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護主(全文) - 草稿

這天夜里,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天色黑漆漆的。外面,除了呼呼的風聲,再也感覺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

大青吃過晚飯后,看了兩集電視劇,又聽了會兒郭德剛的相聲便睡下了。

睡夢中,他感覺頭發被什么東西蹭了一下,心里一驚,心臟突突狂跳。他穩住心神,調勻呼吸,小心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媽呀,屋里有微弱的光,像是手電筒的光。他急忙將眼睛閉上,家里進賊了。

"別裝了,看到你醒了。"一個聲音小聲地在他耳邊說。

他裝做沒聽見,發出均勻的呼嚕聲,盡管心在怦怦地跳著。他認為賊在詐他。

“別裝了。”一把冰涼的水果刀放在了他的腦門上,"兄弟我缺錢花,借點!只要你不嚷嚷,不會傷害你的。”

大青皺了皺眉,不得不睜開眼晴,借著微弱的光瞧了瞧。賊不僅帶著鴨舌帽,還戴著口罩,站在他的床邊正盯著他。

“兄弟,我、我、我沒現錢。”大青在兩道寒光的逼視下,哆嗦著說:“要不,我、我、我用微信轉帳,我保證、證不報警。”

“不行!”冰涼的水果刀拍著大青的腦門。“吭我是不是,我要現錢,值錢的東西也行。”

大青渾身打著顫,臉色發白。“這…… 哦……我抽屜里還珍藏著一塊表,我……”

“我已經拿了。別的呢?”

“我?”大青想,外面的東西一定都被翻過了,怎么辦呢?他的大腦飛快地轉動著,突然眼前一亮。

“我的衣兜里還、還有……一條項鏈。”

“項鏈?哄誰呢,別耍花樣!”賊說,“你一看就是單身男子。”

“沒、沒耍花樣,那是給女朋友的,最近才交的,還、還沒來得及給。”

“是嗎?”賊挑挑眉毛,“亮你也不敢騙我,哪的衣兜?”

“衣柜里灰色西裝……”大青竊喜。

“別耍詐,別動呀,不許動!”

賊向前邁了一小步,一只手拿著水果刀,刀尖指向大青,另一手將小手電側放在書桌上,光線照著大青,而后打開床邊衣柜,通過余光找到灰色西裝,伸手向口袋里摸去。

不料一只黑呼呼的東西不知從哪出來抓向賊的臉,帽子掉了,口罩爛了,一道道帶血的劃痕疼的賊媽呀一聲,急忙用雙手去防護,水果刀 哐啷一聲落地,他的手抓到一個毛絨絨的東西隨手扔了出去,誰知那東西剛一落地又聽"喵"的一聲朝他頭上撲去。大青抓緊機會,發抖的腿腳瞬間麻利,說時遲那時快,起身拿起被子從床上跳下將賊撲倒罩住,賊動彈著,力氣很大,不得已大青照準腦袋猛拍了一下,使其暈了過去,大青長出一口氣,而后捆好報警抓人。……

一切都過去了。

“喵。”衣柜里發出叫聲。

大青招招手,將黑貓摟進了懷里。


經過昨夜的小偷偷盜事件,大青想:我的身體素質太差了,來個賊都嚇得直哆嗦,應該多鍛煉鍛煉身體,強健強健體魄,不求自己能夠傷害到別人,至少保護自己是必須的。

大青下午下班兒之后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園跑步。

這個時間檔公園的人很少。

公園的跑道一圈兒大概1500m,他剛跑了一半兒就覺得氣喘吁吁。他彎下身,雙手扶在其膝蓋上,不停地喘著粗氣。

此時有一人已經接近了他,輕手輕腳,身體碰到他的那一剎那,伸手在他的褲兜里輕輕一摸,轉身跑掉了。

大青感覺自己的后腰處有什么東西碰了一下,急忙伸手去摸。

手機丟了。那是他前幾日買的手機,自己還沒有稀罕幾天呢,竟然丟了。他急忙望向四周,發現一個矮個兒的男人人正向他相反的方向疾速遠去。他顧不得累了,急匆匆飛奔追去。

大槐樹上一只黑貓正在閉眼休息,聽到主人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循聲望去,主人竟在追逐一個人,眼看越落越遠。它飛身在樹木間跳躍,轉眼間追上了那個人。它疾速而下在那個人的眼前一晃,瞬間跳上對面的樹桿。

