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無聲

1

葉子蜷縮在陽臺角落里，手指不停地點著消消樂，身體瑟瑟發(fā)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靈魂處于游離狀態(tài)。室友都睡著了，聽著她們均勻的呼吸聲，葉子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病。

關(guān)了手機，點燃一根煙，只吸了一口，就拿在手里，看著煙圈緩緩上升。就在它快要燃盡的時候，葉子的眼睛里突然閃現(xiàn)出了一抹強烈地渴望，她嘲諷地笑著，用那最后一點猩紅按向了自己另一只手背。

“嘶……”，她死死將煙頭摁住，旋了一圈，直至熄滅，然后用力甩了出去，白皙的皮膚上面立馬出現(xiàn)了一個紅圈，沒有水泡，冒出的鮮血被高溫凝固住了，變成了暗黑色。

“真特么疼啊”，葉子的眉毛擰成了一團，她把頭別到一邊，不去看自己的手，眼淚在臉上肆意流淌，妝花得一塌糊涂。沒有哭出聲，甚至連抽泣都沒有，她從來沒這么安靜過。

以前，她跟說她不會哭，也不會那種眼淚直接經(jīng)過睫毛往下掉卻不花妝的哭法，我想，她一定是見過這樣的場景。

2

葉子今年大四，馬上畢業(yè)了。剛認(rèn)識葉子的時候，她一副天真的模樣，頭發(fā)綁成一束高高的馬尾，秀氣的瓜子臉襯上白里透紅的皮膚，加之臉上那抹陽光燦爛的笑容，讓人好生羨慕。

那時候，她的家庭不算富裕，但是也算小康了，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相親相愛，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充滿愛的環(huán)境里，她的內(nèi)心充滿了對世界的美好向往，包括她的學(xué)習(xí)、愛情、事業(yè)。

可是，上帝在為你關(guān)上一扇門的時候，還會順手幫你把窗也帶上。

18歲那年，她高三，她們一家三口出了車禍。葉爸爸駕駛的車和一輛大卡車撞上了。可能是由于求生本能，一般司機在危急關(guān)頭會無意識地把方向盤往右打，也就是說右邊的人應(yīng)該傷的最重，但是，葉爸爸的第一反應(yīng)卻是往左，所以坐在副駕駛的葉子和坐在后排的媽媽都活著，而爸爸卻永遠(yuǎn)地離開了。

葉媽媽只受了些皮外傷，但在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下也瘦得皮包骨頭。葉子傷的很重，昏迷了三天，她始終不愿相信，爸爸會丟下她們離開，她不想醒來，她怕她一睜眼所有的都變成真的了，她在夢里一遍遍回想她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幸福時光。可現(xiàn)實不允許她活在夢里，身體的疼痛和心底的酸楚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爸爸葬禮在車禍后的第二天，葉子還沒醒來，只有姑姑在醫(yī)院陪著她，媽媽撐起了所有的事情，忙里忙外，沒有掉過一滴淚。第三天，葉子終于睜開了她混濁不清的眼睛。她不哭不鬧，睜眼的第一句話是:“我爸呢？”病床旁邊的姑姑兩眼含淚，安撫著她情緒:“爸爸還沒醒呢，你要聽醫(yī)生的話，身體好了就可以看到他了。”

“嗯。”

其實葉子什么都知道，爸爸回不來了，她永遠(yuǎn)都不會再看到他了，但她就是不愿意承認(rèn)，她在欺騙自己。突然，她的腦袋“嗡”地想了一下，她喃喃道:“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再也看不到他了……”，伸手就去拔針頭，想掙扎起來，可是身上的傷實在太重了，從肚子往下的部分都沒法動，她這一鬧，腿上的鮮血更是汩汩的往外冒。姑姑嚇壞了，叫來了醫(yī)生，還給葉子媽媽打了電話。

