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愛情就像一場接力賽,當你把手中的接力棒傳遞給你認為對的人時,棒子又被遞了回來。突然發現,他們都已經到了自己的終點,而你才是一直在賽場上永遠奔跑的人。
這或許是對小志愛情人生的一次總結,又或許是我們某些人的戀愛寫照。
小志是個同性戀,也是我100個愛情故事里的人物之一,我認識他源于一次不太美好的就醫經歷。在一次出差的時候,由于飲食過于辛辣而導致痔瘡復發,羞于言齒的我一個人來到了縣城的醫院肛腸科就診。小志就是我的當天的主治醫生,當我和以前一樣扭捏著不肯脫下褲子時,小志突然從座椅上起來,把我的褲子扒下,按住我的肩將我的身子轉過,然后把我按倒在靠墻的病床上,對我說到:屁股撅高點,一個大老爺們怕什么?還要讓我們的護士來伺候啊。說實話,我當天被小志的火爆給震懾住了,在一番檢查后,他給我開了點外用的藥,并叮囑我少喝酒抽煙吃的太過辛辣。他還好心的給了我一張祖傳的中藥藥方,讓我按照方子上的藥來吃,保證藥到病除。那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卻也給我留下了一輩子都記憶深刻的印象。由于我要在小縣城停留十幾天,為了感謝他的藥方,我在一次會議結束后請他出來吃飯。后來,因為他也經常來省城的醫院學習,一來二去,我們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其實,我有時候覺得他也很魔幻,作為一個同性戀居然在肛腸科上班。我有一次沒忍住問他,如果接診到很帥的男生病患,會不會來一場激情的戀愛或者和小電影里演的那樣來一炮。他當時生動的描述讓我至今回想起來都會有點反胃。因為當你每一天都要接診各種各樣的病患,不論是女的還是男的,都是和那些部位打交道,試試就知道好不好,有時候能吃下飯就不錯了。比如,會遇到便秘的患者,那么他就需要用手和工具來幫助患者來治病,以至于現在我都不太愛和小志握手。
和小志認識近2年,我從沒見他說起過自己的感情生活。有一天我在一個網站上刷到的一則圖片新聞,講述的是成都的兩個男生舉辦婚禮的故事,我隨手分享給小志,并在微信上道:看,這兩人結婚了,現在社會也越來越包容和開放了,你要是找到你的白馬王子,我去給你當伴郎,哈哈哈哈。在過了好長時間,小志回復我:你知道做伴郎是什么感覺嘛?
做伴郎是什么感覺?我的答案是痛并快樂著,每當我的好兄弟結婚時,我都會很開心,看到了身邊又一個人解決了單身問題,就像歌詞里唱得,從此以后不在是一個人。可又突然想到自己孑然一身時,也會倍感落寞。我也有想過,可能是月老把我的紅線給忘了,又或許是紅娘一不小心把它給剪斷了。但是,給前男友們做伴郎是什么感覺,我想到了一段話,戀愛最慘淡的不是莫名其妙的被人領上了一條不歸路,而是在你背上孤獨拿上寶劍,決定要馬不停蹄,一意孤行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個人,把你抱緊,說,少年,我想和你分享這漫長人生,你一激動,拔劍給扔了,把馬烤了,一回頭,人跑了,馬沒有了。
小志就是這樣的傻,還不止傻過一次。談過三段戀愛,當了三次伴郎。曾經和你甜言蜜語過的人,曾經和你同床共枕的人,曾經你認真付出、愛過的人,如今當著你的面,拉起另一個人的手承諾著,愛她一輩子,說出曾經在你耳畔呢喃時的情話,而你卻還要作為見證人微笑著祝福。我不知道小志是怎樣面對的,如果是我想我應該會選擇回避,又或者走上去甩他兩巴掌。小志告訴我他最刻骨銘心的愛情是在他剛在醫院升職的時候,當時小志爸爸因為常年酗酒而得了肝硬化,在欠下高額的醫藥費后醫治無效離世,留給小志最多的就是高臺壘筑的債務。而他談了近2年,經營者一家生意不錯的小酒吧男友告訴他自己要結婚了。婚禮當天,小志還很高興的和我視頻,讓我幫他挑選參加婚禮的西服。我有看到他發到朋友圈里的照片,新郎親吻著新娘,感覺充滿了溫馨和愛意,而小志站在新郎旁邊,他的西服是所有伴郎當中與新郎最搭的,不論是款式,襯衣以及領結的顏色。我想當天沒有人從小志看似沒心沒肺的笑臉中看出破綻,但他瞟向新郎的眼神出賣了他的傷心和寂寞。他在照片上邊寫到:新娘和你很配,你親她的時候我有看到你的愛和幸福。她應該才是你想要的樣子,真高興你能幸福,祝我的好朋友新婚快樂。