那人飛快地跑著,突然被眼前的黑影晃了一下,嚇了一跳,左右看去并沒有發現有什么東西,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依舊跑著。

那只貓又出手了,只見它飛身而下繞著那個人的上半身轉了一圈兒,而后向下用力,兩腿一蹬,蹬在那個人的左膝蓋上,尾巴一甩抽在他的右小腿上,矮個兒男人倒地的一剎那,他手里的手機飛了出去。只見黑貓身體蜷作一團,一滾,穩穩地接住了手機,而后進了花從里。

矮個子男人摔得不輕,但沒有暈過去,他轉動脖子環顧四周,除了后面一個氣喘吁吁的人在向他趕來,什么也沒有發現。

呀,鬼呀,白天見鬼了,他一激靈,顧不上身上的疼痛,麻利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逃命去了。

大青汗流滿面到了花叢邊,坐在旁邊的石凳休息,手里撫摸著他那失而復得的手機。


大青每天堅持跑步已經持續一周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發生著變化,肚子變小了,沉重的雙腿比以前輕松了,腦子好像也比原先清晰了不少,這也許就是有氧運動的結果吧。

周五下班后,大青照例去公園里跑步。這日比往常多跑了 15分鐘。這多出的15分鐘,讓他感覺自己的心臟突突地跳著,雙腿發沉發軟,襯衫被汗水浸濕,臉上熱汗直淌,口干舌燥,嗓子冒煙。他停止跑步,朝離自己最近的公園南門望去,謝天謝地!那里正好有個賣礦泉水的小攤位,他走了過去,買了瓶水,擰開瓶蓋,仰脖便要往里灌。

不知何時,黑貓已經來到了大青的身邊,此刻它趴到了主人的前胸上,雙腿夾住礦泉水瓶,讓即將噴涌而出的泉水瞬間變成了一顆顆小水滴。

大青氣憤不已,他一把抓下它扔在了路邊,抬手又要往里灌。

黑貓見狀,知他不識自己的好意,大青正渴得頭腦發昏,失去理智,不得以,它一躍身,前腿抱住了礦泉水瓶,向下用力,沒有讓湍急的水流進入大青的嗓間,而后后腿用力,身體彈向半空,瓶口對準大青,一道斜線,礦泉水甩了大青一臉。它怒目圓瞪,兩道寒光直逼大青的眼晴,仿佛告訴大青,你在干什么?不要命了?不識好歹。

那甩出去的礦泉水猶如一記耳光讓大青楞在了當場, 兩道寒光讓他生出些許怯意。

黑貓輕飄飄地落在公園南門口的一塊大石頭上,斜視了大青幾分鐘后,目光逐漸柔和下來。它把剩下的礦泉水晃了晃,點了點頭,飛身沒入林間。

一瓶500ml的礦泉水,經過這么一折騰,剩下的僅僅有200ml。

大青抹了把臉上的水,憤怒的大腦被一記耳光打醒。大量運動之后是需要緩慢少量飲水的呀,怎么忘了,這是最基本的常識呀。怎么忘記了某某某人因大量運動后快速補水引發身體不適導致住院的事情呢。

哎,他朝樹林間望了望,謝謝你。

他緩步走到石頭那兒,拿下礦泉水,坐到一個木椅旁,慢慢品起來。


近期的體育鍛煉讓大青的睡眠質量得以提高,只要一躺下,他就能一覺睡到大天亮。

大青睡覺有一個習慣,喜歡開著窗戶,以便空氣流通,不論春夏秋冬。

時下已經入秋,晝夜溫差較大。

這天,大青睡覺之前沒有把窗戶關小一些,照例敞著一扇窗戶。后夜,天氣突變,一場秋雨伴著冷風光臨了這座小縣城。

濕冷空氣的順著窗戶竄入屋內,直襲未蓋被服的大青,冷空氣浸潤著他的每一寸肌膚,睡夢中他打著寒戰,無意識中他伸手想摸條被子蓋上卻摸了一個空。不多時他的肚子有了響動,咕嚕嚕咕嚕嚕,便意瞬間而生。

他醒了,一個接一個地打著噴嚏,一次次地跑向廁所,兩個小時后,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掏空,冰冷、綿軟、乏力、雙腿無法支撐。

大青年輕,家里沒有備用藥物。他從衣櫥里拿出一條被子蓋上,想著,先撐一撐,不行,明早再去醫院或者藥店吧。往年都是這樣過來的。想著想著他竟然睡著了,盡管身體不時打著哆嗦。