一針鎮(zhèn)靜劑下去，葉子迷迷糊糊又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腿上已經(jīng)重新纏上了白紗。她看見媽媽坐在床邊，眼睛沒有一點光澤，黑眼圈使她看起來一下老了十歲。葉子伸手又想去拔針，媽媽“噌”的站起身，一巴掌扇了過去:“你能不能給我省點兒心？你爸已經(jīng)回不來了，你要是不給我好好治療，咱娘倆就去陪他吧！”這是葉子記憶中媽媽第一次發(fā)這么大火，她愣住了，怯怯地說:“我不鬧了，媽，我只是想去看看他。”隨后，母女倆在病房抱頭痛哭，葉子覺得她的糖果屋塌了。

她開始配合醫(yī)生治療，但從那以后就沒掉過淚。每次換藥都疼得齜牙咧嘴，她死死咬住枕頭邊角，一聲不吭，刺骨的疼痛讓她身體不住地顫抖，枕頭也被汗水濕了一片，那名中年男醫(yī)生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震驚和心疼。

將近半年地治療，葉子的身體漸漸康復(fù)了。遺憾的是，她的身體變得破敗不堪，左臂，小腹，臀部，加上整條左腿，全是大片丑陋的瘢痕，更崩潰的是，由于子宮的損傷，她被永久地剝奪了做母親的權(quán)利。但葉子的反應(yīng)卻出奇的平淡，她聽到醫(yī)生陳述病情像是在聽故事一樣，仿佛與自己全然無關(guān)，只是點點頭。

出院后，她繼續(xù)回學(xué)校上課，那時候，已經(jīng)五月下旬了，離高考只有兩個星期。最終，葉子只上了一個普通本科院校，學(xué)平面設(shè)計。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她在空間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學(xué)會生活。”并附上了通知書照片，看不出任何悲喜。

3

9月，葉子拿著爸爸的賠償金，帶著媽媽的殷切囑托到了大學(xué)。同學(xué)們都不敢靠近她，覺得她太冷，她不再熱情地回應(yīng)別人的關(guān)心，也不再把笑容掛在臉上，葉子變了，變得封閉又孤獨。

她總是獨來獨往，從不和人打招呼，酒吧是她最喜歡去的地方，在那里，她可以放肆地笑，可以神神叨叨，沒人管她。

一個周末晚上，她又去了學(xué)校附近的酒吧，這次，他遇到了孫銘。葉子記得孫銘，有一次在班上，她被同學(xué)刁難，要她講設(shè)計理念，上課一個字都沒聽的葉子，哪里知道什么鬼理念，這時候，孫銘站起來幫了她，但是，葉子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因為，她連句“謝謝”都沒說，只記得大概180的個子，反正長得還挺干凈的。

孫銘走到她身旁，“你少喝點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你怎么在這兒？”

“我跟著你來的啊。”

“呵呵，跟著我干嘛？”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會喜歡來這種地方。”

“那你覺得我應(yīng)該去哪兒？旅游？逛街？還是宅宿舍？或者拿著自拍桿到處拍？”

“你這么漂亮，自拍有何不可啊？”

“呵呵”，如果是以前有人這么說，葉子肯定甜甜一笑，說聲“謝謝”，但想起現(xiàn)在的自己，葉子真的什么也不想表示。同時，葉子也覺得奇怪，她跟這個男生說的話比她一個星期都多，但是也不覺得煩。

果然，孫銘開始追求葉子了。說實話，葉子長得好看，但是有許多原因是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的，記得來學(xué)校之前，媽媽對她說:“現(xiàn)在的你不比以前了，你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如果有一天真的遇到了喜歡自己的人，你得跟他坦白，也許人家介意……”媽媽沒有說完的話，葉子都懂。

自從出院以后，葉子身體就一直很虛弱，抵抗力和記憶力直線下降，消化也不好，還得了腸胃炎，加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疤和那個不愿提及的問題，媽媽擔(dān)心的事也是葉子擔(dān)心的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孫銘一直堅持著，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無論葉子怎么躲他，他總是會一次次突然地出現(xiàn)，無論葉子說了什么難聽的話來拒絕，他也一笑而過，全然當(dāng)做沒聽到，下一次又繼續(xù)纏著葉子。

