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窗口望出去,外面正淅淅瀝瀝落著小雨。
我從窗口望出去,有的人家燈火通明、有的人家暗牖空梁。交雜著,有明有暗。亮的屋子透出的燈光顏色不一,有亮白的、有昏黃的;暗的屋子大都情形統一,漆黑得什么都看不見,只看得見寂靜。
有的人家在吵架。從早到晚、嘶吼連連。像極了鋸木頭時發出的尖銳噪音;像極了打碎了廚房碗筷而充斥大腦的乒乓破碎聲。
有的人家在聊天。依然從早到晚、歡笑不斷。其樂融融地,老人的聲音從院子里傳出,伴隨著剁肉的聲音、切菜的聲音;年輕人應和著老人。他們聊家長里短、聊孩子教育,還聊電視劇劇情和娛樂圈八卦。
有的人家像是沒有人住似的。只有偶爾傳出的椅子在地板上拖動、磕放的聲音。也許有交談聲,也許被雨聲蓋住了。
吵了一陣,吵架的人家不吵了;笑了一陣,聊天的人家不聊了。空氣中只剩下鳥在不知哪棵樹上啼囀;雨在飄,發出的沙沙聲像是雨點間摩擦發出了聲音;樹葉在上下跳動。像是沒人住的人家依舊寂靜如常。
連呼吸聲都變得深遠綿長,從鼻子里跑出來的氣息似乎又從耳朵里進去了。整個世界忽然安靜得只有一個人似的。
遠方伴隨著警笛,揚起了激蕩的水聲。風馳電掣、一晃而過。遠方的遠方不久后傳來了急剎的尖銳聲音。似乎能聽到叫喊、能聽到無助的泣聲、能聽到人群無所適從而慌亂的踱步聲。
在更遠方,警笛依舊,傳過來卻十分吃力了。于是變輕、于是變遠、于是消散。
我從窗口望出去,吵架的人家又開始吵架了;聊天的人家又開始聊天了;鳥啼依舊、雨打依舊、樹搖依舊;像是沒人住的人家寂靜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