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仍然活著的死人,不,準確來說,是曾經活著的死人。
? ? 幽雅的明月仍為這座城市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面紗,便如同在水一方的佳人,可佳人嫻靜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火熱的心,揭開那層面紗,霓虹燈噴涌而出,華麗閃光燈的余耀,也為佳人添增幾分迷離、炫彩,可惜光明無法到達的角落,黑暗便自稱為王。
? ? 深邃的小巷里,喝得醉醺醺的男子搖頭晃腦地走來,他身著西裝革履,穿得倒也整整齊齊,腋下夾著一個公文包,右手里拿著一個空的啤酒瓶,眼神卻很是糜爛,一看便知是解酒消愁之人,“嘿,哥們兒,借幾個小錢來花花唄”男人定睛望去,卻是幾個打扮、服飾、語氣都很不良的青年。
? ? 他們眼神不善,嘴角帶著壞笑,手中有意無意把玩著一把小刀,他們嬉笑著,團團包圍住男人,正好擋住男人所有退路,男人雖然喝得酩酊大醉,但腦中始終保持著一絲清醒,他望望四周,深感不妙,沒辦法,只能選擇花錢免災。
? ? 正當男人準備老實地掏出錢包時,不遠處隱隱約約有一個聲音響起,似乎在念叨著什么,這股聲音仿佛充斥著魔力,讓人不經意間陷入進去,對外界便不再在意,男人的動作停止了,似乎在側耳傾聽,幾個不良青年不耐煩了,惡聲惡氣道:“怎么?不給哥們兒面子?”他們走上前去,推了一把男人,男人沒有反應,他直愣愣地看著遠處的漆黑,傻傻道:“你們沒有聽見嗎?”
? ? 不良彼此望了望,噗呲一聲嘲笑道:“聽見什么?你尿褲子的聲音嗎?”另一個不良皺了皺眉道:“別和他廢話,快把錢拿過來,”不良直接伸手就向男人的公文包搶去,忽然,一陣陰風吹過,就連皎潔的月光都暗淡了幾分,地面上的瑣屑垃圾仿佛被某物操控一般,在微微顫動,似乎下一秒就飛起來,漆黑無光的角落里傳來一聲嘶啞的貓叫,但不知為何,半途就像被人捏住喉嚨,戛然而止。
? ? 男人直勾勾地盯著地面上微微顫動的垃圾,眼神中閃過一絲無法言喻的恐懼,就像觸動生物本能的恐懼一般,他猛然轉身,頭也不回地望光明奔去,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連近在咫尺的公文包都沒有功夫去撿。
? ? 幾名不良被嚇了一跳,紛紛向男人遠走的背影望去,一名不良發出了疑問:“他怎么了?”另一名不良聳聳肩:“鬼知道,”話音剛落,一道幽幽的聲音就像風一樣傳來:“對呀,我知道,”不良下意識微微前傾身子,這聲音就如同一個人貼在你的背后,緊緊地靠著你的耳朵說悄悄話。? ? ? ? ? ? ? ? ? ? ? ? ? ? ? ? ? ? ?
? ? 幾名不良連忙往四周打量,警惕道:“是誰?”“抬頭看看,”那聲音又響起,不良聞言抬頭看了看,卻只能看見深邃的天幕,“什么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有本事出來干一架??!”不良剛想發泄一下被耍的不滿,一根發絲掠過他們的鼻尖,下意識往前一看,一張猙獰的鬼臉竟出現在他們面前,滿面的蛆蟲活生生地來回在皮膚上走動,嘴里腥臭氣息直沖沖往他們臉襲來,全是眼白的眼珠子散發著濃郁的絕望,兩只張舞的手爪向他們揮舞,好似要把人拖入地獄,眼前的情景便真的好像在地獄,誰又說地獄一定在地獄呢?