葉子知道，自己心底的堅冰正在一點點融化著，誰不愿意有個愛自己的人在身邊陪著自己呢？時間久了，葉子就覺得自己虧欠了孫銘，他付出了那么多，是不是也該得到一點點回報呢？說到底，葉子并不是一個狠心的人。

大三上期，葉子主動向?qū)O銘表白，她說:“謝謝你一年來的付出，這些我全都看在眼里，你也知道，我之前受了傷，現(xiàn)在身上還留了很多疤，而且，以后不會有孩子，我知道一般人都很難接受，所以，我也不勉強你，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們就在一起吧，孫銘。”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孫銘眼睛里明顯閃過一抹訝異的神色，很快，欣喜就蓋過了這抹訝異，孫銘激動得不行，抱著葉子不撒手。

漸漸的，葉子臉上也開始出現(xiàn)了笑容。她想，也許是上天覺得之前對她太過分了，想要彌補一下呢？總之，遇到孫銘，是一件幸事，她覺得她快要變回原來的自己了。

他們一起上課下課，吃飯泡圖書館。公園里，他們也成為了眾多情侶中的一對。孫銘想聽葉子的故事，葉子就揭開心底塵封已久的傷疤給他講，她輕輕靠在他肩膀，從她們一家人的幸福生活開始，一直到遇見孫銘，講她18歲以前的生活，講在醫(yī)院的點點滴滴。孫銘安靜地聽完，將葉子一把撈入懷中，吻了她的額頭:“親愛的，對不起，我沒有早一點出現(xiàn)，沒有在你最無助的時候遇見你，以后，你不用這么委屈自己了，我也不允許你再傷害自己。”

這一刻，葉子覺得孫銘的懷抱如此的溫暖，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鼻子酸酸的。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掙扎起來，看著孫銘的眼睛，一臉嚴(yán)肅。

“孫銘，你真的不介意我們以后沒有孩子嗎？”

“不介意啊，如果你真喜歡孩子的話，大不了我們領(lǐng)養(yǎng)一個唄，再說了，我不想要孩子，不然你倆以后還得爭寵。”這句話，葉子感動得稀里嘩啦，她覺得自己所有辛苦的偽裝在孫銘面前都變得那么不堪一擊，心底筑起的高墻轟然倒塌了。

4

大三下半期，天氣漸漸開始熱了。班上的女同學(xué)都陸陸續(xù)續(xù)換上了夏裝，短袖背心，短褲短裙，而不管多熱，葉子都只能穿長褲長袖。孫銘說他不介意，可是每當(dāng)有長腿女生從他們面前經(jīng)過的時候，孫銘還是會不經(jīng)意地瞥一眼，葉子看著他眼里流露出來的那份熾熱，心里說不上來什么滋味，但很快的，她又回復(fù)了平靜，自己在瞎想什么呢。

最尷尬的是游泳課，所有同學(xué)都下水了，只有葉子不敢脫衣服，同學(xué)們就開始竊竊私語了，“葉子是不是生理缺陷啊？為什么不下來？”“她該不會怕水吧？”葉子裝作沒聽到，起身走出了游泳館，她以為孫銘會像以前一樣跟上來，但是沒有。葉子心想，我怎么能這么自私呢？他本來就該好好上課的啊，況且，班上這么多美女，他應(yīng)該很高興的吧。

轉(zhuǎn)眼就暑假了，葉子在家收到孫銘的消息:“葉子，我打算跟我爸媽說說我們的事了，你看，大四一畢業(yè)我們就可以結(jié)婚了。”

“啊？這么快，不知道你爸媽會不會接受我呢。”

“肯定會的，放心吧，就算他們不接受我也要跟你在一起。”葉子隱約地感到了一絲不安。

果然，他爸媽不同意。孫銘是獨子，爸媽不允許他娶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回家。他突然跑到葉子的城市去找她，約她出來:“親愛的，你放心，不管我爸媽同不同意，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葉子跟他去開好房間，打算起身離開，就被孫銘一把拉住，他用哀求的眼神看著葉子:“留下來陪陪我吧，我現(xiàn)在心里很亂。”其實，事情也是因自己而起，自己沒有理由不管，而且孫銘大老遠(yuǎn)過來，人生地不熟……葉子一咬牙，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媽，我今晚不回去啦，我要去同學(xué)家參加聚會，晚了就在她家住了。”

