點發干的嘴唇，一時沒說出話來。她便只是輕輕地點點頭。
蓬頭垢面、眼線泛黑、留著口水、靠在沙發上打著盹的小悖，聞聲驚醒，一下子跳到床前：“妮兒，你醒啦？現在感覺怎么樣？還有哪里不舒服？暈不暈？餓不餓？渴……”
子木打斷她：“你以為自己是高考題庫啊？問個沒完？一個一個問。”
“哦～你渴嗎？”
若靈擠動泛白的小臉上那三根神經，輕輕地笑了笑，點點頭。
同寢快一學期了，若靈從未見過這么狼狽的小悖。在她眼里，小悖就是那種根本不用化妝的天然美女。如果她是小悖，每天絕不會多花兩三個小時來裝扮自己，再精益求精、美上加美了。
要是平時，子木肯定早在一天前，就把小悖的鬼照發到朋友圈了，一門心思擔心著若靈，哪兒還有跟小悖逗比的心思啊。
小悖抬臉，看了一眼悲喜交加的子木，驚住了：“呀，你說你一個爺們！她昏迷不醒，你哭；她醒了，你怎么還哭呢？”
子木左手扯了一張桌上的面巾紙，低下頭，沾了兩下眼角的濕痕：“你知道什么？”他用勺兒盛了一口溫水，送到若靈的唇邊，“先喝口水吧。”
若靈雙唇微張，抿了一口水。
“話說，你們倆從小一起看著對方生植器長大的青梅竹馬，她還有多少個第一次是你與分享的？”
子木沒有正面回答她：“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住院。她從小體質就比我壯！”她這一次的確是嚇壞子木了，雖然他外表娘娘的，但真正懂他的人，一定知道他的靈魂還是一個純粹的漢子；不過 ，他不知道，自己期待的那個真正能懂他的人，什么時候才能把他當一個真正的男人看待，而不是還沒長大的小弟弟。
小悖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地打量著骨瘦如柴、“Gay”得非常職業的子木：“看出來了！要不，以后不管你叫李總監，叫李總管得了！”
子木扔掉手中濕了一角的面巾紙：“悖總，您這上嘴唇兒碰下嘴唇兒，我一秒鐘，總監變太監了！您覺得，合適嗎？”
小悖和躺著撿笑的若靈對視了一下，四目認同，小悖篤定地說：“合適！”
子木拿出“前后2000萬，自拍更清晰”的智能手機，示意讓小悖照照自己。小悖“媽呀”了一聲，緊忙胡擼了兩下嘴角的口水，又胡擼了兩下睡亂的發型，擦著滿眼袋上睡花了的臟眼妝，朝著若靈囧囧地傻笑了一聲：“嘿～傳媒學院系花的第一次，獻給你……們倆了！”小悖又指了指子木，“不許偷拍、不許直播啊！”
等她整理幾秒之后，子木說：“悖總，你好像拿著的是我的手機！”
小悖看到了“獵戶座”短視頻APP直播中，趕快關閉，刪除了視頻，把手機丟還給子木：“李子木，你……”
若靈又抿了一口水，被他倆逗笑了，眼看著小悖快要掐住子木的脖子，她終于使了渾身的勁兒，伸出一只手攔住她。
“別鬧！若靈正喝水呢！”子木手中杯子里的水，差一點就灑出來了。
小悖回到原來正經的狀態，等若靈喝完，認真地問道：“對了，妮兒，到底做什么春夢了，讓你那么流連忘返？昏迷了快24個小時！”
“什么……”若靈可算是吐出了微弱的兩個字。
“昨天你可驚艷死我們了……”小悖繼續說。
“昨天？”若靈又困惑地看向子木。
“是驚悚，好吧？”子木補充道。
小悖朝他吐了吐舌頭。
“驚悚？”若靈看看右手邊由喜轉悲的子木、又看看左手邊由悲轉喜的小悖：“怎么？我撞鬼啦？”
“那么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躺著就讓人想入非非的兩個美男‘鬼’，要是我，就索性一頭撞倒在他們懷里！妮兒，你這碰瓷兒的基本功，是挖掘機老師教的吧……”
“我撞人了？對方嚴重嗎？”她努力支撐起打著點滴的右手，想起身。子木見狀，一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一手按住她正在抬起的肩膀。她只好恢復了躺著的姿勢，感覺方才猛起身頭有點暈，只得抬起左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小悖發現，貌似若靈什么都沒聽懂，沮喪地遮住口型，歪嘴小聲問：“李總管，她不會是失憶啦吧？”
“我叫醫生。”子木站起身來，一只手按了兩下床頭的呼叫器，另一只手還是繼續握著若靈的手。
“當真想不起來了？”小悖瞇著眼睛，認真地瞅了瞅若靈，調皮地笑起來，“不對，你裝的吧？春天來了，萬物復蘇，動物們又到了交～配～的季節……”
“現在是冬天！”子木糾正道：“悖總～圣誕節還沒到呢！”
“著名詩人‘雪菜’說過，冬天死了，春天就活了！”
“雪萊！”子木已無語，“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雪菜也說了！”以小悖的表演天賦和模仿能力，考中戲完全沒問題，可是她的顏值生涯，完全就是被她愛抬杠的性格給徹底摧毀了。
“是，雪萊的妹妹，雪菜說的是：冬天到了，秋天種的雪菜，可以吃了。”子木拿起一個蘋果，準備削皮。