? ? 不良們又一次彼此望了望,突然一翻白眼,竟集體直愣愣地倒下,不省人事,那只鬼看起來也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些人會如此不禁嚇,搖了搖頭,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原地,便好像一切都回歸了正常,先前的鬼怪就像只是一場幻覺,只是一場噩夢罷了,或許這幾名不良醒來之后也只會當成錯覺,微風輕拂,翻落了一地的錢被緩緩吹走。
? ? 我失望地搖了搖頭,沒想到這些人膽子這么小,還有膽子晚上搶劫,徐徐的清風拂面,但我卻絲毫不感寒冷,背后是摩登的高樓大廈,我往下一看,其下便是交錯縱橫的街道,這里赫然就是半空中,不遠處有一只鳥雀悠悠哉哉地向此處飛來,它好似沒有看見在必經之路上有一個不明物體。
? ? 我輕輕地一笑,伸手向鳥雀一揮手,明明沒有任何接觸,那只鳥卻仿佛被猛擊一般,掉轉頭繞著圈成90度往下掉,它就像是被控制了,對眼前的事物視而不見,它越飛越低,靠近一棵古樹,輕巧地停留在分岔的枝丫上,我又是一笑,對它打了個響指,頓時,那只鳥又飛了起來,便好像它之前一直這樣。
? ? 向下飄,回到大街上,人造的燈光暫時揮散了不滅的黑暗,明朗的人們便愉快地玩耍,在光明的照耀下,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可是沒有我;從天而降的我哪怕光明正大的出現也沒有任何驚呼,沒錯,沒有人能看到我,沒有人。
? ? 鬼知道這是為什么,這種異常現象以前從未有過,自從那場該死的爆炸,也不是有多大疼痛,眼前一黑,什么都過去了,當我再次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自己,他靜靜地躺在床上,波動的心電圖還能證明他還活著,依舊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直射進來,淡淡的微塵雜亂地浮在空中,他就躺在陽光下,臉色絲絲蒼白。
? ? 整間病房就像一臺舊式錄音機,流出寒意,就算外面是萬里晴空,也抵不住寸尺陰寒,沒有人,對,誰也不在,父母,朋友,熟悉人,陌生人,誰也不在,寂靜的仿佛凝固了的空氣,能聽見的聲音也只有時鐘的滴答滴,此刻,唯有眼前最熟悉的面容,讓我感到一絲絲的放松,隨后便是—我,怎么了?
? ? 我坐在跨河大橋的欄桿上,雙腿懸在空中,往下看便是微微波瀾的河面,兩旁的霓虹燈也閃爍在水里,仿佛與天上的繁星隱隱輝映,臨河的地方,風總是吹的特別喧囂,也是搖曳著多姿的落葉,我翻身一躍,從欄桿上故作瀟灑地跳下來,來往的人群沉默不語,如果是往日,我也不可能做出這種決定,我可不想連死后也只能成為早間新聞的一條冷冰冰的字幕。
? ? 到處游蕩,每日的惡作劇都也耍玩,我無聊地看著街邊的行人,心中漸漸產生不耐,猛然站起,仰天長嘆:“好無聊啊!”,無人理會,莫名,我的心底涌出一股煩躁,哪怕只是看瘋子的眼神也好—來個人看我一眼啊,這樣的話,與以前有什么不一樣呢?
? ? 無事可做,便直接回家,即使獲得某種詭異的力量,我也沒有去做英雄的打算,更何況也許根本不需要我去做英雄,誰在乎呢?沒準兒還會把人給嚇一跳,自討沒趣,反正也不會被人給關注到,我望著不遠處的漆黑小巷,那里發生的劇情和不久前簡直一模一樣,我只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輕輕一揮手;話說現在的人怎么老是在晚上走夜路?
