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宏村回來快一個星期了,一直惦記著寫點什么,總覺得沒有什么方式會比用文字記錄更可靠了。感覺會隨著時間消失,但是文字一直是最好的證明。
高中的時候,因為一句“東瓶西鏡放,恨不能遺忘”一直想去宏村看看,因為那里有歌詞中所說的“東瓶西鏡”。我并不大能聽懂粵語,但當廣東旅游團的導游在承志堂介紹起“東瓶西鏡”時,竟也一字一句聽懂了。長案桌的東邊是一花瓶,西邊為一鏡子,中間放一時鳴鐘,象征終(鐘)生(聲)平(瓶)靜(鏡)。時鳴鐘兩旁各有一只瓷帽筒,家中男人回家時將帽子放置筒上......這些都是徽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從黃山站驅車前往宏村,一個半小時車程,一路上斜風細雨,綠樹掩映,清流激湍,怪石嶙峋。沿途的景,足以讓人忘記牽掛的人。
到達宏村已是中午,雨依舊淅瀝瀝地下著,落在開闊的南湖水面。遠山云霧縹緲,放眼望去,一副煙雨迷離的水墨畫。岸旁的的老樹,造型扭曲,深深地在這里扎根,向湖而生,守護著這片湖。南湖形似弓箭,直岸為弦,曲岸為弓,湖上的畫橋為箭。晴天的時候,兩岸總是坐滿了寫生的姑娘和小伙。年輕真好,可以做許多喜歡的事。
撐著傘漫無目的地穿過每一條小巷,巷子很窄,有時甚至不足以撐開一把傘,小心翼翼,放慢腳步,好像只專注于走路這一件事。每一段路兩旁都有水圳,九曲十彎,穿過屋堂,經過月沼,注入南湖,這是宏村最有特色的地方。
月沼,很美的名字,很美的景。形似半月,形似牛肚,池邊的老舊房屋倒映在水中,又被雨滴暈開,也暈開了過往。天黑之后,燈籠點亮了,水面泛起皺褶,燈影憧憧,人影恍恍,和白天不同的景象。在水邊駐足好久,想象著百年前,房子里的人們曾在這里做過什么,說過什么,又是否會對著這一汪水發呆,就像此刻的人懷想百年前的他們。
回到客棧躺下,聽著雨聲入睡。這村莊的小巷,雨下一整晚。能在這里住上一晚,感覺很美妙。
第二天,去了宏村附近的一個小村,叫塔川。遇到一個十分熱心的票務大哥,帶我走了一遍,詳細地給我講解。這個小村在山腳,依山而建,一層一層,錯落有致,形似寶塔,所以叫塔川。在這里,我見到了毛栗樹,認識了烏桕樹。到了秋天,烏桕樹會變紅,它的紅不像楓葉單調,它是色彩繽紛的。這里漫山遍野都是烏桕樹,真想在深秋的時候再來看看。村里的有一處私人老宅,說是一個吳氏五品官留下的,如今傳到一個老婆婆手中,不對外開放。票務大哥和老婆婆用方言交流后,老人同意給我們開門。我踏進門檻,仔細地觀看,長案桌上依舊是東瓶西鏡的擺設,多少年也沒有變過,仿佛能夠看到男主人回家時脫下帽子放在瓷帽筒上的情景。木雕流金,歲月漣漪,想象著當年繡樓上大家閨秀荷風微擺的衣角。屋子里采光最好的地方建造的是書房,古人對讀書的重視可見一斑。
下午回到宏村又走了一遍,終究是有點不舍吧。村子外面也很美,田園風光,總是令人陶醉。
霎時,云霧散開了,天空露出了藍色。見到了和前一天全然不同的景象,覺得自己好幸運。
天晴之后,南湖邊寫生的人越來越多。臨走之前和一個初學繪畫的妹子交談了幾句,很開心她愿意把畫送我。這幅畫是我這次旅行最好的紀念了吧。
傍晚,坐上回城的大巴,金色的夕陽十分耀眼。因為有山脈的阻擋,陰陽分明。車子不斷行駛著,夕陽光漸漸變低變暗,最后消失,天一下子變黑。第一次真正體會到日落這個詞的含義。
兩天一夜,有很多新鮮的感覺,很美好。三四年不變的愿望終于實現了,真好。
照片中的我手上拿著青澀的烏桕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