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3年5月23日14:00至16:00
地點:中國人民大學逸夫會議中心
主辦方: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主持人:和晶
嘉賓:敬一丹、白巖松、莊永志、李倫
問:我是人大新聞學專業(yè)大三的學生,我想問一下莊老師跟白老師,《東方時空》在09年改版之后,感覺它不如以前那樣,老師認為它是從時段上,因為跟電視劇沖突,還是因為內(nèi)容上變成這種資訊了,從媒介管理方面它為什么大不如以前了。感覺受眾也好,還是內(nèi)容也好,還是跟以前比差的很遠。
白巖松:小伙子你太逗了,它倆重名。這個問題回答完畢。
我們談論的《東方時空》,是那個《東方時空》,09年改版了現(xiàn)在這個《東方時空》跟過去,它倆重名。跳水的李娜跟打網(wǎng)球的李娜是一個人嗎?
問:我來自傳媒大學新聞系,有一個問題想問白巖松師兄,首先我要表達一點對你有一個觀點不贊成,你說對我們來說紀念陳虻意義不大,或者沒有意義,我反對。從新聞實踐的角度來說,新聞史的角度來說,我們必須記住這個人,他是我們的前輩。白老師剛才說到陳虻老師是一個特別寂寞的人,在你的理解中陳虻老師的寂寞是一種什么樣的寂寞,還有一個白老師,你寂寞嗎?你的寂寞是什么樣的寂寞?
白巖松:當你一本正經(jīng)反駁我那句話的時候我感到非常寂寞。你這個人太實誠了,所以適合干新聞。你這個人太實誠了,所以不太適合在中國干新聞。
? ? 到現(xiàn)在我只認同托爾斯泰和貝多芬站在高空中憐憫的看待眾人。剩下的我們?nèi)魏稳耍愹翟趦?nèi)都沒有資格站在高空中去憐憫眾人,先把自己憐憫好就已經(jīng)相當不錯了。不過,2009年之后的陳虻,已經(jīng)升華到了一個可以站在高空中去憐憫眾人。
問:李倫老師,你會用陳虻老師對你的那一套方法對待你的你的編導嗎?比如如何選題?請給我們這些學新聞編導的一些建議。
李倫:簡單的說,播出的選題更多的是操作性選擇。理想的選題是一回事,操作的是一回事。在這不詳細說了。會不會用陳虻的方式來帶編導?因為我1993年就跟陳虻在一起,要說完全沒有不可能,大部分都是陳虻教給我跟編導交流的方式。可能他的優(yōu)點、缺點我都存在。
? ? 我對前面大家討論的一個問題特別感興趣,今天我們談論陳虻的意義,放下新聞,放下現(xiàn)實,有一個意義是我來之前一直想的一個詞,就是自由。這個自由不是廣泛意義的公平自由,而是陳虻個人的心性自由。他也許是寂寞的,也許是我們世俗意義上并不成功的,或者怎么怎么樣。就我跟陳虻近距離的接觸,他的生活很有樂趣,他這種樂趣不是我們所說的業(yè)余愛好,他的樂趣就在于審片子,甚至我不認為他是強悍的新聞理想支撐審片子,他有想研究這個問題的好奇和樂趣。而且他不是那種被所謂的一種東西簡單的蠱惑,或者被抑制的一個人。我覺得他特別像一個木工做一個椅子,要做的結(jié)實、牢靠、舒服,那就是他的樂趣,他就想做一個好的節(jié)目。人家說沒人買你的椅子?那好吧,我做第二把。他可能更多的是這樣一種心態(tài)。我覺得這對我們今天這個年齡的年輕人來講,可能會是一個蠻有意思的人生經(jīng)驗。
? ? 在我像你們這么大的時候,我沒有那樣的心理狀態(tài)。在和陳虻相處的整個過程中,我覺得我也缺少他那種濃厚的興趣感。但是這個東西非常幫助他,讓他的人生雖然短暫,那是因為病,但在精神上是高質(zhì)量的。我覺得這個經(jīng)驗大家看這本書也許都能看出來。這一點是我們可以去想一想的,人生可以有不同的選擇。
和晶:起碼他自己的工作和狀態(tài)里面從來沒有抱怨兩個字。其實他的壓力也很大,我們很少看到他抱怨。
李倫:因為他驕傲,他在智商上很驕傲,他認為抱怨的人都是笨蛋。
問:我是人大新聞學院大一的學生,我想問一下白老師,我聽說過你對人大新聞學院有一些不一樣的看法,覺得人大新聞學院和其他的新聞學院,包括北大、清華的有什么不一樣?
