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月下弦,催人直到九重天
斷簫夜半間,一世繁華半世仙
【一】
夜已經(jīng)很深了,洛陽城里的熱鬧,更甚白日三分。
江中畫舫玉人調(diào)琴吐蘭畫幽簾,江岸三教九流縱清風(fēng),這一切,都把洛陽的繁華表現(xiàn)到了極致,仿佛誰都不知,這山雨欲來,風(fēng)正滿樓。
在一個毫不起眼的破爛角落,一個拄著拐杖的襤褸老人,口里仿佛是在自言自語的喃喃道:“九龍秘藏,傳說乃為青帝陵墓,里面有其一生所藏。料想青帝征戰(zhàn)四方,其秘藏富足,可以舉九國之力也定當(dāng)不敵。有趣。這傳說中的東西都出現(xiàn)了,罷了,老夫就去瞧上一眼。”
只是殘墻遮下的陰翳,看不清老者的模樣。
【二】
錚錚嘚嘚的馬蹄聲,在夜里的石棧路響起,連綿不絕,驚動了山脈外那林里的棲鳥,慌張的啼叫,不知所措的撲飛,實在惱人心弦。
馬背上的大漢,雖然在黑夜里看的不太仔細(xì),但還是可以分辨的出來,他們的眼里都閃爍著嗜血的芒。一掬冷月,更把身后斬刀透的慘白,寒意凜然。
“還有多久?”其中的一個大漢壓低著聲音,嘶啞著嗓子。
“三個時辰。”前面的那衫黑衣頭也沒回,只是冷冷的答道。
落魔宗外,馬蹄聲漸近,突然,一道書信從領(lǐng)頭的那人手里,向一處暗地射去,拽馬而止,傲聲道:“血門來訪。”
【三】
“不知明宗主認(rèn)為此事,何意?”講話的很顯然就是剛才領(lǐng)頭的那位黑衣大漢,而此時卻坐在大堂上,緩緩的端起茶隨意地飲下去,仿佛一點也不在意落魔宗會在茶中下手腳。只是在眾人視線的死角,微微的瞇了下眼睛,掃了明宗主一眼。
明宗主臉上露出了遲疑之色,不過也看到了那群黑衣人臉上的不耐,向座下的那位大漢微微一拱手,示意旁邊的一長老:“葉長老遠(yuǎn)道而來,如今夜已深,不如請各位歇息一晚,此事明天再議,可好?”
葉長老輕輕點頭,便讓落魔宗的那長老領(lǐng)路,只是在即將轉(zhuǎn)過大堂的支柱時,眼睛隨意的看了大堂中間主人塌上的明宗主,仿佛那眼色里帶著某種深意,驚得明宗主眼瞳緊緊一收,又馬上恢復(fù)正常。葉長老回過頭來,眼深處不由得藏著一抹藐意,只是不露臉上,任那長老帶路。
今夜,注定是無一人眠。落魔宗等人一下子接受不了自己的宗門成為了附庸的事實,定然無法入睡。
而血門一干人也沒有入睡,畢竟此地乃他人山門,雖然血門勢大,但也不得不小心,畢竟一宗若要拼死一戰(zhàn),那力量也是不可小視的。所以,別看葉長老雖然敢在眾人面前對落魔宗主放肆,那完全是為了試探對方的態(tài)度。只要對方一有動靜,葉長老定會聯(lián)系本門之人,宗門即使不惜耗費大量的時間、宗門之力也要鏟除落魔宗,只是目前看來,葉長老還是尚為滿意。
【四】
月下弦,明宗主站在窗前,注視著星空,臉上盡是不屈。指尖用力的拽住,就連指節(jié)都變得微微發(fā)白。
“其月灼灼,群星不可奪也”
“真的不可奪嗎?”明宗主怒視其月:“我落魔宗雖為魔派,卻未做過一件人神共憤的事情。吾宗行事,只求不愧天地,縱死無憾也。爾等可知。"明宗主并沒有回頭,只是沉聲正色道。
一干落魔宗長老站在明宗主身后,恭敬地微微一拱手:"我等明白。”明宗主輕輕一點頭,仿佛若無其人的喃喃道:“魔道三門六宗,血門為首,雖然六宗與三門其名,可是這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看來其余五門也附屬了三宗,血門信中十五日燕山一聚,定是為了九龍秘藏一事,顧及正道門派。”
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明宗主手里緊拽著一塊錦衾,微露著一角,都不覺手心都已出汗。
【五】
正道松山青云派迎客廳內(nèi),兩座列位,均是氣質(zhì)非凡,無疑這些人都是正道各派的掌門,各自的身后都站著數(shù)位自己門派的長老,遠(yuǎn)遠(yuǎn)地觀去,松山頂仿佛有一股浩然之氣貫天而去,直達碧落弄蒼穹。
“承蒙各位賁臨寒派!”青云派掌門青靈子微微向座下拱手,今天來的人都是正派北斗,他可不敢有一點托大,所以這些繁瑣的禮節(jié)還是得拿足。
“好了,青靈子,少拿這些俗禮來糊弄人,直接商量這次的九龍秘藏事情,豈不更好。”坐在第一列的老翁看著青靈子,皺了皺眉頭,突然開口道。
雖說這位老者說話甚是魯莽,可列下的掌門卻不敢小視他,畢竟沒有一點心思的人怎么會當(dāng)上掌門,整治門下弟子。何況他林天碧當(dāng)年為爭莫宗掌門之位,殺盡了同門師兄弟,其手段之狠,令人喪膽,當(dāng)年之事猶震今時,何人敢小視。
“那好吧,九龍秘藏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說了。”青靈子見諸掌門都沒有開口的意思,就一個人自言起來:“這次爭奪九龍秘藏,我派認(rèn)為,我等正道人士應(yīng)當(dāng)齊心協(xié)力,不管秘藏最后落進在座的哪一派手里,我派定不會爭奪。對于這種小人行事,我青云派還做不出來。不過,在爭奪秘藏時,決不可以落入魔派手里,所以我等應(yīng)當(dāng)聯(lián)合起來,共同弒魔。在座各位認(rèn)為老夫提議如何?”