黑貓來了。輕輕地幫他關上了窗戶,臥在了他的床頭,雙眼充滿著愛意與心疼,伸出前腿在他腦門上試了試,而后用嘴叼著他那掀開的被子,用力拉著給他蓋好。

它守著他,一次次的摸著腦門,一次次的蓋著被子。

它感覺大青的身上并沒有因為蓋著被子體溫上升多少,肚子又發出了咕嚕聲。

他不能再醒了,不能再拉了,他快虛脫了。

他需要休息,不要生病,明天還要上班呢,他需要養活他自己。

黑貓在衣櫥里用嘴叼了條干凈干燥毛巾鋪在大青的肚皮處,而后輕輕的靠在那兒。

一股股暖流通過肚臍眼向全身進發,大青的身體逐漸熱了起來,肚子的咕嚕聲漸漸的少了,小了。

他逐漸睡得安穩。

睡夢中,大青夢見了媽媽,媽媽將暖水袋敷在自己的肚子上。兩行熱淚不自覺的從眼角流出,打濕了枕頭……


早上6點,黑貓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面,天灰蒙蒙的,昨夜的滂沱大雨轉為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風依舊刮著,透過窗戶的縫隙鉆進屋內,仍讓人感到一絲絲寒冷。

它轉過身撫摸了一下熟睡著的大青的臉,替他掩了掩了被角。

書桌上的零錢罐內有一些小額的鈔票。 它扒拉了一下,找出一張十元的,卷了卷,叼在嘴里,出門了。

因天氣惡劣,道路難走,許多的早餐店還沒有開門。

黑貓一家一家地跑著。

它來到齊氏拉面的門口停了下來。

大青是這里的常客,好吃這一口。它跟過來幾次,跟店主也較為熟悉。大青昨夜腹瀉,應吃些清淡暖胃的食物,吃碗面加個雞蛋正好可以暖暖他的身子,補充補充能量。

它蹲坐在冷風冷雨中約摸半個小時的模樣,店主開門了。瞧見黑貓獨自坐在門口,很是吃驚。問大青為啥沒來?

黑貓用一前腿指了一下外面,用嘴做了一個呼的動作,而指了指肚子,指了幾指衛生間。

店主明白了。

燒水,點火,抻面,不一會兒,一份熱氣騰騰的拉面做好了,澆好湯,盛放在食品袋內。

黑貓將錢放在柜臺上,用一前腿指了兩個雞蛋。

店主將面和雞蛋打包好,又多套了幾層塑料袋,將外面的袋口套在黑貓的脖子上。

黑貓蹦著回來的。頭上套著塑料袋,兩只前腿托著拉面。

大青已經起床了。臉色有些發白,吃力的洗漱著。

黑貓將食物放在餐桌上,跳上他的肩頭,親吻了一下,走了。


經過兩天的飲食調整,大青的身體狀況恢復了常態。

上班,跑步,打球,整天忙的暈頭轉向不亦樂乎。

周三早上一上班,領導交代了一項任務,讓他去某城恰談一項業務。時間緊,任務重,領導知道他是單身,沒啥家務事兒,要求他立即出發。

他回家拿取了幾件換洗衣物,便開車出城了。

高速路上,他開著車,臉上洋溢著興奮。上班五年了,一直做著小白,不是他沒能力,而是沒人脈。今天領導終于重用他了,這是他第一次單獨洽談業務,他一定要好好表現,為以后的晉升添加砝碼。只見他腰桿筆挺,姿態端正,雙手握住方向盤,目視前方,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

400里地后,他感覺自己有些疲累。腰有些發酸,注意力下降,看那車道好像變窄了不少。他需要休息一下。但一想到業務,想到上班五年才爭取到的機會,他告訴自己,不能歇,自己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業務,好在領導面前突顯自己的能力。他中途沒有選擇休息,而是換了個自認為舒服的姿勢繼續開車。

為了舒適,他把安全帶解開了。

為了振奮精神,他聽起了讓人亢奮的歌曲,時不時跟著哼喝兩句。

他的車速在不知不覺間越開越快。

躺在車后座的黑貓感覺到了大青的異常。它直起身,望向車窗外,看著那呼嘯而過的樹木,高樓大廈,聽著那精神振奮,產生共鳴的歌曲,想著那大青自一年前喪父后從未如此開心高興過,便未加提醒,它正身抬頭望向前方,見車輛稀少,應該不會發生什么吧,放縱一次吧,它想著。

