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搖路遠海風緊

一場大雨過去,半幅彩虹掛在天邊的云間,在海上飄搖了幾天,臨到目的地時能看到這一抹彩虹確實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再過幾個小時就到了,不知道前方的小島怎么樣,現在是兩眼一抹黑。

船上各處堆滿了貨物,各式各樣,只留下了行走的通道。各種包裝的都有,外面寫滿了各單位的名字,離港前一天晚上很多人在碼頭上下裝貨,起重機一直在忙碌著,因為甲板風大,前甲板都用繩索將走到與欄桿隔開,以防人員落水,一旦落下,幾乎無法救助。

船艙昏暗,硬板床上什么也沒有,大家都是自帶床上用品,就這樣一覺醒來也會讓人全身酸疼。洗漱間也是限時開放,洗澡間狹小,開放時間也短,大部分人幾天下來都沒有洗過澡,由于天氣炎熱,一出船艙總會出一身汗,就這樣的熬幾天,整個人彌漫著濃濃的汗臭味,都餿了。之前聽單位的額同事講床上的條件很惡劣,床鋪狹小,空氣渾濁,走路下腳都困難。看到眼前的場景,心里也沒那么多的顧慮了。

走廊上到處都是人,床鋪有限,很多人晚上就只能在走廊上打地鋪湊合一下。因為沒有手機信號,也無事可干,大家除了睡覺就是吃飯。還好船上有可以充電的地方,但是因為地方有限,所以也得搶位置。還好現在的手機充電器都有快充模式,否則充電的人員會排起長隊,而且也可能一直搶不到充電的機會。

開始時,我把被子作為被子,身體直接睡在板床上,一晚之后腰酸背痛,難受的緊,于是果斷把被子當成墊子,把床單改被子用,雖然夜里有時候會有些涼,單比之前舒服多了。很多人準備的沒那么充分,這就遭罪了,脫衣睡覺,就得挨凍,要保暖就只能穿著衣服,但是衣服幾天不換,汗臭滿身,而且一直裹在身上難受得緊,這就是海上的生活,可是這樣的條件已經超過了我的想象。

因為怕在船上無聊,所以上船前自己下載了幾部小說,幾天下來,一步都沒有看完,倒不是因為看得不勤,而是篇幅實在太長,及時每天盯著幾個小時屏幕也就看了不到三層。而且在昏暗的環境下長時間盯著屏幕總會感覺眼睛酸脹疼,也不敢這么用眼。

吃飯的地方在船舶的后部,開飯前負責伙食的人員就會將菜裝在大盆里,抬出來在地上擺成一排,幾個人拿著大勺子面對著吃飯的隊伍,依次打飯。每頓四五個菜,也有湯,中午還供應水果,因為每次都排不到前面,所以搶不到雪梨,饅頭也是搶手貨,有時能幸運地吃到一個,心里也是樂開了花。每次在距開飯還有好一會,就有很多人拿著完全聚集在羈絆的走廊兩側,隊伍從船尾一直延伸到船頭,看看天空,大海,白云,偶爾飛過的幾只海鷗,讓精神放松一下,讓眼睛舒緩一下。

就是飯后會有很多人聚集在甲板閑聊,我就比較喜歡躺在船上,因為時間久,總覺得腰部很不舒服,只有躺在床上再回舒緩一些。同行的大哥在這里工作的二十多年了,經驗豐富,人也很熱心,我第一次坐這么久的船,準備也不太充分,每次看到我難為的時候,總會及時的幫我解決困難。

途中經過幾個小島,手機信號斷斷續續,但依然有很多人聚集到甲板借著微弱的信號給跟親朋好友聯系。我也會拍張照片發個朋友圈。大部分時候海面上除了云就是浪,海鷗也很少,很難得能見到一直,總之單調誤區。但也有吸引人眼球的時候,那就是晚霞,雖然沒有驚艷的紫紅色,但是相比于單調的深藍和白色,也是讓人眼前一亮。從金黃,到棕色,到大紅,到深紅,到墨紅,這樣的變幻也足夠給單調的日子填點彩。

有時我也會對著深藍的大海發呆,會猜測這片海到底有多深,會期待海豚的串出水面的驚艷,會想象掉下去的場景,也會期待著前方陸地上的一切。與海結緣七年,有時候也會在心底思考家國,思考責任情懷,思考那些漸漸遠去的信仰,思考人生的意義,小我與大我,信心重拾,信任重建,信義重提。

也許,無我才能存我,忘我才能雋永,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這個時候似乎有點理解了老子的千年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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