座下的掌門均是皺了皺眉頭,青靈子的話又有幾分信度,若是結(jié)盟,那自己的門派定會受到牽絆,顯然對這次奪取秘藏尤為不利,更不要說一起攻打魔派。青靈子此話一出,就連各派掌門身后的長老都虛瞇著眼睛,手臂微曲著,只要等自己的掌門暗示,就要血濺迎客廳。
四下一片張弓拔劍的樣勢,青靈子見狀,不禁暗自搖頭,平聲解釋道:“我認(rèn)為此次聯(lián)盟,不需要盟主,一切大事由我們八門派掌門共同商議此事如何?”
各派掌門點頭,也暗自示意自己身后的長老收斂氣勢。正派掌門都已明白,若是魔派來襲,此結(jié)盟尚可牢固,但一旦找到秘藏,定會崩裂,每派各自為戰(zhàn)。
青靈子微微一笑:“好了,據(jù)我所知,九龍秘藏的地圖共有九份。而我正道已得五張,現(xiàn)在各位都已經(jīng)看過,秘藏的大概方位在古藍漠之地,至于具體方位應(yīng)該將魔派搶去的那三張地圖奪回來,方可得知,諸位認(rèn)為如何。”
正派的其余七派掌門,見青靈子此言,都略不悅,若是要與魔派開戰(zhàn),誰愿意去抵抗魔派。每個掌門心里都明白,在這個時候只有保存了門派的力量,才會在秘藏爭奪中獲得最大的力量。
這時候座下的奇門掌門歐陽鳴站起來:“我認(rèn)為此時與魔派決斗尤為不智。至于地圖一事,我正派當(dāng)伺機與魔派將地圖合一。就是我們拿到了地圖,可這么多的弟子去古藍漠,魔派定會發(fā)覺。而我們的地圖是方位,那魔派的地圖想必是詳細(xì)的,若要找出秘藏兩者缺一不可。若如此,我正派尚不如大度點,諸位認(rèn)為如何?”
此話一出,廳下的激烈猶過于剛才,特別是青靈子臉色最為難堪,畢竟世人皆知,青云派與魔派自古不和,這也是剛才青靈子力挺先滅魔派的理由。而青云派與奇門也素來有些摩擦,所以歐陽鳴此話,無一不是撕破青云派的面子。
所以此時,其余六派掌門皆是漠然的注意著青靈子的動靜,不管怎么樣,畢竟此地是人家山門。只有歐陽鳴此時神色不變,悠然的端起茶盞,仿佛不覺得此時的氣氛十分的壓抑,似可聽見刀劍出鞘的嘶鳴聲。
廳內(nèi)主位上,青靈子濃眉不經(jīng)意一挑,卻又好像沒有變化,仿佛是看花了眼一般。
“對于歐陽掌門所說的,我等正派人士要與魔派商議此事,我青云派十分贊同,就是不知各位的意思了?”青靈子此話,著實的把其余掌門驚愣了。已經(jīng)有人在暗下琢磨了,這次秘藏之事,定然不會平靜。
眾掌門見此,也都未反對,只是慎重的點頭,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
【六】
今日十三,明宗主只帶了兩個長老啟程燕山,畢竟從落魔宗到燕山血門還是需要一日半的路程。
清晨,落魔宗眾多弟子齊聚殿外,各長老均為掌門送行,就此時門下一弟子來報:“有人置書信于山門前,聲稱交給宗主。”
明宗主并未拆開,只是示意將信教給一長老,回頭問那弟子:“那人是誰?”