車輛依舊疾速行駛著。

大青的正前方向一輛轎車因爆胎正在緩速行駛,逐漸停穩。司機停車后,打開雙閃,穿上反光背心,拿出警示牌兒,轉過身欲向后走,想要放置好等待救援。

大青發現的時候已經距離近了。他"啊"一聲,渾身一下子冒出了冷汗,心臟慌亂的、怦怦的、快速的跳動著,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他懵了,他哆嗦著,一手握住方向盤,一手慌亂的去扣安全帶。他忘記了踩剎車。

情況緊急!剎車!剎車!剎車!黑貓剎那間的慌亂瞬間轉為鎮定。

它迅速地由后座跳到前座,身子砸向大青的腳,大青的腳已經不聽自己使喚了,隨著黑貓身子的幾起幾落,車子逐漸減速,在離前方車子二米處、離人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車外是一名女司機,她瞪著驚恐的眼晴,在車停在她身前的一瞬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車內的大清閉著眼捂著心臟頭趴在方向盤上,渾身上下篩糠似的哆嗦著。

后面會有車子跟上來的。

三角警示牌兒必須放上去。

黑貓狠狠的咬了幾下大青的胳膊,大青疼得回過神來,它用前爪指向倒在路邊的女子及警示牌兒。

大青腦袋一下子被驚醒了。他不再哆嗦,立即開門下車,將女子身邊的三角警示牌拿起,高舉著向車后跑去。


就在大清拿起三角警示牌奔向車后的同時,黑貓也已經跳下車,奔向那倒地女子的身旁。

這名女子直挺挺地躺在路面上。

黑貓伸出一只前爪在她的鼻孔處試了試氣息。呀,沒氣兒了,黑貓心里咯噔一下,這可怎么是好,這要有事,大青豈不前途盡毀嗎。它不敢往下想, 敢緊抬起一條前腿,用一只爪尖點按在她的人中穴上,刺激著女子的神經,看是否能引她呼吸興奮。

那女子自如的接受著黑貓的爪子的點按,幾秒鐘后沒啥動靜。

于是黑貓它又換了一個姿勢,站在了女子的頭頂上方,用它的兩只前爪用力拍打著女子的肩膀,嘴里發出喵喵的叫聲,好像在說,快醒醒,快醒醒!

女子沒有任何反應。

黑貓急了,它將它的一只前爪放在女子的頸動脈部位,判斷了幾秒頸動脈博,咦?怎么回事?她的脈搏在用力的跳動著,卻怎么沒有呼吸?

它打量著女子,突然發現她的嘴角有微微笑意。她在跟我裝?它把一只腳又一次放在了她的鼻子下面,這次延長了時間,它感覺到了微弱氣體呼出來,雙唇緊閉了一下,似乎女子心間憋著一口氣卻不釋放出來。

她在裝?

黑貓緊張的心放下來了。

這女子的身休素質、心理素質太好了,這么大事,竟然還有心思蒙人。

那好,你裝我也裝。我給你做做心肺復蘇,看看你還能不能裝得下去。

黑貓側坐在她的身旁。將她的臉轉動側放,耳垂與下頜角及女子仰臥的地面垂直,打開她的嘴巴,觀察嘴里是否有異物,查看無異物后又將臉還原平放。

女子的外套只有兩個扣子,扣眼很大,黑貓用爪子劃拉著嘗試幾遍后,敞開了衣服,它找準兩乳頭中點膻中穴的位置,兩只前爪重疊在一起按在那兒,后腿撐地,它仰天大聲"喵",好像是要老天借助它力氣,前爪近乎垂直得按了下去。

一、二、三、……三十,它按了三十下后,停了下來,來到女子頭部上方,后腿頂在她頭頂上,前腿扒向下頦部,打開女子氣道,盡可能讓下額與地面垂直,后它轉過身,打開女子嘴巴,再一次查看嘴里無異物后,拿出從車內帶出來的大青喝奶的吸管,放在女子嘴里,前腿捂在女子的嘴巴上,它深吸一口氣,對著吸管的另一頭就要吹下去。

實在受不了了,女子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黑貓猝不及防,一下子也飛了出去,啪地一聲,摔在大青的車前蓋上。

大青氣喘噓噓汗流浹背的回來了。在他想彎腰查看事態的那一刻,卻看到女子躍起黑貓摔車的這一幕。他呆住了,腦袋短路了。在他來回奔跑的路上,想象著接下來的萬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是這樣的一種情形。

“三角警示牌兒放好?”

