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努力地想要睡著,卻越是睡不著,想著不能在明天的計劃里“是否按時早睡”那一欄中打上對號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其實,我是在十點半左右按時睡覺了的,只不過到了十一點二十還是沒睡著,既然睡不著了,心里肯定在想一些東西,在這些錯綜復雜的思緒中有一個比較清晰的念頭,那就是在新的一年里還有接下來的生命里我該怎樣與她相處。
她——月子,是我們從小叫到大的最小的妹妹的昵稱,一個讓人心疼的女孩。她六個月的時候,爸爸出車禍去世了,她甚至都來不及悲傷。總是需要回憶的時候,才想起討厭自己差的要死的記憶力,雖然很多時候它會幫我忘記一些不愉快。
我只知道她學說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刻意忽略“爸爸”這個詞,卻不知道她會說話后對“爸爸”這個詞是怎樣記憶和理解的; 我不知道她在沒有爸爸的環境里是怎么一點點長大的;我不知道她是否無數次想問“爸爸去哪里了”;我不知道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理解沒有爸爸這件事的;我不知道幼小的她一直以來內心是怎么生活的……
2010年,她六歲的時候,我考上了大學,在zz,她莫名其妙的也想來zz上學。叔叔家在zz,而且叔嬸人特好,覺得在zz她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便讓她住在她們家,隨著我開學一起來了zz。由于戶口在老家,叔叔給她找了一所私立學校,接著老家讀過的一年級直接升二年級了。開學送學校的時候,哭了,想著慢慢就好了,可是后來的每個星期送回學校的時候她都會哭,而且想回老家了,可是那么貴的學費都交了,不想讓她就這樣放棄。就這樣持續了兩三個月,哭了N次,可能她自己慢慢地也習慣了,就沒有提再走的事兒,一直到現在。
從她來zz的那天起,她就成為了我的一大牽掛。我每周都會回叔家去陪她,她不太愛和叔嬸交流,現在想想我們倆的思想交流也不太多,除了教她寫作業,但是,我總想著,有我在身邊她可能會更踏實一點。大學四年,我周末和假期很少出去和同學去玩,一是放不下她,二是不忍花家里的錢。我是那種平凡且沒有勇氣的人,大學期間也沒有做一些兼職鍛煉一下自己,可是專業也沒有學得那么好,所以我曾一度很討厭大學時期的自己,一事無成的自己。
我畢業后一年,她小學也畢業了,成績還過得去,我只能說還過得去,因為我并不是特別熟知她的學習情況,只知道她每學期都會收獲一些獎狀和好習慣獎章,而分數基本八十多分,除了數學。這種情況,到了初中更加明顯,語文英語老師夸獎,但是數學及格都很難,除非題出的容易了。七年級我在外面租的房子離她學校較遠,而且我剛剛上班不久也沒空顧她。直到八年級她才和我住在一起,當然這時候我租的房子到她的學校相對方便了許多。
2016年12月份圣誕節的時候,我終于下定決心去學校和班主任聊聊她的狀態。班主任是數學老師,說她創造思維能力挺好的,腦子轉的特別快,就是數學課上老走神兒,感覺心思挺重的,不知道天天在想什么。后來我問她上課為什么老走神兒,她否認了。之后她每次回來我就緊抓她的數學,可是一道題講了幾遍她再做還是會錯,而且同一個知識點變換一下她就又不會做了,最最氣憤的是她會的題她也由于粗心給你做錯,所以她總是能勾起我的一腔怒火。我的好脾氣總是在她面前肆無忌憚,我批評她,她不開心,她不開心我也高興不起來,就這樣一直惡性循環。
對于新的2017年,我有很多的期待,其中有一件就是調節我的情緒,改善我們倆的相處方式。所以當她考完數學之后給我打電話說考的不好的時候,我極力平靜地說:沒事兒,考都考完了,好好考接下來的其他科目吧!
1月15號,她考完試的第二天,吃過早飯,我拉著她制定新的一年的學習計劃,她顯得很不高興,說是在學校寫過了,我說你有什么計劃,她說在別人活動課都去玩的時候我學習。我聽了很詫異,說:既然你付出了這么多,卻沒有得到相應的成績,我們是不是應該找一下問題出在哪里,有了解決問題的方法,你可以不用付出那么多,該學習的時候學習,該玩的時候就玩。我本意就是想解決問題的,沒有批評她的意思,她卻哭了,問她為什么哭,她說不為什么。為了避免我發火,我回房間了,讓她慢慢平復情緒,我也轉移一下注意力。
我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媽媽說有人給她介紹另一半,那人對她挺好的,希望我能理解她。以前的我接受不了,現在長大了,愛她更希望她能幸福,而這種幸福我們姐弟都給不了她,何況爸爸離開已經十三年了,媽媽為了我們一直委屈著自己,現在有人能讓她感到幸福,我們又有何理由說不呢!這通電話是我和媽媽兩個人暫時的秘密,沒有其他人知道。
想起媽媽電話里說月子發燒,我便喊她量體溫,這時,客廳里的她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咱媽是不是要嫁人了。我嚇了一跳,趕緊到客廳去看她,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便抱著她,想讓她哭個痛快,把心里所有的憋屈都哭出來,這一哭便是近一個小時。
我想,她可能認為媽媽再嫁的話,就會不要她了,那她就是一個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了,這對于這個年齡的她來說真是太殘忍了。她仍是什么都不說憋在心里,這倒真是我們家的遺傳。待她情緒好一點,我給她解釋了她的擔憂與恐懼,問她能理解嗎,她點點頭。想著得趕緊逃離目前的這個環境,我們倆都需要出去走走,她問了一句:咱爸會不會不開心啊?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在她生長過程中一直不在的爸爸,在她心里依然有著很重要的位置,就像我們一樣對心底的爸爸也有著各自的精神寄托。我說:不會的,爸爸希望我們所有人都能幸福快樂,我們過得好他就最開心。
當天下午返校的時候,她沒有讓我送她,到了學校后只是讓老師給我發了個微信,而沒有給我打電話。我心里特別的難過,擔心她,卻暫時不想去打擾她。
我從她很小的時候,就感覺到她是特別懂事的孩子,有時候懂事到讓人心疼,失去了她童年應該有的快樂。本以為是秘密的通話,不知道她是怎么聽出來的,她的心里得藏了多少心事啊!這樣敏感細膩的心思,讓她很早懂事的同時也是一把雙刃劍,我不希望她傷了自己,我希望她健康的不止是身體的還有心靈的。借著這兩天的分開,我想了很多,只要她努力了,我又何必再加壓吶,這樣非但無益反而會適得其反,不利于她成長。所以,新的一年,月子,學習之余和姐姐一起旅行吧,讓我們放下心底的包袱,去收集溫暖你心靈的陽光,敞開你的心扉,釋懷過去,笑望未來!周三見!
于17日凌晨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