? ? 打開房間的燈光,眼前是一間約為40平方米的小型公寓,這里是我以前的家,也不知道房東有沒有再把這里租出去,反正這幾天晚上我都在這兒消磨時間,發一個呆,一晚上便過去了,熟路地拿起遙控器,電視里依然是八點檔的連續劇,劇中的女主角好像在跟男主角訴說著什么,我眼前有些失神,平時只是麻木的感覺,此刻竟有些莫名的羨慕,腦中不禁浮想聯翩:如果有人也能聽聽我說什么的話,就好了。
? ? 平日便無比寂靜的房間,現在更顯寂靜,明明有著電視的吵鬧,卻是真的寂靜,窗外冷風嗖嗖,刮得老樹昏了頭,連枝丫也在吱吱作響,麻雀驚起一片,而后便人性化地躲在屋檐下,嘰嘰喳喳,它們互啄羽翼,似乎和諧友好,突然靜了一下,隨后掀起狂風暴雨的聒噪,定睛一看,一只漆黑的烏鴉混入其中,它閉上了雙眼,但也看出其心冷無謂。
? ? 我走到窗邊,麻雀的聲音越是聒噪,外來者終是不被歡迎,沒有原因,“刷”的一聲,窗簾被我猛然關上,表情冷淡,本來就不關我的事;不久,伴隨著一點點零碎的雨滴聲,外面這場雨終究還是落了下來,原本清晰可辨的電視聲也因為夾雜著雨聲而模糊,就像遠離了十萬八千里,似乎還有些虛無縹緲,仿佛—我已不在人世。
? ? 頓時,我狠狠地晃晃頭,仿佛催眠般對自己講著,眼神有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放心,放心,你還不是一個人,還不是,”語氣漸漸寂靜、沉默,又莫名想起睜開的第一眼,空蕩蕩的,真的是空蕩蕩的,不僅指房間—我,會有救的,對吧?我仍然抱有希望,在一切消逝以前,我都不會放棄希望。
? ? 大雨沒有隨著時間而弱勢,反而一點一點變得滂沱混雜,雨珠擊打地面的聲響即便是在室內,也是一清二楚,我用手撐住下巴,看似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眼神卻總是不經意間瞟向緊閉的窗簾,那么大的雨,如果不躲躲,哪怕是人都會受不了吧,不知為何,心中突然冒出這樣的話。
? ? 明明以前就算被怎樣對待都無所謂,只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清楚自己心中想法的我,無奈地站起身,轉身便掀開窗簾,外面真是被雨幕所覆蓋,天與地仿佛充斥著連綿不斷的雨,叮叮咚咚,其落下的軌跡便是永不交集的平行線,濺開的漣漪便如同綻放的藍色鳶尾,是宿命中的疏離,再往遠望去,也只能無力地面對一片黑暗,提醒你的是,如墨染的烏云,發出轟鳴聲,劈下的雷霆,還能有刺人的白亮,仿佛撕開扯裂,刻下驚人的傷痕。
? ? 麻雀們安靜地躲在屋檐下,似乎也被這滂沱大雨所驚到,縮在角落瑟瑟發抖,但只有那只烏鴉失去了蹤影,還能證明它存在過的痕跡,只有仍在空中飄零的幾根羽毛,但也即將被雨滴擊打得凋零破碎,這就是悲哀,如果說它生活在自己的族群中,周圍都是同類,總會有噓寒問暖,到不至于現在,生死未知,但反過來說也何嘗不是同一種悲哀,古人很早便揭示了生存的真相: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 ? 我望著轉瞬即逝的幾根烏黑的羽毛,心情有些復雜,似是失落,又似是惶恐,慢慢,我坐回床上,卻沒有拉上窗簾,并不是無力,而是不想,漸漸,雨聲細微,似一捧沁人心扉的清泉,潤入心中深處,些許的雨絲仍然掛起朦朦的霧紗,在漆黑的夜里,更有幾分迷離的色彩,緩緩,我閉上雙眼,久未感到的疲倦一下子涌上心頭,迷迷糊糊間,仿佛看見了綻放的神光,那是,天堂嗎?