“弟子不知,那人未報姓名,只是白綿蒙面,一身素衣,看不清模樣。”那弟子恭敬地回答道。
明宗主見狀,拿過長老拆開的信紙,凝神一看,心下頓時一驚,就連臉上都露出了動容,諸下一干弟子見此心里也是一慌。
有風(fēng)拂來,明宗主都未發(fā)覺,背后已驚出了冷汗,帶著驚人的殺氣直向山門奔去,眾人雖然不明白,也只得跟過去。
那信紙上只有一行字,尚有些模糊,只是還可以辨認(rèn):九龍秘藏,其圖有十,犄角化龍。
明宗主趕至山門前,沒有見到那人,一驚一怒,雖然心中憋氣,卻又不敢發(fā)出來,不禁惱道:“諸弟子如見此人,不管用多大的代價,誅!”
【七】
蘇州城外的一家店館,一男子獨坐窗旁,桌子上只有三兩小菜,一壺清酒,倒也自得。
男子自傾自飲,聽著過往人群的議論些巷口瑣事,臉上似笑卻失,嘴角輕輕上揚,一頭黑發(fā)就任意的落肩披在素衣上,一柄劍掛在腰間,雖顯儒雅卻更張狂。只是那雙眸子深處藏著的憂傷,人都不知,仿佛這是雙眼睛里的憂傷,不屬于人間。
一壺酒,已經(jīng)飲到了深夜,男子看城里煙花騰空,那夜里的黑暗,去了又回,心中獨悲,隨手將碎銀子扔在酒桌。悄然走上小橋,橋上行人寥寥匆匆,橋下水面影成單,欲低眉耳語煙花碎,還憶似淺斟暮雪佳人寐。
“寒哥哥,快看呀,煙花!”不遠(yuǎn)處一襲青衫女子俏俏的笑著,一點也不在意,滿枝梨花撫亂了青絲。
男子跟在后面,無奈的笑著,只是更多的還是幸福。
最后,女子累了,就橋邊躺在男子的懷里看著夜里煙花,綿綿脈脈,互傾著膚淺而又致命的對白。
“寒哥哥,你帶我看一輩子的煙花,好不好?”女子輕輕地晃著男子的手腕,幽幽地在男子耳畔吐氣,眼里盡是俏皮,語笑嫣然。
男子輕輕地?fù)崦拥那嘟z:“好,月兒,我?guī)悖タ匆惠呑拥臒熁ā!边@是男子對女子,這一生的諾言。
女子滿眼笑意,和男子看盡了那夜的煙花。
······
突然緩過神來,仿佛剛才的那一切都屬于夢里,一切又回到了今夜,還是在小橋上。
男子使勁的晃了晃腦袋,眼前盡是月兒的那雙眼盈盈的笑意,男子拿起酒壺用力灌下去,臉上盡是痛苦之色,那即使只是夢而已,他也不愿醒來。
他忘不了,忘不了女子帶著滿眼的笑意和他看煙花,也忘不了女子在他懷里,臉上滿是血跡,叫的最后一聲寒哥哥。
只是這一切,都被他埋在了深處。
不知夜里哪時醉,只是男子沉沉的醒來,天微涼,起了薄霧。街上滿地昨夜煙花屑,男子眼里不再渾濁,只是低吟道:“月兒,等我,等我為你殺盡血門之人,再來陪你。”
腰間的佩劍,雖未出鞘,卻也感覺到了男子強大的殺意,顫抖不已。
【八】
十四日入夜,古藍漠邊緣,魔道各派齊聚于此欲商量秘藏之事。
各派掌門都未入睡,都忙著與各自門派的一干長老商議,來日怎樣來爭取到自己最大的利益。也是為了靜待正道來此,復(fù)原九圖,共蒙秘藏。
【九】
“明宗主,怎么回事?”魔道的各派掌門聽到外面的騷動,連忙出來,都只見一道蒙面的人影飄過營帳外圍,若隱若現(xiàn),一躍而過,讓人覺得好不真實。
“有人偷偷進入我的營帳,是一個仇家之子,已被我一劍傷了。”明宗主重哼一聲,也不去看劍尖未干的血跡,只是冷冷的注視著那身影消失的外圍。
“即使窮盡碧落,我必殺之。找!”明宗主臉色鐵青,雖然強壓著怒色,卻還未失了身份,只是吩咐自派弟子。
其他的門派的掌門看著落魔宗掌門此時的樣子,都強忍著笑意,不過臉上興災(zāi)樂禍的神色卻毫無遮掩的顯露出來,卻又一臉承諾讓門下弟子一起去找。
也不知這是各掌門是否在遮掩其戲謔,還是憤怒,畢竟此事甚大,竟然在今夜就讓落魔宗的仇人尋來,那么也就說明了此地早已不安全。
不過血門印門主看著眾人如此模樣,不由得皺下眉頭,若有所思,仿佛沒看到明宗主與眾人的神色,獨自地走開了。
血門大帳內(nèi),印門主獨坐案頭,看著佩劍壁上的一幅掛畫,略有所思。雄鷹越九天,有誰會自甘平庸,各掌門誰不是心高氣傲之輩,又豈能久居人下,今夜之樣,必是使其惑人而演。
“葉長老,你對今晚之事,有何看法?”印門主注視著那幅掛圖,目光如炬,嘴角彎起了一絲的冷笑。
那鷹,雖眼光木呆,渾濁不堪,已在彌留之際,可那雙爪子,卻直抵黃泉,仿佛畫紙也承受不了其鋒利,就要撕裂而出,懾人心寒。
案頭上的一盞昏黃的燭燈,撐起了幽暗的帳篷,葉長老輕輕地用衣襟拭去了額頭的冷汗,身體都不禁微弱的顫抖,悄悄地看見印門主注視著那幅圖,思緒瞬息萬千。
“門主,手下認(rèn)為今晚之事甚是蹊蹺,應(yīng)詳查?”
