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過我,為什么要叫“六棵橘子樹”這么怪的名字?甚至還有人問我是不是賣橘子的。怪不怪由大家自己判斷,但是我真的不是賣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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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準備開公眾號的時候,我為了名字真的是浪費了不少腦細胞。有一天傍晚,我和小哲哲,秀云三個人在深圳圖書館外面一起想了很久,偶爾想到一個好名字,就會高興的立馬用手機記下。
可是我高興的太早了,忘記了一件事,據(jù)說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是平均每七個人就有一個人有公眾號了,后來微信調(diào)整了規(guī)則不能重名。我忘了去搜一搜,所以當我注冊的時候就傻眼了,想要的名字都已經(jīng)被注冊了,這就像當年在各種網(wǎng)站注冊的時候,不管叫什么名字都有人已經(jīng)捷足先登,悵然若失。
我想起了之前腦中一閃而過的“六棵橘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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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座小島上,我媽說我從路都走不穩(wěn)的時候就開始在河里泡著了,所以稍大一點的時候我就能夠自如地躺在水面上吃西瓜、香瓜,西瓜、香瓜除了自家種的,河邊也常常有野生的可摘。不知道什么原因,水是甜的,常常有游客在坐渡船的時候就倒掉礦泉水,換上河水。
小島本就是在河中間以沙土積成的,大部分的土地都還有泥沙的松軟,赤腳踩在上面細膩柔軟。抬起腳的時候還會從腳縫中落下一串細沙。
那時候我爺爺家承包了一個橘子園,一到秋天,我?guī)缀踝跇渖铣蚤僮佣冗^的,一次能吃10幾個,沒上火也是神奇。我家的狗“黑豹”常常會神出鬼沒的出現(xiàn)在橘子樹下,它看守著橘子園。黑豹會抓兔子給我們吃,不管是我們,還是一些常過來的親戚,它會聞聲跑到碼頭接送,它甚至認得出我家船的馬達聲。它幼年的時候還會陪我們幾個破小孩玩木頭人不許動,它和我們一起長大,它來的時候我弟弟都還沒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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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歲的時候我開始去外地念寄宿學校,12歲我們?nèi)野犭x了小島。之后回島的頻率越來越低,到現(xiàn)在我一年也難得回去一次。最初搬的地方離河很近,水很臟,看不清河底,也沒有淺灘,對于小孩來說,在河里游泳突然變成一件危險的事了。而泳池又永遠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我不喜歡。
后來黑豹不知道被哪個惡毒的人又一次下毒,這時候島上已經(jīng)沒有一個醫(yī)生,坐船去外面已經(jīng)來不及。它是一只老狗了,沒有等來老死的命運,卻被毒藥慢慢侵蝕。它被爺爺葬在一棵它曾守護過的橘子樹下。
后來爺爺?shù)拈僮訄@也沒有了,再后來按照人口,島上的居民每人分了六棵橘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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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我因病不得不返回家中修養(yǎng),有志難酬,常有的瀕死感讓我懼怕生命的消亡,開始考慮生與死的意義,之前工作的積蓄幾乎已經(jīng)被自己花光,經(jīng)濟上的窘迫又加深了焦慮感。
父母認為我一沒有好好工作,二沒有找個好對象結(jié)婚,硬要去外地才導致生了一場大病,對我有諸多不滿,矛盾碰撞不可避免。
幾次搬家中,除了我在大學期間偶然帶去學校的一本高中同學錄,所有東西全部遺失。我偶爾想起來總是覺得很難過,幾乎沒有留下任何關(guān)于過去的東西,我之前20幾年的人生會不會有一天變成一片空白?我的記憶又能夠保真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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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想起我的六棵橘子樹,它們確認屬于我,又真實存在,還有童年的記憶。在那樣的精神苦悶與經(jīng)濟窘迫之中,六棵橘子樹是我的某種精神寄托,也是我的精神財富。在注冊頁面停留了一晚的時間之后,我知道沒有比 “六棵橘子樹”更適合我當下狀態(tài)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