“才不是呢！雪菜說，都在農場里干活，為什么我哥說句話就成了詩人，我就只能被‘腌割’？”
“悖總，就您這語文成績，是怎么考上北方大學傳媒專業的？”
小悖驕傲地回答：“潛規則唄！”
若靈正咬著子木遞過來的蘋果瓣，笑得咳嗽起來。
小悖高考601分，但這個入學的理科成績在北方大學近五年來的大一新生中，也只能算半個學渣。 另類之處在于她的“三高組合”，顏值超高、智商超高、講顏色笑話的水平更超高。
用若靈給她的、并被她點贊的評價，就是“小悖要是三句話不帶點‘顏色’，那她肯定是失戀了。”只是很可惜，入學三個多月了，小悖壓根就沒戀過。與她同等美貌的校花、系花、班花，一個學期下來，哪個不是男朋友換了又換，可她呢？沒有哪個男生，可以理解，一個外表美若天仙的小～處～女～、語言上卻那么美國大片的（色情加暴力）。
再用若靈給她的、被她點了雙贊的評價，就是“小悖是非典型的性壓抑-口欲綜合癥患者”！若靈也困惑過，為什么《萬物有靈》的主播面試，小悖沒有通過？難道面試官們都是青年白內障，而且還用了過量的“莎普艾思”了？
“我聽說 ，潛規則之前，也是要考中文的。”
“別打岔，咱們重來：在這個冬日暖陽、萬物蟄伏的交～配～季節……春心波光蕩漾的國民鄰家女孩若靈，遇見了身心發育健康的高冷學霸帥哥方元，腎上腺素爆棚，全身大腦缺氧，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撲通一聲……你猜怎么著？”她盯著若靈的雙眼，希望能喚起對方的記憶，“世界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你就趴在地上，他卻不敢伸手扶你！你只差一個手臂的距離，就可以撲倒在你夢寐已求、求之不得的方元懷里了！”
“方元？”若靈一聽到這個名字，撐起身子坐了起來，HP(生命值)滿血復活，DP(防御力)瞬間跌到地表以下。
“可你對距離目測的能力也太差了吧，好歹你再往前邁個一兩步……”小悖手舞足蹈地給若靈演示著。
子木搖著頭：“尹麗波同學，你以為我們家若靈和你一樣，滿腦子都是荷爾蒙啊？”
“誰再叫我學名，我就跟他絕交！跟他全家都絕交！”
“好～好～為了我家若靈，不叫，不叫！”子木妥協了。
小悖疑惑地看向若靈：“我就納悶了，那個方元到底哪兒好？能把全校小姑娘折騰地五迷三道的，連你這個入學第一天就發誓大學絕不戀愛的‘素食主義者’，也能為他興奮到五體投地的程度？以后，沒病別亂發誓，靈驗了吧？幸好你當時抱著羽絨服，否則，估計你這張國民鄰家女主播的大眾臉，早就破相了！”
“我只記得，午飯前咱們一起做直播……直播，對了，現在幾點了？”
“獵戶座25點零1分，北京時間12點22分！”小悖沒看表，直接出口成章。
“那今天的直播……怎么辦？！”若靈問。
子木撫摸著她的額頭：“你比直播更重要！”他的笑容讓人感到一如既往的踏實和安全。或許他其實是想這么說來著：從他有清晰記憶開始的這十幾年來，在他的生命里，你比什么都重要。
“不差這一天，讓粉絲兒們感到小別勝新婚，也是一種運營手段！李總管……啊～監，我說得對嗎？”小悖補充。
子木贊許地點點頭：“我確認，悖總今天還是帶著腦子出門了！”
“那昨天的直播，效果怎么樣？”若靈追問。
還沒等子木回答，小悖嘴快：“首次秒殺《真相多多》，播放量超她2倍還多。我現在特別想看看，耿多多蹲在她那個小妞美食的墻角，畫著圈、抹眼淚的樣子！”她模仿著畫圈抹淚的動作，一口氣說下去，“剔除咱自己的小號，8分鐘增加純鐵粉5萬，在線觀看人數突破66萬；截止到今天中午12點，咱們上一期收到的打賞收入，也創了歷史新高。量少他們家那款丑到無辜至極的機器人，當日銷售額，首次破7位數了……”小悖從小喜歡游泳，肺活量相當不錯，說起話來，總像連珠炮一樣，沒完沒了。她這性格、這口條、這顏值，讀北方大學的傳媒專業，倒也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子木微微皺眉：“有一點很奇怪，不知道你們發現了沒？昨兒，直播的時候……”
“我現在怎么什么都記不得了，昨天直播的內容，忘了……”若靈使勁兒回憶著，卻毫無頭緒，頭又疼起來。
“別急，別急……想不起來，就算了……”小悖說。
“等一下，我好像夢見直播室里的燈忽然全滅了，自己像被電了一下、渾身麻酥酥的，手腳都動不了……然后倒在地上，使了很大勁，好不容易地站起來，身體輕飄飄的，但還是動彈不得。模模糊糊看見你正抱著躺在地上的我晃來晃去，”若靈指指子木，又指指小悖：“而小悖你蹲在旁邊、嘴張得很大在嚷著什么，我聽不清。有一些圍觀的同學趕過來。當時，我耳鳴聲越來越大，那聲音有點像廣播電臺的頻道受到了信號干擾一樣，嘶嘶的。還有2個男人站在那里……有一個是……”
“是你夢寐以求、求之不得的小情人……妮兒，那不是夢！”小悖肯定地說。（作者：喜歡雨天發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