“哦!”印門主看著葉長老如視螻蟻一般,似笑非笑的戲謔道:“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可行!”
“遵門主令,手下定當(dāng)不負(fù)辱命!”葉長老一彎腰,誠惶誠恐的退出了大帳,一臉的恭敬。
看到葉長老退下,印門主的眼神瞬間狠下來,盯著還在晃動的青幔,口里喃喃道:“大智若愚,你也要有機會翻身,可惜我不會給你!只是那人好生面熟,不知是誰。”
【十】
營地上燈火搖曳,落魔宗的弟子都在外面找那名不速之人,卻又不敢太過于放肆,不敢在其他的地方搜索,只得在自己的營地外面折騰。也許他們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會很安全。
“別動!”男子轉(zhuǎn)身悄然的越進了一頂帳篷,負(fù)傷的胳膊還在淌血,早就染紅了素衣。帳內(nèi)之人還未有所反應(yīng),劍尖就落在帳內(nèi)那女子頸上,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的猶豫。
男子眼神冰冷,仿佛只要女子一有異動,就會劍尖一顫,絲毫也不會在意世上再少了一位粉紅佳人。
轉(zhuǎn)過門口,男子的臉色越加蒼白,那負(fù)傷的胳膊也在無意識的顫抖。燭光搖曳,拉長了凌亂的衣袖,借著微弱的光,男子看清楚了那粉裳女子的容顏,不由得愣住了一絲,臉上蒙著黑布,可也遮掩不了他緊緊一縮的眼瞳。
他驚艷的不是女子羞月的容顏,而是這個女子。
男子苦澀一笑,下意識的轉(zhuǎn)過了身,欲在掩飾眸子里的驚慌,也不經(jīng)意的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劍。只顧給自己處理傷口,沒有理會女子,只是在燭光下給留下了一道陰影。
“為什么?”那粉裳女子好像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處境,雙眼直勾勾的望著這個剛才就快要殺了她的男子,有欣喜,帶著一絲很濃的擔(dān)憂,還極力地隱藏著說不盡的幽怨。
從他進帳那一刻,單憑那雙驚慌眸子,她就知道,這個背影是屬于他的!
男子找到了帳篷內(nèi)的傷藥,涂到隱約可以見骨傷口處,沒有理會那女子的話,只是咬牙靜默的忍受著藥性的痛楚,緊緊地在將傷口用素條繃上,冷汗也颯颯的漫上額頭。女子想上前扶住男子,卻也不知為何,停住了剛要移動的身影,臉上有關(guān)切,有躊躇,有焦慮,還有不安。
那女子用力的咬著嘴唇,已經(jīng)微微的可以看見少許鮮血,卻也不在意,似乎是在對著男子,用著自己都難以聽見的聲音:“難道一笑泯恩仇,不好嗎?”
“一笑泯恩仇?”男子神色里略現(xiàn)出濃濃的不屑,只是看著案頭的燭光,嘴角微微一彎,目光溫柔到了極致。粉裳女子知道,他的瘋狂,他的溫柔,這不是屬于她的。
“我并非圣賢,你可以把我當(dāng)成小人,一個小人而已。”男子已經(jīng)不想再呆在這里了,只是簡單的包扎了傷口,轉(zhuǎn)身越過女子就欲離去,只是女子沒有看見男子臉上的澀。
“洛寒,我等你,不管是一年,還是十年,紅顏成枯骨,滄海變桑田。我不求能在你的身邊,只讓我能夠見到你,行嗎?”女子用著近乎乞求的口氣對著眼前這個讓她心碎不已的男子,終于叫出了她幾年來夢牽魂繞名字。她愿意放棄了她從小到大唾手可得這一切的身份,只為能相見。
昨夜淚跡,今日斑斑,不堪回首,花月易失,人也易冷。
男子沒有出聲,只是淚滿衣襟的女子,沒有看到微微停了一步的男子轉(zhuǎn)眼間,消失山間。
也未有人會聽見粉裳女子喃語:“相忘江湖,君不識妾!”