? ? 嘰嘰喳喳,清晨的陽光普照,在地上啄食的麻雀蹦蹦跳跳,就像昨天夜里那一場狂風暴雨不復發生,也看不出任何神色,或許是多心了,一群動物再有靈智,又會聰明到哪去呢?它們的舉動也只不過是本能,過眼云煙轉瞬即逝,記憶毫無意義,只會妨礙我們活著,如果每個人都對過去念念不忘,那么過去終將,也只會是不再存在。
? ? 我猛然驚醒,但卻十分茫然,我看了看手心,不知看了多少次掌心的紋路依舊不改,依舊那么清晰,這讓我莫名感到一陣安心,從床上爬下來,窗外喧鬧而嘈雜的人群聲頓時傳入房間,底下是來去匆匆的過客,望望天空,刺眼的陽光讓我忍不住瞇了瞇眼睛,隨后我便想起來我現在好像連身體也沒有。
? ? 深吸一口氣,我翻出陽臺,在眾目睽睽之下坐在懸空二十米的欄桿上,眺望遠方的云彩,世界好像就這樣靜下來,就連心跳聲都是如此清晰,我伸出雙手,想要擁抱整片天空,但它是多么遙不可及,多么虛無縹緲,就像另一片深淵,你溫柔地注視著它,它也溫柔地注視著你,仿佛是老朋友之間的噓寒問暖,定睛一看,卻不寒而栗,這是一面鏡子,沒有任何人在你身旁,周圍也是鏡子,你只能自己對自己微笑。
? ? 慢慢向前倒下,我甚至還感到絲絲涼意,明明不應該有這樣的感受,天空在離我而去,越來越遠,同時,光明似乎也被永隔,地面越來越近,呼嘯風聲從我耳邊劃過,此刻對于時間的感官竟一點點放緩,隨意伸手一不小心就輕觸一只蝴蝶,我輕輕一抓,時間又突然還原,那只蝴蝶還茫然無知地揮動翅膀。
? ? 身子輕巧一翻,腳尖一點,在眾目睽睽之下,我便調轉身頭,把那只蝴蝶悄悄地放在眼前,它似乎還不知道,仍然優哉游哉地輕顫觸角,還想去聞聞不遠處的花兒,我沒有捉弄它,看了看就任它飛向遠空,好似遠處有它追尋的影子,我喃喃自語:“希望你不是外人,希望你有可以回歸的港灣?!?/p>
? ? 每一天似乎都沒有什么異樣,好像也沒有什么比我更異樣的了,心里想著不為人知的冷笑話,想要笑笑,但最終也沒有笑出來,經過昨夜的暴雨,今天在陽光下的花朵更加嬌艷,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不自覺露出淡淡的微笑,正因為是暴雨之后,這樣的艷陽天才越發珍貴。
? ? 以前的時候,無時無刻不在盯著工作、手機、新聞,像這樣想要靜靜地在公園坐一下午幾乎不可能,無非就是在偶然瞟過一眼的電影電視劇中,才看過這種妄想的景象,閉上眼睛,雙手慢慢靠攏耳畔,平時無意間溜走的聲音霎時間涌入腦海。
? ? 風拂過草地的簌簌聲,孩子的嬉戲聲,枝頭鳥兒輕輕地嘰嘰喳喳,還有人們緩緩踱步的聲響,甚至不遠處飛馳的汽車,光線折射入水面的角度,魚兒劃動的尾鰭,云朵慢慢飄蕩著,天地之間似乎相距不遠,雷的轟鳴,土的顫動,仿佛幻化為一種聲音—世人,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睜開眼睛,見見這個以前從未真正認識的世界,見見變化莫測的色彩斑斕,無需多想,直接睜開雙眼,可是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 ? 漆黑—永無止盡的漆黑,“這是哪里?”我忍不住地喃喃自語,語氣中略帶有迷茫,手不自覺地往前伸,卻意外的被阻礙,我一驚,但馬上又止不住的喜悅,連忙用力敲打不知為何物的阻礙,“砰!砰!砰!”,強烈的聲響回蕩在狹小的空間,“有人嗎!這里有人被關起來了!”,無人應答,就像被埋入土中,就此與世間隔開,跨入無情之地。
? ? “不,不會這樣的,”我劇烈喘息,嘴里念念有詞,“一定只是還沒有人注意到我,”仿佛下意識的,我忽略了一切不合理因素,目光直直投向隔絕之外的世界;如果,還能像之前那樣,就好了,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便無法克制地瘋狂滋生,手再次不自覺地往前伸,這一次,阻礙消失了?不,只是本應存在的事物,又回來了。
