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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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發自簡書App


? ?這里是長江邊,土地在這里呈現一種偏紅的色彩,再往西走,是刀削斧鑿般的長江三峽,這里的土地據說偏堿性,適合蜜桔和茶葉.小時候我見過滿山的茶樹,于是我說一個茶樹的故事

? ? ? 唐朝的時候,山里有座廟,進香的香客在廟前種下一棵茶樹,以茶事佛.廟居深山,來往的香客很少,慢慢的,和尚也走了.廟也荒廢了,再后來,大家就忘了這座廟.轉眼幾百年,一戶種果樹的人家來了。他們在山里種了好多果樹,等他們來到這顆羸弱的茶樹前,當家的對家里最小的女孩說,把斧子拿給我吧,我得劈了它種果樹。女孩子看著茶樹說“爹,這是一棵茶樹,留著吧.反正也不占多大的地方”茶樹留下了,后來他知道了這個天生體弱多病的女孩叫菡嫣.茶樹想報答她,拼命的把根扎在這片果園里.每當菡嫣捧起茶杯時,茶香里飄出一股淡淡的果香。茶樹心里說“菡嫣你等等吧,我會把這滿園的果香獻給你,還有這滿山的香”。于是,這茶香年年變幻,但能說清這茶香中增加了什么味道的卻只有菡嫣。菡嫣慢慢的大了,該嫁人了。又一年的春天,菡嫣沒有來茶樹下品茶,她嫁去了山外。她臨走前對媽說,我喜歡那茶樹,請母親能照料那茶樹。此后,每年菡嫣的媽媽會來摘茶,然后托人送到山外菡嫣的家。漸漸的,茶樹變了,一年中摘茶葉的季節里,一次摘下能用的茶葉越來越少,但茶香融在水里,若有若無,卻綿綿悠長.

? ? ? 朝代更迭,人世變幻,茶樹慢慢知道,原來,樹比人活得久太多太多了.他以前聽佛堂的師傅說過,人雖然會死,但是會輪回.菡嫣輪回在哪里呢?

? ? ? 樹活得足夠久,根就會足夠深。千年過去,茶樹的根已經遍布這山,這谷。年復一年,人們知道這里有一棵茶樹,每年收獲的茶葉不多但匯聚了天地的靈氣。人來人往,喝過茶的人驚奇不已,久了,甚至有兵在樹下站崗放哨;如若有人偷摘茶葉或茶籽,抓住了就要下大牢。茶樹聽人說,他的葉,叫貢茶。

? ? ?又一年,到了收獲季節,大家敲鑼打鼓的來到茶樹前摘茶,因為熱鬧,聚了好多圍觀的人。茶樹遠遠的看到一個小男孩,小男孩擠不到跟前,一著急,哭了,晶瑩的淚水輕輕的滴落在草叢里,滲入土地。茶樹輕輕的顫抖了,那滴眼淚里有菡嫣的味道,千年了,很淡很淡了,但他記得。他還會來么?茶樹問自己。

? ? ? 后一年,男孩沒來,又一年,男孩來了,他長高了。再一年他又來了。那天,還是那么熱鬧,大家被眼前的熱鬧給吸引了,突然一陣風吹過,一棵茶籽悄悄地落在男孩的手里,男孩緊緊的把茶籽抓在手里,趁沒有人注意他,悄悄的走了。第二年,大家驚奇的發現,這千年的茶樹漸漸的枯了,沒了。

? ? ? 且說那個男孩,他回家后把茶籽種在自家后院里。多年后,男孩長成了男人,有了自己的家,每年春天,大家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全家人一起品著新茶說說話。歲月交替,孩子的孩子有了孩子,孩子的孩子的孩子又一代代的傳下去。就這樣,家族的孩子們一輩又一輩,或留在老家或遠行,老家的茶籽跟著了這個家族的足跡走遍了世界的角落,一次次種下,一次次發芽.......無論身在何方,有一杯茶在手心里,天涯也有家的味道。

? ? ?唐,宋,元,明,清......慢慢地到了那一天。這散布在這世界各角落的孩子們決定從世界各地回到宗祠團聚,大家說好各自帶上家里的茶,大家一起品,一起說說話。團聚的那天,這茶有了各種各樣的香氣各種各樣的味道,大家品來品去,還評出了最好喝的幾種茶。有個小孩子從山里來,他代表著自己的那個分支,他聽不懂大人們的議論,也不明白這些故事的遙遠背景。在這次家族聚會后,又回到了山里。回家的路上,他很奇怪,他的茶有那么多層層疊疊的茶香,他們怎么喝不出呢?

? ? ? 那一天,有個云游的僧人從家門經過,走得渴了,化緣一杯水喝。小孩子給他泡了一杯茶,僧人喝了一口,停下,又喝了一口。小孩子以為僧人嫌茶不好,害羞的說“大師,不好意思,家里的茶不好,您將就著喝吧......”突然,他看到僧人的眼圈紅了,小孩子問“師傅,怎么了?”僧人用衣袖擦擦眼角說“我沒事,只是從沒喝過這么好的茶。這茶,一葉萬山。我聽說,茶葉的味道就是他所立之地的味道,只是這茶樹它沒有腳啊,又如何能把千山萬水走一遭呢?孩子,能施舍我一點我想給師傅試試。”

? ? ?僧人回到廟里給師傅說起這茶,并給師傅奉上茶水,師傅輕輕聞聞,喝下一口,又一口,緩緩地對徒弟說“你說的不錯,這茶里有千山萬水的味道。我不知道其原因,但是我想這大概是種思念的味道吧,他用一生走了很遠,在尋找著什么吧。這世界,并非只要有腳才能行走,也不是沒有翅膀就不能飛翔。若從一粒沙里能看到世界,一朵花里能看到天堂,一片葉子里有千山萬水的味道又有什么奇怪呢。也許不是所有的期盼和尋找都有答案,但是你若不是走過千山萬水,又或是如孩童般心底純真,你如何識得它呢?不然,即便你有幸喝下了它,也會覺得這不過是一杯普通的茶而已。”

? ? ? 今天,日歷上書“白露”二十四節氣之一,白露后,晝夜溫差變大,地面會有露珠產生。這一天,是秋天的分水嶺。佛經說“須彌藏芥子,芥子納須彌。”任何簡單的初心,假以時日都會變成參天的大樹。

后記

有朋友問我,她是不是該換個城市生活。我說,在這世界里去找自己的方向也許會是一輩子的事情吧,這世界總是告訴我們要一個方向,方向不對,努力白費。但是我仍然覺得,人生其實沒有捷徑,尋找的過程是比目標本身更重要的事情。我喜歡那句話“當踩下第一步,腳下就有了路”

前不久,我收到一份禮物,一個朋友把我寫的日志整理成書。我翻開的時候,其實被感動的,是我自己。 我也突然明白,這樣的一本書,期盼誰去看,或者看了之后怎么看我都是我不能控制的事情。而記錄這一切比想著誰會去看更重要。

有一天,我在平日跑步的地方跑過,發現這里已經有很多人開始跑步了。我記得當初在這里跑過的荒涼,很長時間里,這里只是個遛狗的,交通不便的小道而已。我不能說是因為我在這里一直奔跑觸動了誰——你做好你自己,讓變化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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