字字啼血,句句誅心,是在詮釋錯誤相見的緣?
【十一】
再過一日,正派各位掌門也均已到此,為了秘藏之事,仿佛大家都已經(jīng)忘了昨夜的事,各自召集門派長老、弟子聚在一起商量了一日,最終也無果,只得一起約定中央大帳內(nèi),先共復(fù)原地圖。
正魔兩道均把自己這邊的地圖至于桌上,眾人皆是圍著細(xì)看,可最后的結(jié)果,卻讓人面面相覷,氣憤不已。這九張地圖,湊齊一看,也只不過是尋常的古藍漠地圖,只不過年份久遠(yuǎn),圖紙質(zhì)地好點罷了。
什么秘藏,到頭一場荒唐!
堂前的眾人臉色皆為惱怒,花盡了多般心思,方才湊齊了這九張地圖,結(jié)果卻成了一場天下正魔各大幫派共演的戲劇。
印門主默默地看著在場的眾人,看起來仿佛與平常無異,沒有人看見他在掃視明宗主時眼里一閃而過的精光,也沒有人會看見他袖口中緊握的雙手。他的憤怒,沒有泯滅,只是被他很好的掩藏了。
眾人皆怒,萬般準(zhǔn)備,弄出了如此大的動靜,最終卻成了世人飯后茶余的笑語。
戲劇的收場,只是眾人無奈的離去。
【十二】
“葉長老,你親自去查看落魔宗的動靜,只要一有異常就馬上稟告我。”印門主看著落魔宗欲要離去一行人,眼里盡是陰毒。經(jīng)過最近的這幾次事情,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肯定了,落魔宗必有異心。既然如此,那就死吧!
從剛才在大帳里那九圖終究化成空時,明宗主雖然憤怒,但也不妨印門主從他神色間隱晦的看出絲絲喜悅,再加上前幾日有人潛進其帳內(nèi),那天夜里明宗主雖然也是憤怒,卻也未瞞過印門主他焦?fàn)t和擔(dān)憂的真實神色,事事反常印門主可以肯定落魔宗的人,特別是明宗主必有妖。
“影,去看著他。”印門主端起案前的茶,面無表情的看著壁上的鷹,沒有在意帳內(nèi)角落消失的影芒。
【十三】
馬踏青石板,剛出了眾多門派的營地,明宗主就再也忍不住喜意,九龍秘藏,其圖有十,犄角化龍。
就在那大帳上九圖復(fù)原,九圖成空的時候,明宗主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他已經(jīng)可以確定了,這句話一定是真的。那么就意味著九龍秘藏,全歸他所有,就只因為他手里的錦衾正是犄角。
欣喜若狂的明宗主狀若瘋狂,落魔宗眾人都不解,看著宗主如此模樣,也不敢去打擾,只得安靜的跟著回到宗門。
當(dāng)日入夜,落魔宗明宗主房內(nèi)密道中,盡是一片荒涼。明宗主沒有在意,鄭重的脫下貼身衣裳,挽刀撕裂了一道口子,從里面掏出了一塊錦衾,秉燭細(xì)觀,欣喜之色尤甚于白日。
看著明宗主潛進的密道,葉長老輕哼一聲,輕輕地?fù)崦澈蟮臄氐叮S后將黑布蒙于臉上,露出了雙眼,略帶有無奈,化如夜色般潛進了密道,沒有驚動一絲風(fēng)響。
早在落魔宗人馬出了眾門派營地時,葉長老就把血門唯一是印門主配的毒藥,悄悄地投入了眾人飲用的水里,再在今夜將點燃的紅香先飄進去與飲水里的毒藥中和,所以葉長老一進來時,明宗主就已昏倒,眼里有憤怒,還有不甘,甚至手里都還緊緊的拽著地圖。
葉長老沒有在節(jié)外生枝,只是將刀一抹,一代掌門從此就已不復(fù),死得不明不白,甚至當(dāng)其弟子發(fā)現(xiàn)時都不知是為何而死,被誰人所殺,一代心懷大計的掌門如今落入如此地步,實屬悲涼。
輕輕地拭去了刀面的血跡,默默地從明宗主的手里奪過錦衾,臉上卻看不見那般欣喜,甚至都沒有去看那地圖一眼,只一把將它揣入懷里。
