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到家。
0點下飛機,坐在上海到南通的順風車上,同行有一對從喀什返鄉過年的母子。閑聊了一會兒,知道了這些信息:男孩16歲,生在新疆,和塔吉克族維族小孩兒一個班,每年放寒假全家回來一次,維族有3個春節,他的漢族物理老師嫁給了維族小伙子,國家對維漢通婚給予物質獎勵,疏勒縣有4大軍團駐守,塔什庫爾干有幾個師把關的,忘了。
我不是個自來熟,愛搭訕的人,主要是黑夜漫漫,擔心司機大叔疲勞駕駛,車廂內嘰嘰呱呱的聲音多少能抵擋一陣子瞌睡大軍的入侵。死倒無所謂,一睜眼一閉眼來個痛快就行。最怕半死不活地耗著別人的耐心,沒辦法,賬戶余額不足,還沒有攢到支付鋸胳膊鋸腿換腎洗腦子的錢。
窮人,不敢病,活不起。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著話,旅途多奔波,大家累了乏了,也實在擠不出多余的興致維持萍水相逢的禮貌。閉目養神,想補充點兒睡眠沖淡久坐的酸痛,奈何午后的一杯咖啡,將睡意彈得太遠,怕是它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北。
身體在顛簸,腦袋在轉圈,想想其實不用這么折騰,原先買的14號晚上到上海的機票,還能趕得上15號的小夜班。如果選擇15號中午飛南通的航班,還能節約轉車的時間成本。改簽至15號深夜的航線,熬紅了雙眼,欠下了工作,紊亂了作息,除了“我傻,我愿意,咬我呀”真的找不到好一點的詞來解釋這種腦殘行為。
去廈門參加行動派夢想盛典是計劃之外的事情,因為剛買了房,每月要預留三千多塊錢還貸款,雖說錢不是靠省的,但目前開源的渠道尚未打通,只能在節流處下功夫。往返廈門路費要一千多吧,活動結束趕不回來上班怎么辦,內心悄悄算了筆賬,成本太高不去。
后來不知哪天突然抽風,追著組織報了名,想著反正包食宿,免費見大咖,機會難得,不去白不去,買了機票屁顛屁顛飛去喂鴿子了。這就能理解節假日商場搞活動時,瘋搶打折貨的大媽和小媳婦們了。神邏輯是這樣的:比平時買劃算,買到就是賺到。
扯回來,14號的活動特精彩,一天安排很充實,而且干貨滿滿,廈門是個能調動人激情的城市,年輕,包容,敢不同。晚上想著再待一天吧,立馬找了同事代班。在15號中午直飛南通和15號晚上飛上海轉車犯了難,廈門不是第一次來,幾年前和朋友踩過點,風景看過美食嘗過已沒有新奇感。
放在一年前這件事都不會擺在猶豫的臺面,那時我很排斥囿于工作單位的小空間,反感每天車輪軋過的同一條街道,討厭限制了我自由的這座城市。有時間就遠行,沒時間創造時間也要滾出去浪,周遭熟悉的一切,重復的機械式生活圍追著我透不過氣來,行尸走肉這個成語一定是為我量身定制的,又自戀了,捂臉。
買房后心理有了細微的變化,也可能是頻繁出門,返家再出門,狀態來不及切換時空都有點錯亂,急需休整一段時間吧,現在的我更愿下班后待在家里發霉發臭,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沒有一絲聲音干擾,把燈光打到最亮,就這樣一個人安靜地待著。
最后還是決定多待半天,哪怕幾個小時也好,12月的廈門透著寒氣,像是深秋的江南,風肆意得吹在臉上,將皮膚擠出堆積的紋路,表情各異的行人在風力推動下,皺紋向一個方向傾斜,看上去齜牙咧嘴地笑著。
中午12點鐘散伙后,一個人開始了半天廈門微旅行,我是個愛計劃的姑娘,手機日歷里高密度的日程安排填滿了我的安全感,一是遇到突發情況不至于太慌亂,雖然會打亂節奏,但一目了然的時間表能幫我快速找到應急措施,讓一切有序進行,秩序對我來說很重要。二是讓自己忙一點,忙到沒時間胡思亂想,也算轉移注意力的一種方式。
下午半天參觀了廈大,被一叔叔夸獎處理垃圾的習慣很好;在小賣部買水果,第一次品嘗芭樂和青棗;去了老廈門港的避風塢沙坡尾,領到春聯和花草種子禮品;穿行大學路尋找美食,坐在江邊消滅口味純正的西班牙洛神花甜點;第一次解鎖摩拜單車,自助計費路邊隨停的優點,讓我更高效地欣賞這座城市;沿著環島路騎行至機場,遇見椰樹長廊下的跑步者,黃昏沙灘上玩耍的游人;高低有層次的路面,下車推到橋頂的喘息,黑幕下的燈火,細雨下耳旁的微風,這些記憶全都印入腦海,打包帶走,當然,還有一身臭汗。
朋友圈發了一段椰樹沙灘的小視頻,有人評論說我很悠閑,沒有回復也沒有刪除,這就是生活本來的樣子。你不是我,怎知我的辛苦。一直不喜歡辛苦這個詞,為了做想做的事,不做不想做的事,買想買的東西,結交想結交的人,我從不覺得辛苦,心苦才真的辛苦。
改簽的航班,這次不為逃離,只想多看一眼廈門,為何你這么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