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城
曉天坐在大樹外面的石階上,手撐著腮幫,看著坐在高處一副霞光萬丈的再澤,嘴里的狗尾巴草嚼得更起勁了,自言自語的說到:“天天練,天天練,還不是天天僵尸一樣,唉!這么努力有什么意義。陳老頭也是的,非要讓我們先回來,跟著周爺爺一起不是更好嗎?周爺爺也是的,一副和陳老頭狼狽為奸的樣子,哼!”停了停,眼珠一轉,說到:“對了,陳老頭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我們好像比之前快很多啊!聽他說,那個老頭更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竟然玩失蹤,真的是……”心里一陣亂七八糟的的符號,手不停的在空中劈砍,嘴里還不停的配合著發出聲音,如果那個老頭在,估計都被砍碎了吧!
就在他無聊的時候,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一副了然的表情露出,曉天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帶著笑,慢慢的走到再澤的身邊。
再澤看著他,眼珠瞪著他,看到沒有效果,就變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閉上眼睛。這讓曉天突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了,突然想到了嘴里的狗尾巴草,他會心的一笑,用草直接對著他的鼻孔不停的撓。
再澤沒有能忍住,大聲的打了一個噴嚏之后,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能動了。在心里暗暗的笑了笑,等著曉天繼續。
曉天笑著又開始了下一輪,手剛伸到再澤的胸前,手腕馬上被他抓住了,這讓曉天嚇了一跳,然后帶著些討好的說到:“師兄,你這么快就能動了?神功大成了?”然后還露出一個笑臉,手努力的想要掙脫他的手。
再澤得意的笑著,就著他的力坐起身,另一只手一撐,站了起來,依然是笑著看著曉天。
曉天先是有些汗毛倒豎,然后更用力的甩手,腳步向后,身體盡量的離開他。
再澤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就要伸過去敲他的頭,卻被他躲過去了,他“咦”了一聲,腳動起來,逼近曉天。
看到再澤的動作,曉天盡然能夠在被他抓住手腕的情況下,避開他的一次次的襲擊。
兩人就這么拆了十幾個回合,再澤停了下來,贊賞的說到:“師弟,最近進步不小啊!”
聽到這個贊美,曉天自然的翹起了嘴巴,得意的說到:“那是當然,也不看我是誰!”突然,他誒喲一聲,手摸著腦袋,眼里冒火的看向再澤,得到了他的挑釁的眼光,“切”了一聲,手一甩,掙脫了再澤的手,然后氣鼓鼓的轉身,走了。
再澤看到他轉頭走了,在后面追著,喊道:“師弟,別那么小氣嘛!你拿草撓我鼻子的時候,我不是沒有計較。”得到了重重的“哼”之后,再澤一邊笑著一邊在后面追他。
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的竄往城里面去了。兩人一前一后的追趕,讓城里那些干著自己營生的、閑逛遛彎的、聚攏閑聊的……都看向了他倆,有些人看得津津有味,更有的湊一起打起了能不能追上的賭,還有一些搖搖頭然后報以一個微笑……
兩人就這樣前后串了一段時間之后,又前后腳回到了東方府。
曉天飛進了正堂,看到陳長老正坐在主位上看著什么,就不客氣的隨意坐在陳長老旁邊的椅子上,拿起茶杯,順手就把茶壺里的水往杯里倒,滿了后就拿起來喝了起來。
再澤也跟著串進了正堂,剛想沖過去抓他,發現了陳長老看向他,他連忙立住了身子,對著陳長老露出個笑臉,有些不好意思的喊道:“師父!”喊完,手不自覺的撓了撓后腦勺。
曉天得意的喝著水,然后對著陳長老問道:“老頭,你剛才看什么?是不是有那個老頭的消息了?”
陳長老臉黑了一下,瞪了他一眼,沒有好神氣的回到:“沒有,沒有!”然后帶著些慈愛的看向了再澤。曉天看到他的表情,“切”了一聲,坐一邊喝悶水了。
再澤看到陳長老看他,更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后問道:“師父,怎么了?”
陳長老收回目光,慢慢的說到:“看你的最近練功也挺努力,這樣吧,你可以出去完成你東方一脈的承諾了!”
再澤和曉天都“啊”了一聲,然后都同時問道:“真的?”
陳長老肯定的說到:“當然是真的!上回和誰比過了,這回從近的開始,一家一家走一趟!”
聽到陳長老的話,再澤自然的生出一股豪氣,然后重重的說到:“好!”
曉天在一旁看著,笑道:“師兄!可不要嘴上豪氣干云,而手腳就是不行啊!”說完還不懷好意的笑著看向他。
再澤對著他吼了聲:“滾蛋!”然后問陳長老:“師父,我們什么時候走?”
陳長老想了想,說到:“明天吧!”
曉天和再澤都錯愕的看向他,再澤問道:“這么快嗎?師父您就不……”
陳長老打斷他,說到:“要不就不去了?”
