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的花,開了一樹,團團簇簇。
倘若花開一樹,你會不會因此不那么孤獨。
剛才我還在為如何開始下面這段陳述而愁眉苦臉,但是靈感一旦撞擊到我,我就有好故事可說。比如開頭遠東的樹。倘若你問我什么是好故事,我沒法定義什么是好是壞,看完后覺得心里暖就已足夠。
我先簡單的說一個事件,我知道我們遠東人大多數已經知道,可第二遍總比第一遍好。陳述的越多就會在人心里生成記憶。遠東瓷廠成型二車間一名普通員工-楊俊嶺他九歲的姑娘在前段時間患上了白血病。為了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畢竟在重大疾病面前除了捐助其他什么都會顯得無助,我們辦公室幾位員工印發了三百張宣傳頁,決定一人分包一個車間,見人就分發,宣傳。我去的是三車間。
去三車間的路上,我看到路邊的花開了一樹,淺淡的顏色就開在午后微醉的空氣中。我決定回來的路上拍它一張。踏進三車間的一瞬間,一陣熱流撲向我的臉和手。如果不受員工冷落就好了,我在心里想。
“忙不忙,給你一張宣傳頁看看吧?”我溫柔的說。
“啥?”
“就是咱們廠,成二一名員工,楊青嶺他九歲的姑娘患上了白血病。”
“是讓捐款的唄!”
“也不是問你們要錢,只是咱都知道這病,畢竟小姑娘才九歲,我們都在一個廠,都是一家人。捐多捐少都是一點心意。”
她終于停下了手中的擦坯刀,接過宣傳單,抬頭看了我一眼。我覺得我已經成功走近了一個人。
“哪里人?”
“四三府的,他姑娘在新紀元上學,他們學校已經募捐過了,咱們廠也決定搞一個大型的募捐。”
“可以啊,什么時間?”
其實宣傳頁上有,但我還是說“三月十六號下午三點在我們一樓辦公廳。”
“好,我知道了。”
她是一個年齡有點大不愛表達的女人,頭上圍著灰白摻雜的手巾,趴在連體上的背影顯得有點彎。
我轉身走向下一個人,不,是一群男人。
“也給咱們一張吧,有時間就看看。”
“干啥的?”
“就是咱們廠二線的員工楊青嶺他姑娘得了白血病。”
“是來要錢的啊!”
“大叔,可不能這樣理解。我就是告訴你們咱們廠一個工人有了困難,我們應該盡自己的能力幫他一把,捐多捐少都是一份心意。哪怕是一元錢。”
其中一個男人接過了宣傳頁,看了起來。我接著說“畢竟小姑娘才九歲,我們都是一個廠里的工人,這個病太折磨人。”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其中一個男人這樣講。
“看來我們員工的素質還是很高的,這樣想真好。”
要留時間給別人思考,也要留空間讓人們轉變。
于是,我在他們看宣傳頁的時候慢慢離開。就在我離他們越來越遠的空檔,有個男人朝我喊道“我們會幫忙的。”
我想把那一刻我的笑和遠東的花兒比比艷,遠東的血正一點一點緩緩慢慢的變鮮。
我遇到的人不全是笑臉。
我叫他們,給他們講事件,將心比心的說。有些人還是說“放在那里吧,有空看。”
我猶豫了兩下決定離開,此刻我想到的是在我年少時不懂家人的話,他們對我除了打罵就是冷落。有些道理必須到一定年齡才懂。有些心酸必須在事件來臨之前才知道。
多數的人們都是易改變的。聽的多的是“我們已經在學校捐過了,什么時候捐通知一下,有忙就會幫。”
這是一句話,是由人說出的話。人的思想程度就代表遠東未來的高度。
期間,我們還談到了工資,罰單,有的員工還問我捐多少錢,一時間我覺得無言以對。在他們眼里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就代表權威,他們與我中間隔了一層膜。我思路好像很清晰可以為他們捅破那層矛盾的膜,可仔細想想我覺得更多情況下我是說不清的。在這個文化水平普遍低的廠里,前期的矛盾是一定會有的。而有些矛盾只需要強硬的擱置,說一不二的擱置。社會主義發展至今,哪段時期不是在解決矛盾中度過的。但是,感化還得繼續,就像咿呀學語的我們,成千上萬遍的重復才學會說爸爸媽媽。怕就怕有些人頑固不化。
不管怎樣,這都是我們遠東瓷廠。緊急現狀,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去幫助這個可憐的小女孩,這個祖國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