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冬天的樹,并不會整棵禿光,而是郁綠的繁密里帶著些許枯黃,像被蟲子咬壞了幾片,格外的不協調。若不是陣陣寒氣將我們暴露在空氣里的溫暖凝結,我斷不相信這就是冬天的模樣……
隨著日歷表一頁一頁后翻,時間從不會因為這寒冬臘月就被凍住一刻。而我漸漸陷入一種焦慮,一種被催戀愛的焦慮情緒。仿佛等不到嶄露新枝的春天我就已經被剝光晾曬在太陽底下接受四面八方的愛的烘烤。
我微信里除了屏蔽賣東西的之外就是各種各樣的群。晚上忙完手頭的事情之后我一時興起便點進了其中一個更新了很多條視頻的群里,是婚禮現場,新人在神圣的教堂里接受詩班獻唱祝福。當我點到最后一條視頻的時候突然認真一看,是去年跟我相過親的那個男生。時間啊,人家已經找到自己的“夏娃”了,笑容溢出屏幕,寫滿了幸福……
我早已忘記了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懂得喜歡一個人,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力不從心一味退卻。我從不推脫“新朋友”的認識,卻也只在“新朋友”的層面上止步不前。百度上有個詞匯叫“愛無能”,雷同。
我的微信里其實還有很多的相親對象。但是,仿佛我什么時候就沉睡了自己,或者說是在哪個炎熱的夏天我不小心把自己的心放進冰箱速凍忘記取出來了。以至于我像個空洞的人,晃蕩在這浮世,走走停停總覺得徒然一場夢而已,尚未尋得歸處。
我想起老陳結婚當天晚上婚禮結束我倆在她婚房聊至深夜,我們坐在茶幾桌旁拉著無關痛癢的家常,她老公醉攤在床上。昏黃的燈從頭頂打下來,我們一邊感懷時光一邊憧憬未來,聊著聊著沒話了就對望,但就是不愿先開口離別,心知肚明這樣的閑聊下一次又不懂要等多久。
“你什么時候找?”我低頭幫老陳拔卡在她肉手指上的金戒指,她扭著臉看著我。
“快了快了,馬上就拔下來了……”我頓了一下,賣力的扯著。
“你就繼續這樣沒心沒肺吧……”老陳瞪了我一眼。
偶爾夜深人靜,平躺著瞪著頭頂的天花板,妄想從黑夜里看出吊燈里的蟲子尸體,盯得累了便翻身沉沉睡去。片刻的睡夢里我會碰撞記憶,看見站在青春的兵荒馬亂里的自己丟了心,而后硝煙已過,回頭卻不知道被誰拾了去,于是只能自我縫合假裝正常生活,在黑暗里走的無懼又不知疲倦,直到這暗夜的盡頭被黎明的曙光一刀劃開……
“那個去年跟我相過親的男生今天結婚了……”我在廢柴的聊天界面打下了這一句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在五分鐘后發來了一連串的語氣詞,可是我看不出情緒,我感覺突然有點堵堵的。
我跟廢柴說我突然想寫一篇“那個跟我相過親的人,結婚了”,然后她又發了一連串的語氣詞。我打開歌單,給自己點了一首《鳳凰花開的路口》:
“也許值得紀念的事情不多
至少還有這段回憶夠深刻
是否遠方的你有同樣感受……”林志炫帶著鼻音的嗓音在空氣里流動,夜濃濃的寒氣覆上我的被子,黑暗里裹住我空洞的靈魂。翻身閉眼,我希望今夜,我能遇見那個“拾心人”,我想跟他說:“你用的挺久的了,是不是該把心還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