此時的葉長老目光深邃的如一潭幽水,再也沒有了面對印門主時候的那般卑微,反而卻是異常堅定。葉長老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印門主對他的猜疑,而如今他又知道了如此機密的事情,所以他自己的結(jié)局,也早已經(jīng)知曉了。
他甚至現(xiàn)在都有一種錯覺,如果他一有異動,就有一把刀插進他的胸膛。不管這是不是真的,即使回去的時候,他也得小心。
狡兔死,良弓藏,走狗烹。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怪我了!”葉長老反手將斬刀插入背后的刀鞘,嘶嘶寒聲,在密道里回蕩著。
【十四】
幾日后,古藍漠邊緣,有一老者駐杖停足,撫須凝視沙漠深處,許久,最終搖頭離去。
【十五】
逐年夢,人生浮屠,歲月如削白。
“門主,屬下已經(jīng)將地圖帶回來了!”葉長老俯身于血門大堂前,雙手奉上地圖。他也沒有解釋太多,因為這些發(fā)生的一切,他相信印門主都已經(jīng)知道了。
印門主安靜的坐在當(dāng)中的主塌上,雙手顫抖的接過了地圖,再也掩飾不了眼里的激動。半晌,印門主才將視線移到了葉長老的身上。
“其實我更想知道,你為什么還要回來?”印門主將錦衾放入懷中,嘴角掛著一抹得意的弧笑,眼里的藐意毫不猶豫的含射出來。
廳下葉長老低下的身子,沒人看得見他臉上的那抹無奈:其實我只想這樣活著,可是你們要逼我,沒辦法,那只好別怪我。
察覺到印門主眼里已經(jīng)很明顯的殺意,葉長老最后的幻想已經(jīng)打破了,雖然心里還很忌憚暗中散發(fā)的殺氣,卻還是毫無猶豫的站了起來,再也沒了平時的卑微,雙眼凝視著印門主,沒有絲毫閃躲。
“那就給我一個,你活下去的理由!”印門主眉頭輕挑,頗感到驚訝,卻又絲毫不在意的出言戲謔。
葉長老還是不由得失望了,想不到最后還是要用到留下的退路。或許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得太過于為是了。他雖然只想安靜在宗門度過余生,可是又怎能會想到門主會允許一個大智若愚的人存在!
仿佛沒有看見印門主的不耐煩,葉長老現(xiàn)在反而沉著起來,慢悠悠的說道:“我既然敢回來,就也可以離去!”
印門主譏笑了一聲,還不等葉長老開口,輕輕地拍了拍手,一道影子從暗中射出,身影漸漸凝實,手中正是拿著他故意留下欲讓驛站送去各門派的十七份地圖拓本和書信。
葉長老心中大駭,印門主原來早已把他部下的暗棋,一一拔去,如此一來他就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優(yōu)勢了,若是一不小心,就必會在此殞命,看來還是他自己太過于輕敵了,或者說印門主太過于刁鉆了。
“印門主,你錯了,錯的很徹底!你真的以為我只有這點后路嗎?”葉長老強壓下心中的焦慮,一臉的從容。
印門主肆無忌憚的譏笑,再也沒有去看一眼略有些慌張的葉長老。影示意,瞬間將刀劈向葉長老,葉長老一直都在注意著,見此情形眼睛一狠,也不躲避,只身承受著刀鋒入體傳來的勁力,雙手一拽,便化掌作刀刃,狠力劈向影的頸項。
此時情形危急,影雖然感到意外,沒有料到葉長老會以這種以命換傷的架勢,無數(shù)次的生死徘徊鍛造出來的冷靜,卻也未顯得太過于慌忙,也未將刀收回護身,反而將力量在加大了三分劈力。
生死片刻,拼的就是誰的狠勁,然而印門主波瀾不驚的臉上還是那般從容,不羈的笑,若無其事的離去。
半晌,影匿跡而去,大堂的一切又歸于平靜,只留下了一具蒼老的尸體淌在血中,似乎在證明剛才發(fā)生的事實。
【十六】
“門主,有消息傳來,九龍地圖分有真假,而真正的地圖在落魔宗印門主的手里。!”