白巖松:很多很多年前,90年代有一次我來人大給人大新聞系的學生上課,關起門來,倡導學術自由。在課堂上問我你買過盜版碟嗎?我說買過。沒隔多久,在一本大學生的雜志上,赫然見到那天聽課的新聞系同學把我臭罵一頓。于是有六到八年我沒來過人大一次。這個仇必須記。但是現(xiàn)在我總來人大。其實圍繞著關于盜版的東西,我堅決支持保護知識產(chǎn)權。但在特定的有些領域我持另外的看法,我們可以私下交流。打開了多么大的一扇窗戶,能尋找到的那種盜版,我是堅決反感。比如盜版書,柴靜的書盜版我很反感。但是請問你找不到的東西怎么辦呢?但是今后我希望解決問題不要用盜版去解決,而是跟這個世界同步。我們可以共享人類所有的精神產(chǎn)品。
問:我本科來自中國傳媒大學,現(xiàn)在在人民大學新聞學院讀書。我剛才聽到巖松老師說到墮落,我覺得對于新聞一線的工作者來講,真的現(xiàn)在很多人都在墮落嗎?你怎么來詮釋墮落的概念?我覺得今天聽講課的同學當中還有我們,十年之后我們作為年輕人都不能超越在臺上坐的這五個老師的話,那才是我們敗了,那才是我們墮落了。
白巖松:如果不是看重你們的未來,我們干嗎坐在這呢?懷念陳虻,我們有我們太多的方式,而且最好的懷念其實是沉默。我們經(jīng)常能聚一聚,喝頓酒,聊聊天,講講過去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懷念。但是今天為什么要以這種公開的懷念,不僅僅是因為徐泓老師的這本書,更要問問徐泓老師她為什么要做這本書,僅僅是過去的一個約定嗎?還不是有永遠不用說出口的,你們的未來,或者說是這個國家的未來。如果不對未來充滿好奇的話,大家還在堅持什么。如果大家都用一種悲觀的東西去看待,大家早就不做了。
? ? 最后說一點心平氣和的,我個人覺得陳虻和很多優(yōu)秀的人士具有一個共同的直覺判斷,不管你是干電視,你是寫作,你是作曲,你是當一個最好的領導,還是一個科學工作者,你知道最靈魂最本質(zhì)的東西是什么呢嗎?對人性的了解。為什么我們懷念過去的《東方時空》,為什么這批人敬大姐剛才還在跟我講,她為了調(diào)到評論部去弄那份報告,眼里帶著對未來的期待,然后領導說不要太理想化,我覺得《東方時空》和陳虻以及我們所有的人假如說做了一個事情是什么的話,就是回到規(guī)律當中,那規(guī)律是什么?就是人性。請在座的弟弟妹妹們,你們將來做任何事情,永遠記住人性是最大的主義。讀不懂這句話,你什么都做不好。讀懂了這句話,你什么都能做好。我們腦海中有無數(shù)個概念,這個學問,那個概念,但是當它脫離人性基礎的時候,那些東西全是空洞無味的東西。只有當你讀懂了人性,知道人性是什么,你所做的事情才能獲得最好的回應。陳虻就是在傳統(tǒng)的輿論環(huán)境中,甚至是在央視這個平臺中,始終用人性當鏡子,去照自己,也去照別人,讓他的片子有人喜歡,然后讓更多的人喜歡,就這么簡單。
敬一丹:我回應一下。《東方時空》已經(jīng)20年了,《東方時空》這么多年它做了一個什么事:就是放大了一個字,就是人。陳虻就是《東方時空》做這件事的一個代表。陳虻的眼睛里是有人的。不論是他鏡頭里,還是他在和人們的交往中,你都能感覺到這個人眼中是有人的。不是所有的媒體人眼里都有人。這是一個很大的區(qū)別。
