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沒想到杜曉會學文科,而且剛好和自己分到了同一個班。
當她在新班級的名單里看到了杜曉二字時,心里便狂跳起來,臉上的那抹緋紅直到耳根,天知道她當時有多興奮。
1
秦安第一次見到杜曉是學校旁的一條小路上,當時他正彎腰撿著地上散落一地的橘子,旁邊一位衣衫襤褸的老婆婆不停地對他說著謝謝。秦安看到這一幕,二話沒說就上前幫忙,不一會兒,那些落在地上的橘子又重新回到了老婆婆的背簍里。
臨走前,老婆婆給他們倆一人塞了幾個橘子,嘴里仍不停地說著謝謝。
“你喜歡吃橘子嗎?”老婆婆走遠后,杜曉捧著手上的橘子對素未謀面的秦安說道。
“還,還行啦,不是很喜歡但也不討厭。”秦安被他突然的發問嚇了一跳,手不自然地撓了撓頭,樣子有些小俏皮。
“那都給你好了,我不喜歡吃橘子。”沒等秦安反應過來,他便把所有的橘子都塞到了她懷里。
直到他走遠了,秦安仍看著他的背影發愣。一身校服裝扮的他,把書包挎在右肩上,夕陽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一直拉到了她的心里。十字開頭的年紀,對一切都是懵懵懂懂的,秦安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從此在她心底悄悄蔓延生長起來。
經過她在學校的側面打聽,秦安知道了他叫杜曉,和她同一級,班級樓層比她高一層。每次學校做課間操的時候,不管樓梯上有多么擁擠,她總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看見他和同班男生談笑著的臉,秦安覺得這是一天中最快樂的收獲了。
杜曉經常去圖書館借書,為了制造偶遇,秦安也三天兩頭地往圖書館跑,一周下來,總能遇見個一兩次。杜曉也不是對秦安毫無印象,每次見到了,總是禮貌性地一笑。整個高一,他們的關系都維持在這禮貌性地一笑中,沒有任何過多的交集。
2
鬧鐘在六點半準時響起,秦安猛地從床上坐起。今天是她和杜曉成為同班同學的第一天,平時連雷聲都吵不醒的她,在今天特意早早地起了床。一想到以后可以不用再費盡心思地制造偶遇了,秦安就難掩內心的激動。
清晨的校園里,寂靜無聲,空氣夾雜著樹葉和泥土的味道,秦安貪婪地猛吸一口,就往教室奔去。
“哎喲,累死我了。”秦安剛進教室倒在了椅子上。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心都要跳了出來。
“早啊!”杜曉首先打破了沉默。“今天是開學第一天,你來這么早干嘛?”
“我,我想早一點來熟悉新同學,你呢?”
“鑰匙在我手里,我來開門,當然要早點,我叫杜曉,你叫?”