“什么,你說的可是事實!”青云派的青靈子站在庭前,聽著手下來報,心里一蕩。
那弟子誠惶誠恐,這么消息只不過是他在一封無名書信中得來的,而且信中消息早就已在酒肆茶館流傳的,現(xiàn)在見門主如此一問,也自然不敢答話。
青靈子皺了皺眉頭,見弟子如此模樣,也猜得出來八九分的事實。縱使如此,青靈子也無意為難他,只是揮手示意其下去,面對著窗外重巒,傳言又怎無憑處,終究有其意義和目的。
果然不過幾日,天下皆知,九龍秘藏,其圖有十,犄角化龍。
印門主聞后震怒,憤斥堂里暗處俯著的的一抹影跡,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悔恨自己的大意,竟然遭了葉長老的后招,失去了先機,只得再想法先在這次失誤里取得最大的利益。
【十七】
然不過數(shù)日,落魔宗的一干長老帶著弟子誅殺了血門的外出弟子,其他的門派都極為震撼,不過后又有消息傳出,明宗主喪命血門之手,諸門派更為震撼,印門主已經(jīng)帶了人按圖取藏了。
于是落魔宗傾力趕至圖山境,那里早就有埋伏好了的暗探,一路監(jiān)視著印門主等人,只為了給宗主報仇。
其他的門派見此,也紛紛帶著大批弟子趕來,這次有確切的消息傳來,印門主幾次進入秘藏,雖說喪失了幾名長老和十?dāng)?shù)名弟子,但也帶出了一些寶物。如此一來,只要有寶物,那書信上的幾句話是否為真,就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十八】
七日后暮時,落魔宗趕至圖山,一到便是圍攻印門主等人,根本沒有絲毫的言語相訴。血門一行人措手不及,再加上幾次進入秘藏的損失,人人都疲倦不已。
而落魔宗等人,上到長老下至弟子,因宗主之死,個個氣憤填膺,招招直指印門主十余人的要害,反而還有略勝的趨勢。
諸門派也都尾隨而至,卻都未插手這場糾紛,只是靜靜的在一旁看著這場。
正派八門都忍不住了,各自的弟子都紛紛進入圖山深處尋找秘藏,最后魔道諸派也沒有在觀看的興趣,皆是一擁而上。
此時,天下正魔十六門派同時涌向圖山深處,場面混亂不堪,印門主見此,乘勢慌張而逃,也顧不得自己帶來的長老和弟子了,幾個轉(zhuǎn)身就已經(jīng)消失在落魔宗諸長老弟子的眼中。
落魔宗等人見此,已無法再追上了,也只得進入圖山深處探尋秘藏,待出來的時候再來尋血門的麻煩。
【十九】
天已漸昏,印門主落荒而逃,卻未曾料到暗地里有一支利箭含嘯而來,直逼眉心。印門主早在剛才圍攻時被打落了兵器,現(xiàn)在也不知丟失何處,情急之下只得將雙手護眉,企圖用手腕的護甲來抵御威逼來的羽箭。
男子見印門主已經(jīng)無力躲避,卻沒有絲毫的驚喜,眉頭之間仿佛還有一股擔(dān)憂。
果然,那股感覺沒有錯。在羽箭快要及身的時候,不知何人射出了一塊碎石,彈開了羽箭。雖然印門主沒有看到這一幕,卻也察覺是有人在暗中助他,便乘機遠(yuǎn)遁。可是這一切,男子看的仔細(xì),甚至還看清楚了碎石的來處。
男子彎手執(zhí)雕鏤硬弓,右手握住微微出鞘的劍,劍眉如戈,殺氣凌人,直逼視那彈石老者藏身之處一眼,也不顧得報復(fù),翻身直追印門主而去。
一身潛伏,詭跡地融入了夜色,便將夜衣發(fā)揮到了極致。
【二十】
“為什么?”印門主不可置信,注視著這個不知為何卻又一直要追殺他的男子,然而臉上卻也沒有了剛才逃跑時的慌張
“怎么呢,你不甘心?”男子緩緩地扯下了蒙著臉的黑布,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可眼里不時散射出來的寒芒,把這一切顯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你,是你!”印門主大駭,就連蒼老的臉上多年養(yǎng)成的沉著也遮不住他的驚駭。
男子很是滿意的看著印門主一臉吃驚的摸樣,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你一直認(rèn)為,我已經(jīng)死了,可我沒死,所以你就該死。”
印門主臥在地面,絲毫沒有在意已經(jīng)沾到衣裳上的污屑,好像突然驚醒地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般,看著眼前男子,猛的一搖頭,隨后又大笑:“你功力定不如以前,否者你早就來我落魔宗了!”
“是,那又如何!”男子執(zhí)劍臨下,彎弓凌月,眼瞳浮現(xiàn)出如似螻蟻的戲謔,只是深處很好的隱藏著一絲沉重。
“落魔宗的那道身影,是你吧!”印門主直盯著男子的手臂,好像要洞視一切:“那么我在圖山的消息也是透露出來的吧!”
男子沒有否認(rèn),微微一笑:“其實不然。”
印門主看見了男子臉上的不屑,思緒頓時萬千,心里沒由得一沉:“那也就是說,你所做的還不止這些?”
