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姐姐。
小時候的我們,一直在斗爭。我們為爭搶遙控器而打架,為最后一包方便面而打架,為誰可以跟著媽媽去趕集而打架。我打不過她,所以我一點都不喜歡她,從沒叫過她一聲姐姐。
后來,爸爸媽媽出去打工了,由奶奶帶著我們讀書。奶奶年紀偏大,而我又很調皮,自然是管不住我的。我心中一陣竊喜,以為自己的好日子來了,可以滿世界打滾了。但是我怎么都沒想到姐姐突然對我進行了嚴格的管制,儼然一個母夜叉,暴躁至極。早上很早的就把我從床上拖起來,有起床氣的我每次都要和她大吵一架;晚上死死的監督我寫作業,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我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會這個樣子,可能是階段性發了什么神經吧。她的實力太強大,我不是對手,不得不屈服于她。當然了,我的內心是不服的,屈服也只是暫時的。
一天早上被姐拉起來,剛站到地上我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繼而開始渾身發顫,我沒太在意,把衣服裹的更緊一點就算事了。我還是頂著刺骨的寒風騎車去了學校。煎熬到了中午,我頭暈到已經抬不起來,我堅持不住,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老師很關心我,問我怎么了,同桌替我回答說我好像發燒了。接下來老師還說了什么我聽不大清,迷迷糊糊中姐姐來到了我的身邊。她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你怎么了,怎么這么燙啊,發燒了早點告訴我呀”。她的手很冰,卻剛好能驅散我頭暈的感覺,她的聲音顫抖著,我能感覺出來她很焦急。那一剎那,我很想回答她,可我沒有力氣,只能干哼兩聲。她抬高我的胳膊,將我整個人都架起來。因為他比我高多了,所以她只能彎著腰,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著。姐姐將我扶到她的自行車旁,然后把我托上了后座,她要把我送回家。
家鄉的泥濘小路,如被耙過的地,坑坑洼洼,顛簸的很。我坐在后座上,環著姐姐的腰,將臉頰貼在她的背上,努力適應這種顛簸的感覺。可不停的晃動讓我感覺腦袋里有什么東西在撞擊著頭骨,每一次都很難受,且越來越難受。
我想讓她慢一點,又不知道怎么說,于是我在每一次顛簸時都哼吱一聲,希望她能體會我的感受,從而能慢一點。可我連著哼了幾聲,我的姐姐也沒能懂我的意思。晃了一會,我終于受不了了:“姐姐,你慢一點,我頭暈”。
以前都沒怎么叫過她姐姐,這聲姐姐,我是鼓著勇氣的。這可能也是我人生中說話最軟的一次,現在想想還有些小尷尬呢。
“啊?哦哦”,姐姐回頭看了我一眼,又立刻調了回去。速度降了下來,我也好了很多。后來一段路,姐姐甚至直接拖著車走,這樣我就一點都感覺不到顛簸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姐姐累的滿頭大汗,我也是氣喘吁吁。匆匆喝了一碗水,姐姐又騎車去學校了。來回來八公里的路程已經耽誤了她不少時間了,她得趕回去上課。我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想著她對我說的溫柔,不禁有些感動,原來她也蠻好的。
姐姐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好,我也回應她我的笑臉。可能是因為我生病了,可能是因為我叫了她一聲姐姐,或許我們本該如此。
后來,我才知道是媽媽臨走前特地叮囑她要她好好管著我,照顧我。她不知道該怎么做,就對我大吼大叫的。后來,我還是沒能養成叫她姐姐的習慣,每次都叫不出口,感覺特別扭,我們還是互稱小名更習慣一點。
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叫著對方的名字,長大了。
暑假里,我在她那邊打暑假工,我每天上班,她也每天上班。她不喜歡做飯,但是每次都要提前一個小時給我做飯。每次她要氣呼呼的說:“哼,我也就比你大兩歲而已,比你早畢業兩年,為什么我要照顧你呀?”而我每次也都會回她:“我可是你親愛的弟弟呀呢,哈哈哈哈。”
飯桌上,我看著姐姐連著往自己的碗里挑了幾塊瘦肉,就像小時候一樣,喜歡在和我吃飯的時候搶肉吃。按照她的話說是小時候總被媽媽壓著,要讓著我,結果好吃的都讓我給吃了,害得她長的不高還很瘦,所以現在趁著媽媽不在要補回來。
我看著她有些出神了,直到被她用筷子在我頭上輕拍了一下。我看她撅著嘴唇,假裝生氣:“臭小子,看什么看,還不趕緊吃飯上班”。我只得干笑一聲:“沒,沒什么,就想起來一些事情”。
閑暇的時候,我喜歡翻翻舊照片,看看小時候的姐姐和我,回想一下我們成長的經歷。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想穿越到我們孩提時代,我想圍在她的身邊,不停的叫她姐姐。
我有一個姐姐,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