女子側臉轉向他嚴肅的問道。“若不是我有一身功夫,是不是今天就被你交代在這兒了?”


大青還沒有回過神兒來,沒有聽到她的問話,他直勾勾地盯著那女子,這是夢嗎?見鬼了嗎?她在我車前嚇得暈倒了呀,她怎么起來的?直挺挺摔下去怎么會啥事也沒事兒呢?

“喂,”女子抬起右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問你話呢,我若不是功夫好,是不是今天就把命交代在這兒了?”

“啊?”

大青回過神兒來,回想剛才經歷的一切,雙腿一軟跪了下去。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剛才差點被自己撞死的活生生的人, 她活著,她活著!他跪伏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他哽咽著一遍遍說著。

女子站在那兒,低頭看了看跪伏在地的大青,看似他是真心懺悔,想:他已經知道錯了,算了吧,不追究了。她轉過身說道:“你走吧。以后開車注意點兒。”

“你原諒我了?這么大事!”大青抬起頭,眼角掛著淚珠。

“原諒了,走吧。”

“我、我、我……”沒想到這么大的事情就這樣解決了,他看著她的后背有些難以置信,但她確實朝自己擺了擺手,做了個走了動作。

“我我我,我等救援車來吧,我我一個大男人,說不定還能幫點忙。我我打電話。”大青對她的大度感動著,想為她做點兒什么。

女子回過身注視了他足足一分鐘,看你挺實誠的,“好吧。”她說道。

打完救援電話,大青站在自己的車旁四處亂瞧著。時不時看向女子幾眼。她很漂亮,重要的是很大度,心眼好,若不是遇到的是好人,指不定多糟糕呢。

“對不起。謝謝你。”他向女子又深深鞠了一躬。

“不用了。”女子伸手扶起大青。

“你你你摔得很疼吧,沒摔壞哪吧。”大青關切地指著女子后背問。

“不疼,我是練家子,故意摔的。”

“練家子?故意?你沒嚇暈?”大青吃驚,鎖著眉頭疑惑地上下打量著女子。

“我是練家子,豈能輕易嚇暈?”

“我那車很快的,差點兒撞到你了!”大青從未接觸過練武之人,不知該是什么樣的身板。她看起來瘦瘦的、輕飄飄的,著實感覺不到那份深厚。于是加重了語氣,拍著車前蓋講。

大青的舉動讓女子從心底里感動,那是真切的發自內心的對陌生人的關心。

“我是練家子,你豈能撞到我?”

“你是說你能躲得過去?”大青難以置信。

“練功20年,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你就不怕萬一?”

“沒有萬一。”她拍著胸脯:“爺爺懂周易,出門時告訴我當心,但有驚無險。”

“萬一他說話不準呢?”

“我當然也有自己的判斷嘍。練武20年,聽力是基本功之一。你的車向我飛來的剎那,我早就聽著呢。”

“那你為啥暈倒?”

“試試你的人品呀。”

“我要是嚇得自己暈死在車內,那警示牌兒誰去放呀?你不怕耽誤時間,發生意外呀?”大青氣得跺腳。

“我去放呀!我說過了,我有自己的判斷。這么長時間了,你可有見到其他車輛經過?”

“這?我要是逃了,你會報警嗎?”

“用得著報警嗎,女子看向他,直言道,你若不吸取教訓,車禍遲早會發生的。”

“那那那”大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行了,你以后開車注意點了,你以后開車注意點兒吧。我看的很清楚,你沒有系安全帶。不過你的車技還是很好的,在關鍵時刻停了下來。否則,我人能躲得開,車可躲不開呢。”

車技?大青想著。哪是我車技好,若不是黑貓,或許今天這條命,交待在這了,也未可知。黑貓呢,它去哪了?他四下探尋著。

“你這是看啥呢?找貓呢吧。說起你家這只貓,它真逗,懂的夠多的,還會心肺復蘇呢,這跟誰學的?”