“葉子。”

“嗯？”葉子很驚訝他對自己的稱呼。

“我想看看你的傷，可以嗎？”

葉子瞪大了眼睛，不過很快又平復(fù)了，也是，都在一起一年多了，孫銘還從來沒看到過自己完整的傷呢，他是自己未來的老公，他有權(quán)利知道，反正以后都是要結(jié)婚的，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在看到她疤痕的那一刻，孫銘驚呆了，他沒想過，葉子說的很嚴(yán)重會是那么的嚴(yán)重。整個皮膚都變形了，顏色也變成了暗紅，一道道，一塊塊，觸目驚心，葉子知道嚇到他了，一個勁兒解釋:“這個顏色以后會慢慢淡的，疤痕也會變軟，你不要怕，醫(yī)生說了……”她自顧自地說著，全然沒有注意到孫銘眼里劃過的熾熱神色。

兩人共處一室，而且是第一次有一個女人就這么赤裸裸站在自己面前，孫銘顯然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激動得說話都吞吞吐吐:“親愛的，那個，沒關(guān)系的，疤痕，我不在乎……”葉子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但她沒有反抗的意思，因為，這個男人對她真的太好了，她愿意把自己交給他。

第二天，葉子醒得特別早，看著孫銘帥氣的側(cè)顏，她心里卻空落落的，第一次覺得這個朝夕相處的男人有一點點陌生。媽媽叮囑過她，在沒有領(lǐng)結(jié)婚證之前，不能和男朋友發(fā)生關(guān)系，早一天都不行，因為這樣會貶低自己的身份。可是這次葉子沒有聽話，她覺得值得的，可為什么心里還是難受呢？葉子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露出了擔(dān)憂的神色。不知道什么時候，孫銘也醒了，頭枕著手臂，盯著天花板。

“放心吧，你不會懷孕的。”

葉子心里“咯噔”一下。

是啊，葉子當(dāng)然知道自己不會懷孕，可是，為什么他要說出來，為什么他要用這樣的語氣來強調(diào)，他是在暗示什么嗎？

“我知道。”

“那你在擔(dān)心什么？”

“呃，沒什么，我只是怕我媽媽一會兒打電話過來。”

“那起床吧。”

孫銘轉(zhuǎn)頭就拿過衣服，翻身下了床，葉子依舊在床上坐著，用被子包裹住身體，并沒有要下床的意思。孫銘洗漱完出來，發(fā)現(xiàn)葉子依舊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你不是說怕你媽媽打電話過來嗎？還不趕緊把衣服穿上，”他說著就去扯被子，葉子死死地攥住被角。

孫銘一甩手，調(diào)高音量:“你以為除了我還有誰愿意看你這殘破的身體啊，你也就臉還可以看，真是的，下來穿衣服！”

葉子覺得不對勁，鼻子越來越酸，感覺眼淚也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這是要哭了嗎？不，我不能哭，我不能這么沒出息，況且，人家說的也是事實，不是嗎？

她伸手拿過自己的衣服，胡亂套上，理了理頭發(fā)就出門了，頭也沒回，也沒聽清孫銘在后面嚷什么。

5

一天，兩天，三天……他們很多天都沒聯(lián)系了，以前她只要一天不給孫銘打電話，孫銘就會一個勁兒地問她怎么了，干嘛去了，但這次，孫銘沒有只言片語。

開學(xué)前一晚，葉子正在收拾東西，手機響了起來，是孫銘，她接通。

“怎么了？孫銘。”

“葉子，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那天我不該那樣子說話的，也不應(yīng)該沖你發(fā)火……”

“沒事兒，你說的是事實啊。”