杜曉,她怎么會不知道他叫杜曉呢,她每天想的最多的名字就是杜曉,這兩個字,早在一年前就刻進了她的心里。
“我叫秦安。”
高二的日子平平淡淡,沒有過多的大風大浪,秦安和大多數同學一樣,整日戰斗在題海中,偶爾她會望著窗外的籃球場發呆,看見杜曉和班上的幾個男生抱著球走進教室時,又迅速低下頭做起題來。
“杜曉,有人找你。”班級門口有人喊道。聽到杜曉二字,秦安就像被注入興奮劑一樣突然抬起頭,卻看見門口站著一位滿臉嬌羞的女生。一瞬間 ,班上的同學都起哄起來。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下,同學們的談論聲依然清晰地傳入秦安的耳朵,她呼吸有些困難,胸口像被堵住了一般。
“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杜曉丟下這句話就回到了座位上,留下門口一臉黑線的女生。
他有喜歡的人了,是啊,他那么優秀,怎么可能沒有喜歡的人呢?秦安自嘲地搖搖頭,埋頭做題,一節自習課下來,練習冊上卻仍是一片空白。
高二下學期開始,學校把時間抓的非常緊,除了吃飯時間,秦安幾乎全坐在教室里做題,高考漸漸逼近,她一刻也不能松懈 。
直到高三下學期,秦安也沒見過杜曉口中他喜歡的人,當然也沒見過他身邊有其他女生出現。
3
在緊張的學習氛圍中,學校開始張羅一年一度雷打不動的運動會。畢業班也不例外,仍然要派出運動員參加比賽。
秦安今年開始關注運動會是因為杜曉參加了800長跑。
起跑線上,杜曉站在一排男生中格外顯眼,陽光打在他的背上,就像秦安第一次遇見他時。
槍聲打響,秦安站在班級人群里,目不轉睛地盯著杜曉,每當他經過這里時,她就撕心裂肺地吼著加油。
就在最后一圈時,杜曉一下栽在了地上,現場一片嘩然,幾個男生把他抬去了醫務室,秦安驚慌失措地跟在后面。
從那以后,杜曉就沒來上學了。
秦安有點擔心,處處打聽杜曉的消息,說得最多的答案,就是杜曉去外地了,在父母身邊。
杜曉的不辭而別,使秦安心里也空出來一大塊,每次在教室看到那個空出的座位。她心里空出的地方就隱隱作痛。
一直到高考結束,杜曉都沒有出現。
高考過后,媽媽為了獎勵秦安三年來的努力,給她買了一部新手機。秦安在同學那里要到了杜曉的QQ號,雙手顫抖著添加他為好友。
一連過了幾天,杜曉都沒有通過她的驗證。
一天晚上,秦安睡前習慣性地翻開手機,發現杜曉已是她的好友。她一個激靈,迫不及待地進入了他的空間。
一瞬間,眼淚奔涌而下。
今天在幫助一位老婆婆的時候認識了一個本校的可愛女生,她那么熱心,一定很善良。
做課間操的時候看見她從樓下的班級走出來,聽見她的同學叫她秦安。
偶然在圖書館遇見她了,不那么愛看書的我,從此就數圖書館跑得最勤。
高二分班,選了文科,沒想到竟幸運地和她分到一個班。
在操場打籃球的時候,頭有點暈,回教室后,看見她在安靜地做題。
在教室門口被表白,全班都在起哄,她一個人仍然在寫作業。當時我多想說,我喜歡的人她叫秦安。
高三選擇參加運動會,是為了聽見她對我喊的每一聲加油,可是在離終點不遠處,我卻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去醫院時,卻檢查了出了身體有很嚴重的問題,那次長跑加重了病情,我來不及告白,連夜去了北京治病。
秦安,我好想你。我不知道手術能不能成功,如果不能……我好想再見你一面。
原來自己暗戀了整整三年的男孩也喜歡自己,可是杜曉突然消失是因為疾病,自己卻一點也不知情, 在黑夜的遮擋下,她嚎啕大哭起來,為自己,也為杜曉。
4
大學生活多姿多彩,秦安結識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室友,每個人的身后都有一段故事。校園里四處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秦安想到了杜曉,心里一陣絞痛。
寢室里,姑娘們喜笑顏開,給大家講述著她們自己身上的故事。
“秦安?”上鋪的姑娘沖她喊道。
“嗯?”
“給我們講講你的故事吧。”
“我嗎?說起來有點心酸呢,我高中三年一直暗戀一個人,可惜畢業了就沒聯系了。”
杜曉,你在北京還好嗎?
我好想你!
秦安整日郁郁寡歡,常常看著街邊小攤販的橘子發呆,多姿多彩的大學生活也充實不了她的心。
她每節課都不缺席,老師很是喜歡這個乖巧上進的學生。
一天傍晚,秦安急著去自習室搶座,匆匆路過足球場時,卻被飛來的足球砸中,懷中的書散落一地。
“我來幫你吧。”
“嗯,謝謝了”
一抬頭,秦安再也壓抑不住,看著眼前的臉淚流滿面。
杜曉一雙干凈澄澈的眼睛看著她。
“秦安,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