? ? 和《東方時空》像兄弟姐妹一樣的《焦點訪談》也已經(jīng)19歲了,它在這19年里做了一件什么事呢?它是普及了一個詞,這個詞就叫做輿論監(jiān)督。《東方時空》、《焦點訪談》這兩個欄目在20年的時間里就做了這樣一件事,我們這兩個欄目用的是一個共同的logo,它是一個眼睛。我特別希望我們這個眼睛是專注的,是焦點不虛的。不是睜一眼閉一眼。這是當初設計者的想法,也是我們的一個自我提醒。我們有很多無奈,這一路走來碰到那么多事,眼里能不能始終有人,能不能永遠記著為什么出發(fā)。
? ? 我特別想再說說陳虻,大家知道陳虻學什么專業(yè)的嗎?他是哈爾濱工業(yè)大學學光學的。他這么一個聰明的人,他學光學能考上哈工大,也是一個好學生,陳虻內(nèi)心里的愿望非常清楚,想干什么,要干什么,他從來都是清楚的,所以他繞了一大圈以后,終于干了電視。當時他到了電視臺以后,人家聽說這人是學光學的,就差點沒把他分到燈光科去。這是陳虻自己跟我說的。后來他就在辦公室打雜,誰也不知道這小伙子能干什么。人家沒把他當成一個未來的業(yè)務領袖。
? 機會在哪兒?他就這么踏踏實實打著雜,有一天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辦公室里只有他一個人,一個電話打來,他們的頭說辦公室里有人嗎?就我一個。再沒別人了嗎?對,就我一個。那怎么辦?我們特別困難的終于爭取到采訪哈默的機會,美國石油大亨。怎么辦呢?我們現(xiàn)在手里什么東西都沒有,明天就去采訪。你能不能準備一下弄個提綱。同學們,那時候沒有百度啊。那個哈默是誰?陳虻箭步如飛,臨下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里,跑到了現(xiàn)在廣電總局九樓的資料室,幸好他找到了一本哈默傳。他用了一夜的時間整理了50個問題。第二天當他把這個提綱拿給頭兒的時候,頭兒很驚訝:差點去燈光科的小伙子?陳虻由此成了編導,由此成了杰出編導,由此成了杰出編導的業(yè)務導師,由此成為讓我們現(xiàn)在尊敬的人。所以知道自己干什么,知道自己心里想要什么,他總會實現(xiàn)的。我們在座的同學們,你心里總會有一個夢吧,你總要燦爛一回吧,你要有心里的愿望,你遵從自己心里的愿望,你就能燦爛。
白巖松:非常感謝徐泓老師,因為徐泓老師做了這件事情之后,讓我們覺得會有一些慚愧,但是慚愧其實不是理由,我覺得身邊的人永遠無法去整理這樣一份東西,不僅僅因為情感。講一個小故事,很多年前余華去意大利的時候,接受意大利記者采訪,對你的寫作生涯影響最大的作家是誰?結(jié)果余華回答了卡夫卡,回答了博爾赫斯等等。當時記者非常驚訝,你為什么沒有談到《紅樓夢》?為什么沒有談到《西游記》?余華說你問的是誰對我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而你所說的曹雪芹和西游記等,它在我的血液里頭。對了,陳虻在我們所有的記憶的血液當中,我們無法把他抽象出來了,因此這個時候距離就變得非常重要,徐泓老師正是在又近又遠的距離當中,她清晰的判斷出哪些是最有價值的東西,因此有了這本書。所以不僅僅是因為我們慚愧,不僅僅是因為我們其他的東西,恕我們真的無法做這件事情,因為血液無法抽離。謝謝各位。
問:當時孫玉勝發(fā)現(xiàn)了陳虻,時間發(fā)現(xiàn)了白巖松。央視似乎是伯樂發(fā)現(xiàn)千里馬的過程,現(xiàn)在能給我們帶來記憶度的欄目,或者主持人都是當時的時代造就出來的,你覺得是什么樣的原因,因為這些伯樂很多都還在,是什么阻止了伯樂發(fā)現(xiàn)新的千里馬,或者阻止有能力的人才變成千里馬?