“葉子，是我高估了我的能力和承受力，我以為我不會介意……可是每當(dāng)我看到那些疤痕，我就打心底里覺得恐怖，我的女朋友居然是這個樣子……我爸媽也一天天老了，我，我不想違背他們意愿……真的對不起，葉子。”

“嗯，沒事兒，我懂。”

葉子掛了電話，繼續(xù)整理東西。沒有一聲責(zé)備，沒有一句為什么，沒有情侶分手時候該有的吵鬧和賭氣，陷入了一片死寂。

第二天，葉子照常去學(xué)校，她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因為怕媽媽擔(dān)心。一到學(xué)校，她就沖著酒吧去了，她在學(xué)校里沒有朋友，只有一部分熟人，還算不上朋友，都是因為和孫銘在一起之后才認(rèn)識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誰去說，不如就放空自己吧。

借著酒精的作用，她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把:葉子，看吧，你他媽注定被拋棄，你以為你自己多重要啊，這就是你自以為是的愛情，你可憐的愛情。當(dāng)時讓葉子感動得一塌糊涂的那些話，現(xiàn)在都成了一把把利器，狠狠地扎在她的心口，越好聽的扎得越厲害。

“葉子，你長得很漂亮。”

“葉子，我喜歡你。”

“葉子，我們以后好好的。”

“葉子，和我在一起吧。”

“葉子，對不起，我沒有早一點出現(xiàn)，沒有在你最無助的時候遇見你。”

……

孫銘，我謝謝你，沒有那么早出現(xiàn)，沒有在我最無助的時候遇到我，不然，我覺得我會死得更慘。

一個月過去了，葉子絲毫沒有想走出來的意思，像當(dāng)時爸爸出事的時候那樣，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愿意醒過來，一直昏睡了三天。那這次呢，她不知道要多久，三個月？三年？還是三十年？

開學(xué)的第二個月，葉子依舊流連于酒吧，還學(xué)會了抽煙。

“你果然還是能折騰啊，又來這里了，我以為你會改了，怎么，還在等下一個像我一樣傻的人來找你啊？”

沒錯，是孫銘的聲音，可是，是誰允許他這樣說話的？葉子怎么也想不到，才分手一個多月而已，用不著這么奚落她吧。

“呵，關(guān)你什么事，你就是個懦夫，我愿意干嘛就干嘛，反正又不擔(dān)心懷孕，倒是省了很多麻煩。”

“你……”

“親愛的，別生氣，是不是就是她總纏著你的呀？真煩！”一個嗲聲嗲氣的聲音。

葉子這才看到，原來孫銘身邊還有一個女生，看起來柔柔弱弱，可是說起話來卻是分分鐘有種想讓人掐死她的沖動。

葉子反手就是一巴掌:“是，我是跟他在一起過，可是那是因為我瞎了。我告訴你，我葉子還沒淪落到這么可憐的地步。”那姑娘拽著孫銘衣袖就哭起來了，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可是她的眼淚直接順著睫毛就留下來了，一點都沒有花妝。孫銘一邊伸出手去幫她擦眼淚，一邊憤憤地看著葉子。“這可真是高級別！”葉子心里冷笑了一聲。轉(zhuǎn)過頭，看著孫銘:“我說得不對嗎？你不就喜歡看到這樣的結(jié)果嗎？滿意不？懦夫！孫銘，看在我們一年多的感情，我提醒你一句，在你沒搞定你爹媽和你那點可憐的小心思之前，不要隨便去招惹別人，為你的后代積點德。”

6

葉子跌跌撞撞出了酒吧。從回到宿舍開始，她就把自己禁錮在陽臺那個角落里面不出來。月色那么美，卻把葉子的臉襯得煞白煞白的。她低頭看看自己手上煙頭燙過的地方，咧開嘴笑了。

畫外音:我想，孫銘最開始大概是真的喜歡葉子的，只是隨著時間消磨，這一點點喜歡根本就不夠填補葉子的身體缺陷對他的沖擊，而孫銘又恰好是一個比較懦弱，比較虛榮的人，所以造成了感情破裂。不管是愛情也好，友情也罷，如果你還沒有準(zhǔn)備好，那請你不要急著去招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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