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之死

我承認
自己有些悲傷
比起你來
我還沒有活過

三年的時間里
循著拖沓冗長的歷史述事
終于來到你們
游戲的河段

開場戲很熱鬧
也很荒唐
幼小的皇帝殘暴的權貴
沒品的呂布打不死的黃巾軍
亂紛紛你方唱罷我登場

曹劉孫魏蜀吳
磨爛了中國人的耳根
你不像戰士倒像個大哥
哈哈大笑著說：天下英雄惟你我二人！
引得天上雷霆大震
嚇落了劉備的筷子和膽氣

你晃著腦袋感慨
生子當如孫仲謀！
好像老人捊著胡須——
后生仔硬是要得！
贊嘆欣賞之際
千軍萬馬對壘只當是
村社上兒童的摔角打鬧

風云變幻間
袁紹含恨袁術嘔血
公孫樓塌景生憂滅
多少個做著皇帝夢的豪杰
死在戰馬的咆哮嘶鳴中

輪到你們三個上場了
你老神在在端坐一旁
一封書信幾句調侃
江東龍與漢中王
撕打得不亦樂乎

鑼聲喧? 鼓點疾?
凄風冷雨裹挾神機妙算
收割著圣賢凡愚的生命
武星隕落 蒼天欲墮
凡夫俗子的肉身與鮮血
填平了險惡的谷堵塞了渾濁的河

風煙漸平?
大勢始明
三分的天平
漸漸向魏國傾斜

做了太多的詩
打了太多的仗
于是你就走了
連個像樣的招呼也沒有

到底是獨獨算不準自己的壽算
還是算準了身后事自有安排
你撒手寰宇
留下空空舞臺上管弦依舊

歷史掀過去這一頁
仿佛度過了青春期
再沒有像樣的旗鼓相當的決戰
再沒有真誠的惺惺相惜的仇敵
更朝迭代變成走過場
個個抹著厚厚的粉底
不認識你也不愿意成為你

我頹然合上厚厚的書卷
哀嘆好戲的結束
以及又要開始的拖沓冗長的
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