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題目有點太大了!
世界是什么樣的?誰知道?我在孩子問這個問題之前從未認真思考過。
先捋一捋自己這么些年的經歷吧。
求學路上不說多么輝煌,也還算順利,一路沒有什么坎坷,按部就班從小學到研究生畢業。畢業后進入一所不入流的高校當老師,高考填報志愿時,拒絕所有師范類院校,想不到最后還是當了老師。不是我對老師有什么偏見,而是我始終認為那是一個無比神圣的職業,需要有過人的天資才可擔起重任。而我向來不善言辭,尤其要面對那么多人,別說侃侃而談,開口說話對我來說都是一道難關。可既然接了這份工作,就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起碼不能誤人子弟。周圍人都說我這個工作太好了,時間自由,不用坐班,可他們不知道我經常備課到凌晨兩三點。這些年高校各類改革,各種考核,不一樣的名頭,一樣的折騰,尤其我們這種不入流的高校,恨不得各種折騰都來一遍。慢慢地我覺得這里更不適合我了,可是孩子在長大,父母在老去,由不得我們有一點任性。
感覺這世界一片混沌。
我們姐弟三人,我是老大,遠嫁外省,幸好妹妹和弟弟留在本省。父母都是地道農民,守著家里幾畝地,供我們姐弟三個上學,其中各種艱辛難以用言語形容。父親大部分時間都出工掙點家用,家里農活幾乎母親一人操持,幸而奶奶那個時候身體好,可以幫襯。如今奶奶年歲已高,腿腳不便。母親跟著弟弟看孩子,趁著孩子上幼兒園時她就去給人打掃衛生,收拾家務。父親留在家中照顧奶奶,夏天榨些花生油,平時偶爾出點工。父母畢竟年歲漸高,本應含飴弄孫,卻還在操勞,于心不忍,卻又無能為力。
我和妹妹兩家都有穩定的工作,本來日子還算不錯,可是這幾年弟弟總想一夜暴富,各種倒騰,我們兩家在經濟上該給的支持也都給了,可他竟把我們平日里給父母孝敬的那點錢也拿去倒騰了。我們各種勸說,不知幾時能回頭?小時候我以大姐的姿態,對他太兇,所以心中一直有種愧對他的感覺,他過的不好,我比誰都難過。這幾年在外人看來,我應該過得很幸福,可實際上我沒有一天是真正開心的,心里一直記掛著弟弟。
感覺這世界太無力。
周末,帶孩子在小區門口玩。小水溝兩旁的迎春花正競相燦爛著,頂上的柳樹也開始搖曳著枝條,不遠處的幾棵玉蘭樹像古裝劇里的大燭臺,每個燭臺上都燃著紫色的火焰。
在明媚的春陽下,孩子只要不被關在屋里,自是無比歡愉的。一會追在小狗后面“汪汪”叫,惹得小狗以為遇上同類;一會又仰頭學那枝頭的鳥兒“嘰嘰”亂叫,鳥自然不理會她,成群從這個枝頭唱到那個枝頭。她也并不為鳥兒是否理她而歡憂,低頭又歡快地追自己的影子去。我就這么跟在她屁股后頭跑跑停停,還要表情夸張附和她。原來所謂憂愁煩悶,都只是自找的,隨著孩子一道跑一跑,覺得世界一下就透亮了。在小區門口遇到一個推銷網上水果店的,心情好馬上就加了微信,小伙子感激地送了一個橙子,一個獼猴桃。我想至少在那一會,他的世界應該也是很美好的吧。
世界原來是美好的。
其實孩子個個都是禪師,她們不住任何憂愁歡樂,覺得該哭了就“哇哇”大哭,覺得該笑了就“哈哈”大笑。她們不覺得眼前的繁花似錦就是美好,也不覺得腳下的狗屎就是魔鬼。她們覺得這個世界有哭有笑比什么都正常。
這個世界究竟是怎樣的?不該是孩子來問我們,而是我們應該向孩子求教。或者把自己當成孩子,用孩子的心性去感知世界,那才是最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