李倫:很真實的回答確實有體制的原因,《東方時空》當年有了一個比中央電視臺當年更靈活的用人機制,讓它有了這樣的能力。現(xiàn)在用工更規(guī)范了,各種考核更多,勢必會出現(xiàn)這種問題。但是我覺得這不代表未來沒有這種可能性,也不代表著你沒有努力的機會。這個體制還是讓你有出現(xiàn)的可能性,它不是說已經(jīng)像死水一樣,沒有那么悲觀。今天電視市場化非常開化。中央電視臺不行,好多電視臺都行了,不一定非得去中央電視臺。
莊永志:我接著剛才李倫說的那個意思,作為只有宣傳(喉舌)傳統(tǒng)而沒有新聞傳統(tǒng)的電視,20年前的《東方時空》可以看作是一個創(chuàng)立范式的軸心時代;但現(xiàn)在媒介生態(tài)已經(jīng)大不一樣,社會媒體如此發(fā)達,可能一個新的軸心時代來臨。它的明星標準,它的明星產(chǎn)生方式已經(jīng)大不一樣。
? 我想說的是我們眼中要有人,要有焦點。為什么我們的節(jié)目,不管是老的《東方時空》,還是現(xiàn)在的《東方時空》,我想說說它的基因缺陷,說“缺陷”二字也許言重了,是不是可以說它的抗變異能力有問題——當初《東方時空》的幾個板塊之一的MTV“金曲榜”,廣義的搖滾精神早已蕩然無存,不僅僅是1000期的時候告別音樂電視;要想在《東方時空》中聽到郝云、周云蓬的歌或者看到跟他們有關的文化新聞,幾乎不可能。《東方之子》當初對精英的關注眼光獨到,但現(xiàn)在的很多精英已經(jīng)進了很多編輯記者心中的“黑名單”。先有《焦點時刻》,后有《焦點訪談》,為什么叫“焦點訪談”?幾乎沒人提到它與一個已經(jīng)沿用幾十年的社會調(diào)查方法“焦點訪談法”有什么關系;輿論監(jiān)督,本來應該是監(jiān)督公權力對公民和法人組織合法權益的侵害,可如今,殘酷的鏡頭對準了闖紅燈的行人!它的焦點又在哪里呢?對比這些年的《社會藍皮書》和展江老師組織的輿論監(jiān)督研討會,幾乎沒有什么焦點事件是因《焦點訪談》的報道而成為焦點。尤其是現(xiàn)在《東方時空》,可以說是“人文精神淡出,社會眼光闕如”。幸虧,還有巖松下的幾個蛋——他創(chuàng)辦的《新聞1+1》、《新聞周刊》、《真誠·溝通》,讓我們看到陳虻們的理念與追求!
? ? 和晶:我真的沒想到小莊還是這么銳利。我挺感動的。我09年自從一怒之下離開節(jié)目之后,刻意保持了距離。我想我保持距離的原因有兩個,一個像小莊這樣鋒利的思考、對社會的觀察關注、追蹤的人越來越少。第二真的是一個時代結(jié)束了。
? 柴靜怎么來南院的,我是怎么來的,阿丘是怎么來的,其實都是不一樣。但是我們來南院只有一點是一樣的,我們這些二代產(chǎn)品,是因為覺得像小莊這樣的人能夠在這里生存,并且被鼓勵,所以我們才會來的。我自己來的時候是把公職辭掉了,上海的房子、單位都沒有了,一切歸零來到北京。我不知道這個對你們有沒有幫助,你不要去依賴于伯樂,更何況你現(xiàn)在還沒有長成千里馬。所以我個人覺得,希望你對新聞的夢想、做傳媒人的理想不要中斷,不管環(huán)境多么差,不管你看到的一些負面多么多。我們常說如果你有理想的話,你周邊再黑暗,再有障礙,這個理想也是你的一道光,能夠讓你走到最后。
問:剛才看到五位老師在臺上一起懷念陳虻,一起談的這么融洽,我想問的是什么把你們凝聚在一起,或者你們最談得來的是什么?
