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兒

京城許久沒有下這么大的雪了,銀裝素裹著錦城,飛鳥也隱去蹤跡。

遠遠的有一點朱紅輕搖漸近,在這天地一色的雪白中,像是畫師提筆,驚艷點下的一株紅梅。

愈近愈清,只見一女子裊裊而來。原來是錦家娘子,蘇何夕搖搖頭,抿了一口溫好的酒。

身后的青衣小童忙仔細著續上,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

“公子,這錦家娘子大雪里來燕喜亭做什么?”

細粒的雪,裹著寒風,吹得亭檐簌簌作響。

蘇何夕移開目光,細細品著寒雪風亭中,折梅煮酒的趣味,不在乎地一笑,答道 :

“錦家娘子巾幗不讓須眉,世人都道是個妙人。你家公子我,又如何得知來意?”

青衣童子再欲開口,錦愿兒已經撐著那把折骨傘,到了亭前來。

“蘇公子……”

她蹙著眉,似有什么為難事般,讓佳人緊鎖蛾眉。

“白竹,給錦姑娘看座。”

蘇何夕招手,那青衣童子便手腳利索地鋪上毛氈,添了一杯溫茶。

錦愿兒坐下,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般,正視著蘇何夕,說道 :

“公子可愿與奴立下婚約?”

蘇何夕看著面前佳人楚楚動人的面容,卻差點把口中的酒給吐出來。

“姑娘可知道自己說什么?”

“奴知道,奴請求公子立下婚約,要做公子相伴一生的良人。”

是自己哪里暴露了?蘇何夕直起身子,面色如常地問道。

“為什么?”

“因為公子志在山水之間,向往錦繡河山。奴實不愿受家中長者擺弄,空有滿腔才華,卻只能淪為那皮影木偶!”

錦愿兒再不退避,仰頭說道,那身咄咄逼人的氣勢竟比耀眼的白雪也醒目三分。

蘇何夕驚訝地看著剛剛“病西施”一樣的人,瞬間換成了另一種奪目的模樣,喔,原來是因為這樣啊,這也說得通。

簡單來說,不就是我這蘇家長公子空有蘇家富可敵國的經商后盾,卻只會游山玩水好應付?這錦家娘子打的也是好算盤。

“這婚姻大事,蘇某也說不準,姑娘請回吧。”

蘇何夕擺擺手,示意僵硬的青衣童子送客。

錦愿兒福了福身子,竟也不再多做糾纏,似乎只是表明立場,已是成竹在胸。

風雪漸息,只余下滿地寂靜的白宣候人作畫,純潔如孩童,無一絲雜念。

蘇何夕看著這大自然的變化,不由心生感嘆,他雖以沉迷山水之樂為幌子,又何嘗不是真心喜愛這變幻莫測的天生畫師?

這時,幾縷若有若無的琴音漸漸飄來,竟恰好映了蘇何夕此時的心聲,琴聲漸奏漸如流水入人心。

他閉上眼,仿佛真的看到了那抹苦盡甘來的初春陽光,照耀在初融的冰雪上,正是他宏圖初展的雄心。

古有伯牙鐘子期的高山流水,今有此曲陽春白雪,豈不是天造地設?

蘇何夕睜開眼,去找那琴聲的來源,只見亭外的雪地中,錦愿兒繡裙展雪,膝上枕著古琴。

遠遠地看見,她似有察覺,停下琴音,沖蘇何夕輕輕淺淺地一笑,恰似冰雪初融,不知觸動了心中的哪個地方。

看到這驚鴻一瞥,蘇何夕再次苦笑,舉起酒杯,一口飲盡,他這次是栽了。

錦家娘子,廿月二八,嫁與京內財富首屈一指的蘇家大公子蘇何夕,郎才女貌,坊間一時傳為佳話,人人津津樂道。

這蘇公子的才,卻是在于游山玩水,琴弦雅意,珍稀古玩。

彼時圣上病危。

世人皆道病弱的太子,勢要在這刀光劍影的皇權爭奪中淪為看客,甚者傷其性命。

豈料太子得高人暗助,幾番坎坷驚險,終是登上龍椅之位。

朝野上下,莫不驚奇。

論功行賞,蘇家大公子韜光養晦數十載,一鳴驚人,鋒芒畢露。

卻有一伊人從始至終相伴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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