再澤連忙說了幾個“不是”,然后頭也不回的出來,還飄來“我去收拾一下”的聲音。
曉天看到再澤的行動,張大了嘴巴,然后說到:“連掩飾都不用嗎?”然后對著陳長老笑著說到:“那,老頭,我也去收拾一下?”
陳長老板起臉,吼道:“滾蛋!”得到了曉天“好嘞!”的回答,看著門口,搖了搖頭,然后會心一笑,說到:“唉!老了!想當年……”而后想到了什么,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臉色慢慢的變得平靜下來。
十多日后,日出城的西面,周濟安和方志遠領著那群老鄉慢慢的來到了城門下,胡云山和江道源跟在后面,明于氣也厚著臉皮跟在了后面。雖然胡云山和江道源有些不怎么待見他,但周濟安和方志遠卻沒有嫌棄,任由他跟著。
城門上,“迎舊”兩個石刻的大字異常的醒目。胡云山用手撐了撐江道源,問道:“老江,這個西門的城墻好像比東門的要寬不少,門口也多很多啊!”
江道源點頭道:“是啊!”看了看“迎舊”兩個字,笑了笑,說到:“老胡,還記得東面的那兩個字嗎?”
兩人對視一眼,都同時說到:“迎新!”然后彼此笑了起來。江道源接著說到:“以往都是順水在東門上岸,這次周老和方長老要求從西門這邊上岸,著實有些困難,但看到西門的這個迎舊,還是很舒爽啊!”
胡云山點頭說到:“是啊!是啊!”
聽著兩人的聊天,明于氣在一旁默默的想著,待聽到“迎新”之后,輕點一下頭,然后自然的說到:“日出迎新,日落迎舊,向陽而出,背陽而入,好一個迎新迎舊啊!”
他的感嘆讓胡云山和江道源投來了鄙視的眼光,都是一副多此一舉的樣子。而后聽到明于氣問道:“周老,難道說,日出城是從西邊進城,而從東面出城的?”兩人更是覺得明于氣有些愚蠢了。
周濟安和方志遠都是帶著詫異的看向他,周濟安問道:“明鏢頭怎么知道?就憑一個城門上的刻字?”這個回答讓胡云山和江道源都詫異了起來,都看向了明于氣。
明于氣笑了笑,答道:“周老,既是迎舊,那就是要等人回來,尤其是故人,所以當然是進;迎新,當然得出門相迎,所以得出啊!”
聽完明于氣的回答,周濟安和方志遠彼此看了一眼,方志遠對著明于氣笑道:“明鏢頭,看來你不想看上去那般啊!”
明于氣謙虛的說到:“哪里哪里,方長老見笑了。”
胡云山和江道源在一旁有些尷尬的站著,都發現有些小瞧了這個牛皮哄哄的鏢局的頭,轉頭一想,好像朝廷里那個“清談”和內閣那位好像是他的兄弟,也就馬上釋然了,都收起了不屑的臉色。
看到他們兩人的轉變,明于氣先是奇怪,而后就坦然相對了。
方長老看著三人,笑了笑說到:“明鏢頭,聽說你家另外三位兄弟都在朝廷里面,你為何要飄在外面啊?”
明于氣聽到這里,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糊弄的說到:“明某想法有些不同!”
四人都看向了他,都等著他說下去,卻發現沒有了下文,都頗感尷尬。周濟安咳了一聲,笑著對明于氣問道:“那如今,明鏢頭的想法又如何呢?”
明于氣想了想,有些感概的說到:“是有些后悔,但又覺得不應當如此,只是找不到答案!”
周濟安和方志遠都“哦”了一聲,也都看向他,等著他。
明于氣本不想再聊,看到兩老都看向他,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所以,我就想跟著周老來日出城看看啊!”說完,有些心虛的看向了城門,嘴里還煞有介事的念著“迎舊”“迎舊”。
看著他的舉動,周濟安和方長老也是相視一笑。周濟安也是看向了城門上的“迎舊”二字,然后說到:“衣如新、人如舊,衣如舊、人如新,都一樣,城里的人和城外的人都一樣,只是別把自己弄混了就好了。”
方長老聽著,點著頭,說到:“是啊!是啊!”
明于氣聽完周老的感慨,先是有些莫名,接著一愣,恭敬的對著周老行了一禮,然后恭敬的說到:“受教了!”
胡云山和江道源在一旁琢磨,似乎抓到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也沒有抓到。胡云山先反應過來,對著周老說到:“周老,我們還是安排進城吧!”
周濟安連忙點頭說到:“對,對,對,進城!”
于是眾人又開始忙碌起來。
明于氣在一旁看著忙碌的人群,默默的走到城門底下,轉身,看向進城的人們,自言自語的說到:“是啊!進和出都一樣,人和衣也一樣,真正不變的只是自己,真正變的也是自己!”發了下呆,然后斬釘截鐵的說到:“我不變!”
明于氣堅定的神色和著人群慢慢走進了日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