我永遠想不到小志有多堅強,我也無法想象他是如何度過的那段時光,是否也會在黑夜中擁抱著自己痛哭或者尋找一種方式發泄。后來,我也一直在思考,他的前男友們是真的愛著自己現在的老婆還只是為了應付家庭的壓力而選擇婚姻,對我來講,后面的選擇是無恥的。為什么同性戀就不能擁有合法權利,為什么社會不對他們寬容一點點,哪怕當他們牽手走在街上時我們不會惡語相向。我曾問過小志將來有一天,你遇到一個同樣喜歡你的男生,你會和他結婚嗎。小志說,他在夢中可以,在現實中,他會放棄,愛而不得或許就是他們的結局。
在17年的時候,小志告訴我他去相親了,因為他的母親。我見過阿姨,雖然酗酒離世的小志爸爸和阿姨近30年的婚姻里有過太多不美好的事,但中年喪偶對于阿姨的打擊卻也是很大的,阿姨為了減輕小志的負擔來到省城做保潔工作。我也曾聽小志說過,他喜歡男生或許是因為從小缺少父愛,在進入青春期后開始將那缺失的感情在同性身上尋找。其實,我從來沒有在意過同性戀在科學研究中是天生的還是后天的,我只在乎愛的本質,就像我剛好喜歡你,而你恰好和我一樣而已。在今年阿姨50歲生日時,小志托我給阿姨定了一個生日蛋糕,我記得那天我和小志還有他的家人們給阿姨的那個生日派對。阿姨那天側擊旁敲的問我,小志有沒有耍女朋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含糊過去,臨走時阿姨還對我說,讓我留意一下好的女孩,介紹給小志。我那天都能感受到小志的壓力,這個是很難抉擇的選題,感覺怎么選都會有錯,家庭、愛情、親情、自己的生活。
經過阿姨和他家人的努力,在近一年的相親后,小志有天在微信上告訴我他要結婚了。我沒有立刻回復他,而是買了一張到他家的火車票。那天晚上小志帶我去了他前男友開的酒吧,他前男友的老婆頂著一個肚子在柜臺坐著,小志從坐下來后一直盯著老板娘的肚子。過了好久小志轉過頭來對我說:我結婚那天,要把我的前男友們都叫來,你來作我伴郎,那天我要讓他們看看,我也可以很幸福。然后他不在說話,只是一口接著一口喝著,直到他醉死在酒桌上。我能感覺得到他說話時那種憤恨、無奈的心情。
隨著時間遷移,小志的婚期也越來越近。在結婚那天,小志的前男友都到了,包括那那個酒館老板和他老婆以及懷中的小孩。婚禮那天新娘始終沒有出現,當大家都很詫異的時候小志走到了臺中央說到:今天新娘不會出現了,我很抱歉,對不起大家。我今天想說,我從來都沒有為自己活著,今天,我想告訴媽媽,我愛你,我很抱歉,我不能想你想象中的那樣,成為一個好兒子......原來小志早已和阿姨坦白了一切,阿姨也接受了小志的性取向。那天阿姨淚流滿面,上臺緊緊抱住小志,小志的頭靠著阿姨的肩旁,留著淚然后微笑著繼續說到:對,我是同性戀,我喜歡男生,我覺得我沒有錯,只是我喜歡的那個人恰好是個男人罷了。我們一生中會遇到很多人,我曾想過和我喜歡的人共度余生,可是我一次又一次的錯過。當我看到我喜歡過的人一個又一個的結婚,生子,成家,我就感覺像是自己的房子被燒了,明明知道那是自己住過很久的房子,曾經住過的地方,但是看著滿地的殘骸廢墟,我知道回不去了。可是當火連我也要一并燒著時,我想站起來,做自己。我沒有去看臺下小志前男友們的表情,我注視這小志聆聽者他說得每一句話。我佩服小志的勇氣,在這樣一個日子里出柜,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生活從來沒有什么標準的樣子,我覺得比起小志的前男友們選擇安逸現狀,屈服現實,我更喜歡小志站起來去改變自己處境的勇氣,即便他在一段時間成為了小縣城里的名人,但日子還是要照常過下去。
現在的小志仍舊在肛腸科做著一個小醫生,在休閑之余帶著阿姨去旅游。小志告訴我,他戀愛了,遇到了一個和他一樣的男生。我問他最近這樣秀恩愛會不會膩,他告訴我,不需要理由見面的人是朋友,需要理由見面的人是熟人,就像你和我一樣,而我和他現在每天都在想著怎么找理由去相見。他說到,你知道嗎,制造理由見面的人才是愛人,而我愛他,他也愛我。
我很開心小志能找到這樣一個男生,在兜兜轉轉,在做了三次前男友的伴郎后,在做了他認為這輩子最偉大的勇敢的壯舉后的得這個完美的結局。
最后,我想用小志推薦給我電影結束他的故事。電影里的臺詞講到,為了快速愈合,我們從自己身上剝奪了太多東西,以至于在少年時,自己的感覺就已經破產,每當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時,我們能給予的便越少,但是為了讓自己不要有感覺而不去感覺,多么浪費。
我們生活中或許有很多小志這樣的男孩,堅強而又努力,當你遇到他時,請告訴他,你很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