四周寂靜,仿佛只剩下了殺氣在空氣中醞釀。男子沒有答話,眼睛微微一瞇,瞥見了印門主輕輕挑起的眉頭,雖然只是一瞬間,卻也看得清楚。
男子心下一緊,當(dāng)即挽劍一挑,擊在了印門主手臂的護腕上,也擊落了突然襲來拳頭,錚錚之聲不絕于耳。看著被劍勁擊倒在地的印門主,男子心里泛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覺,毫不猶豫一劍刺去。
雖然劍印門主略暗的臉上極力遮掩著一絲欣喜,就在這時,一道淡淡的影跡帶著一股勁風(fēng),含著懾人的殺氣從男子背后襲來,略可聽見颯颯的破空聲。
男子來不及抵御,只得側(cè)身避之,瞬間一把重刃劈來,也因反應(yīng)迅速,也從邊折斷了硬弓,可巨大的勁力透了過來,男子也不好受,吐了口鮮血,也未去看散落了一地的羽箭。
【二十一】
夜無月,不曾聞得半點風(fēng)聲,仿佛殺氣早就把這一切都已湮滅了。
印門主緩緩地站起來,拭去了嘴角的血跡,冷眼的看著男子:“你死了也值得驕傲了,在一宗之力面前我都未盡我全力,現(xiàn)在你也見識了,那就完成本應(yīng)該幾年前就完成的事情。”
男子棄去斷弓,任長發(fā)凌亂,披落衣肩,注視著面前的印門主,指尖觸握著冰冷的劍柄,也暗暗警惕著一擊而去的影。突然,印門主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過,瞬間以掌握拳逼向男子,而又有一股危險從男子的身后傳來。
此時危險更甚于剛才,男子眉頭一緊,忍住了沒有去避開印門主的攻擊,也沒有去躲避身后的襲來的影,反而讓身略前,將劍傾斜向印門主的胸膛劈去。印門主一愣,他沒有想到男子會這么狠,以命換命,現(xiàn)在本就是他掌握著局面,當(dāng)然不肯了,側(cè)身便欲要避開劈來的劍。
男子蒼白的臉上微微一笑,于是趁力順勢一挑,也未去管背后將至的影,印門主前力剛瀉,也無法再轉(zhuǎn)身避開了,霎時還略可聽見劍入肉骨嗤嗤之聲。
瞬息,影的重刃近身,男子欲盡力的側(cè)身,使其避開要害,卻無奈力盡。然而就在此時,一支羽箭破空而至,卻沒有絲毫的驚兆,直透過影的頸間,隨著血柱一起涌出,手一偏,重刃落下,只斜著滑過了了男子的皮肉,便隨著影的身體一起落地。
男子一驚,只劍撐起身體,也未去管背后的傷口,緩緩向前,一劍起,挑斷了印門主的頸脈,便再也未去看一眼這個往日不可一世的門主。
一個粉紅女子握弓馳來,看見男子沒事,臉上露出了如嫣的笑意。男子抬頭,迎上了女子的目光,竟有些躲避。粉紅女子看著這個男子,心里涌出無數(shù)的話,卻又無法說出。
相望無言。
半晌,男子帶著一臉的倦容,踉蹌的離去。粉紅女子看著男子的背影,回眸莞爾一笑,即使男子不愿再看她一眼。今夜一切,她也不會后悔。
【二十二】
不出三月,便有快馬傳遍。
天下諸派進入圖山尋找秘藏,卻發(fā)現(xiàn)并非青帝所留,只是一方諸侯之墓,不過里面收藏也甚是居多。更有消息傳來,血門印門主圖山拋尸荒野。
聞此信,天下皆為震動。各小門派各懷心思,此時機遇,若滅的血門,一躍便可成龍,。
不久,又有流言傳出,此事從一開始就是圈套,被人設(shè)計。只是相信者寥寥無幾,沒幾人會相信有人敢如此的算計天下諸派。
【二十三】
在一店內(nèi),有一男子和一老者飲酒。
“你可知道,我那時為何將箭擊落?”老者沒有在乎小店的濁酒,一口便將其飲下。
男子輕輕搖頭,只是望著窗外街市繁華:“不用了,天護一脈自有原則,就不用我來操心了。”
老者仿佛沒有聽見男子的話,又飲下一杯酒,自言自語的說道:“他的長輩有恩于我,所以我答應(yīng)護他子孫一次。”
至深夜,兩人再未說一句話。男子看著窗外煙花,寒意自悲涼,老者還是在獨自地飲酒。最后,男子蕭瑟離去,老人沒有阻難,只是渾濁的眼睛默默地注視著那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臉上滿是憐惜:“其實你最大的破綻,就是太過于執(zhí)著。”
【末】
那一年,蘇州城外荼蘼花落,煙花依然,只是人未依舊。
寒山夜里,看著蘇州城中的煙花升起,淺奏簫鳴,男子溫柔的用手婆娑著墓碑上略有些裂痕的字紋:“妻蘇月墓,夫洛寒立。”
“暮暮又朝朝,為你吹簫。”
“我?guī)悖匆皇赖臒熁ā!?/p>
蘇州城里,粉裳女子望著青紗幔半掩住的寒山,捻滅了手里的火芯,任煙花屑飛,釋懷的笑,嘆塵世的美,相伴落隕一生。
縱使她為他點燃一世的煙花,而他是陪她看一世煙花,她也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