? ? 馬上就可以見到其他人了,這心里控制不了的情緒是什么?喜悅?激動?還是—不管怎樣,這獨自一人的生活終于可以結束了,外來者的身份終于可以拋卻了,夢寐以求的陽光明媚,夢寐以求的歡聲笑語,只要出去,然后讓人注意到這里,這樣,都可以結束,還差一點,我仿佛已經看到了天際所覆蓋的風景,快點!逃離這被光陰所遺忘的地方,前面的美好才是真正的歸屬,我所擁有的一切才不是無謂!我……
? ? “嘩嘩”這是熟悉的聲響,是我所熟悉的陰雨的聲響,多少日夜,被我數過的雨滴洗刷夜幕,真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蒙蒙細雨濺不起一絲漣漪,我緩緩抬起手,一顆雨珠在其上流淌,任其自然滑下,如同這天與地之間的每一顆雨珠一樣,我沒有改變它命運的權力,也沒有任何人的,只有我自己的,可就連這一點權力,片刻之后,即將消失。
? ? “咚,咚……”遠方傳來晚鐘的召喚,在雨中還顯得一絲扭曲,是即死之人的哀嚎,我望著下方,一排排穿著黑西裝的人,嚴肅以待,仿佛雨滴濺入眼睛里,那些人的面容竟然十分模糊,只能隱隱約約感覺到一些情感—茫然,他們不知道為何來到此處,來參加不知為何人的葬禮,但也會表現得體,毫無破綻。
? ? 隨著牧師的緩緩頌讀,我邁開腳步,在人群中久久徘徊,仔細觀察每個人的內心,雨一直下,氣氛還算壓抑,直到牧師輕輕把圣經一合,就像虛幻似的,所有人都不見了,我瞟了一眼牧師原來的地方:“誰請的牧師???我又不信上帝,”撲哧一笑,似乎在自嘲,蹲下身子,低頭向坑里看去,一副尚未關緊的棺木,里面的人面色蒼白,卻顯得十分安心,嘴角微微上揚—那是我。
? ? 將棺木掩合,順手抓起一旁的鐵鍬,一鏟一鏟地把濕潤的泥土埋下,再輕輕在上面按壓幾下,望望天,天色依舊陰沉,依舊細雨朦朧,遠方濃霧彌漫,似乎那便是世界的盡頭,把目光聚焦身前,人們已經消失,或許是我想讓他們消失,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好說?
? ? “你以為我會說什么?”我好像在自言自語,“是‘救救我’嗎?”在棺木里的,封閉的夢境世界,“我還活著嗎?”似乎有聽見微弱的茍延殘喘,“剛剛還在吧?”喘息漸漸微弱,“現在已經沒有,”徹底消逝。
? ? “活在邊緣,即使不被外界理解,被他人誤解、傷害,甚至遺忘,最后變成雖然活著但卻在社會上已經死去的人”這樣的僅僅是廢話,之前的生活是怎樣的呢?在別人眼里也許是死后,他們或許會悲哀,也會無動于衷,但,你以為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嗎?不會太狂妄自大了嗎?
? ? 再次抬頭望天,陰云慢慢散開,原本連綿不絕的細雨此刻也漸漸平靜,一縷淡淡的陽光從陰霾中蔓延,大地也被陽光覆蓋,一切都回歸明朗,僅有棺木處還存在著陰暗,好似要將這些同化,我俯下身子,手輕輕地一掃,陰影竟如同泡沫般細膩的消失,如同被陽光蠶食,面帶苦笑,低低一言:“只能到這了嗎?真不甘心啊……”緩緩往后一倒,身體接觸大地,大地有些柔軟,又有些冰冷,這就是末路了吧,這也是外來者的歸途吧。
? ? 樹的影子輕輕搖曳,伴隨著微風的奏合,似乎就連光芒也隨風飄揚,淅瀝瀝的雨滴從天生,從樹上滑落,滲入地底,中間隔了整個人間,但是還活著,也就有見面的那一天,遠方濃霧消散,好似也有些人影徘徊,在草地上行走,卻總是找不準方向,那眼神里,充斥的總是遠方,微風也輕拂草芽,草芽抖動,好像要邁開腳步丈量大地,最為可惜,不是無能為力,而是茫然不知。
? ? 還活著的人成為曾經活著的人,不是己意;最可怕的逝去并非痛苦至極,也非已然遺忘,而是落葉紛飛,找不到歸根,這是外來者的反抗,這是對即便縮成小團也不忘傷害的遺忘,你或許無有惡意,又怎知純粹的善意大抵惡意呢?如果輾轉反側也難以入夢,不妨試試奇思妙想、異想天開的人生,試試躺在草地上,幻想世界只剩自己一人,即便有人也不能望見,醒來之時,外來者的悲傷會不會消退呢?
? ? 不知名的小花慢慢綻放,不遠處的石碑屹立不倒,它前方的草地又隱隱被壓過的痕跡,但又很快消失,這場葬禮已然結束,有人也是時候回到遠方,或許在那,擁有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