李倫:剛才和晶已經(jīng)回答了。她覺得這里有一些跟她類似的人她就來了。我接著小莊剛才的話題和和晶的經(jīng)歷,再談談《東方時空》和陳虻。我不知道最早《東方時空》有多少人是被新聞理想號召而至,現(xiàn)在的統(tǒng)計我也不敢確信。說實話,我自己不是,我不是學新聞的,我是學服裝的。我第一次參加《生活空間》的評片會,陳虻讓我放帶子,我放進去,播完了退出來我一看反面怎么不一樣。所以我不是因為新聞去的,我也不相信當時所有的年輕人都是為新聞去的。但是我相信我們當時所有的年輕人都是為了尋求自我改變?nèi)サ模胍暜敃r提供了這樣一個機會,他告訴你這里能夠作一些你自己想干的事情,或者有一些有興趣的事情你可以去做。我今天特別懷念這種原發(fā)動力的人。他們愿意為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做一次嘗試,而不計較和不盤算未來是不是能得到什么。在年輕的時候有被誘惑也很簡單,但是一直保持著一種自我興趣而生長自己,我覺得這可能是年輕人特別需要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好事情。
? 又說到小莊講到的人文精神的缺失和今天的輿論環(huán)境,今天的輿論環(huán)境復雜性,說實話我們很多新聞理想也好,還是什么也好,對今天現(xiàn)實面對的沖撞是做了很多悲壯的榜樣。我非常尊重這些榜樣,也相信這些榜樣的價值和力量。但是我們是不是還有更多的方法讓我們走得更遠,而這更多的方法精神動力來自于什么,我相信《東方時空》最早曾經(jīng)尋找過。當時我們?nèi)ヅ摹栋傩展适隆贰ⅰ渡羁臻g》小人物,后來很多人說《生活空間》就愛拍老百姓,剛才敬大姐說:人的概念最重要。我們希望我們?nèi)ヅ母信d趣的那個人,呈現(xiàn)那個人自己的生活。而我們所有的這些興趣后來生長成為一種新聞理想的時候,自然而然會產(chǎn)生一種新聞。每一個新聞當事人有自己的生活邏輯。當你有這樣的新聞認知的時候,我相信我們每個人不會粗暴的去對待那些拍攝對象,也不敢言辭確鑿的去做那些你自己并不了解的判斷,因為所有的生活都是秘不可知的,我們只能成為一個謙卑的敘述者,而不是判斷者。這些從你自身的認知過程產(chǎn)生的新聞方法,我相信它會來的更自然,其實它也更強悍,更有力量,它也不可能被后面,比如今天的生活所贖買。因為他本來的興趣就不是因為中國新聞獎,而只是他希望知道為什么。
? ? 我剛才講陳虻是一個像木匠一樣的人,我特別喜歡那樣一句話,新聞理想并不比一個木匠想做一把牢靠舒適的椅子高尚多少,他們可能是一樣的。我希望我們未來的從業(yè)者心里記住這句話,不要因為你理想的偉大而讓你自身不知道自己是誰。如果這樣生長出來的方法論和自己的從業(yè)動機,我相信它是任何強悍的外界都扼殺不了。就像陳虻一樣,他臨死之前還在說,這醫(yī)院的護士穿的衣服都不會設計。什么事情都跟他有關,因為他是一個太想改變這個世界的人。我想這是陳虻帶給我們最重要的。
結(jié)束語
和晶:感謝這么多的同學老師一起參加讀書會。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們學校就有一個讀書館,那時候我在新疆讀書,那個圖書館的書不多,只有家用書架的一半,而且那個書還是被很多高年級學生不用了,剩下給我們看的書。我那時候就在想,讀書是一個非常快樂的事情,因為你在里邊能看到一些可以跟你對話的人,可是你并不認識他,你能夠跟他面對面的交流。后來我慢慢走到戲劇學院學導演,然后我知道人物也是需要交流的。我追隨這些做新聞的人來到南院,來到新聞評論部,也是因為我覺得人和人不一樣,我們要給每一個人讓他說話的機會,讓他表達的機會,讓他展示生命的機會。直到現(xiàn)在我40好幾了,我還在想如果有機會能夠讓我身邊坐著一個陌生人,我依然會像閱讀一本書對他充滿興趣,一點一點去讀他。所以我希望今天的讀書會對于今天在座的各位朋友來說就是一次面對面互相閱讀的機會,也希望你們以后的學習生活當中能夠找到靈魂上、精神上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