“哦,我不知道。哦,現在不是全民學習心肺復蘇嗎?或許是我在看電視的時候,學的吧。”大青撓著頭,不知怎么回復才是對的。

“是嗎?這貓真夠聰明的。挺象那么回事兒的。他若不是想跟我做人工呼吸,我真想再躺一會兒,看看他接下來要干些什么。哈哈哈……”女子說到這兒捂著胸口不禁大笑。“你都不知道,他擺弄我那會兒,我有多癢。呵呵呵呵”

“對不住了。”大青有些尷尬。

“對不住?”女子急忙擺手,“哦,不不不,它可比人強多了。一只貓,在危急時刻,都能急人所急?多值得的人反思呀。”

……

“呀,救援車來了。留個電話吧,就沖你家那只貓”。女子拿出手機要記錄電話號碼。

“哪呢?”大青向前張望。過了約一分鐘,才發現救援車向他們駛來。他佩服地向女子看了一眼,說出了電話號碼。

“行了,你走吧。我要跟車回去修車。”


大青與女子分別后,沒有直接繼續前行。而是到前面一個最近的出口下道,他需要吃飯、反思、休息。

他給車找了一個停車位,下車之后去了一個小飯館,買了些飯菜回到車上吃。

黑貓在后座上躺著,像是在睡覺。

大清沒有打擾它,自顧自的吃著。他吃的很慢,他在反省。我這是怎么了?從前的穩重勁兒去哪兒了? 一個項目值得把自己高興成這樣嗎?生命不要了嗎?安全帶是什么?那是生命的保證。自己不要命,要搭上別人的性命嗎?如果不是那個女子的大度,現在還能安安生生的坐在這兒吃飯嗎?如果不是黑貓,我現在的命又在哪兒呢?項目與安全、生命比起來不值一提,就算有天大的事兒,也需要穩步前行不是。

他越想越后怕,嘴里的飯有些咽不下去,眼淚不禁流了下來。透過車窗,看著路邊的植被,以月季居多,雖已入秋,花兒卻也競相開放,開得五顏六色,隨微風浮動,格外招人喜歡。

他勉強咽下最后一口飯,下車去找垃圾桶,要將飯盒兒扔掉。他走著,看向公路上那飛奔的車流,超速的轎車,不要命的電動車,狹道中穿行的自行車,他想大聲喊,減速慢行,減速慢行,生命只有一次,生命在自己手中。

風升級了。他想清醒清醒。扔掉飯盒后, 他沒有拉開車門進入車內,而是手扶在車玻璃上,透過玻璃看著后座的黑貓。

它還在休息。它呼吸均勻,神態安詳。都說黑貓是家中的吉祥物,避邪物,看來所說不假。

你家的黑貓懂的挺多的,他想著那女子說的話。心肺復蘇,人工呼吸,自己做的都不一定標準,黑貓到底是從哪里學會的呢?黑貓的身上的確有太多的疑團了。如果不是它反復的砸向自己的腳,讓車速慢下來,讓車停下來,今天的自己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局?它總能在關鍵時刻幫到自己,可自己對它好像一無所知。

黑貓陪伴自己有一年時間了。那時父親去世不久,一日,他下班回家,門口趴一只小黑貓,趕也趕不走,后來看它瘦小、可憐,索性把它留了下來給自己當個伴兒。

說是伴兒,可自己并沒有陪它多少。白天上班忙,一日三餐湊活著,晚上回家,看看電視,洗洗腳,稍微拾掇拾掇就睡了。黑貓吃什么喝什么,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操心過。慢慢的它長大了,它能夠幫助自己了,它能夠在自己不開心的時候站在地上跳舞逗樂了,他能在關鍵的時刻護著自己了。它靠吃什么長大的?不知道。它的本事哪兒來的?不知道。它總是跟自己若即若離的,什么原因?不知道。別人家的貓總是捧在手心里的,他家的貓總是躲在暗處的。他只知道黑貓的心一直是向著他的。他只知道在危險的時刻,黑貓一定會挺身而出的。他只知道,無論遇到什么事兒,他總是會化險為夷的。

黑貓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看似睡覺,實則養傷。為了讓車停下來,它已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女子的內力一動,它猝不及防摔到了車前蓋上,它很累,它很痛,但這些不叫什么?那是它自己必須承受的,它曾在佛前起誓,若大青遇到命定心儀之人,它會逐漸退出。它希望她能夠早一日出現,大青能夠早一日解決婚姻問題。可這一天她來了。它的心為什么這樣痛呢?它多么希望能夠陪大青多一段日子,可從今天開始,它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了。

多看看大青吧。它站起來,前腿趴在車玻璃上,與大青的雙手重合著。

風大了,樹枝已在搖動。一片葉子落下來,正好落在大青的手上。

大青在路邊休息了兩個小時才開始重新上路。到達武陽城后,他先找了一家酒店辦理了入住手續。然后打電話到天旺公司預約與秦經理見面時間。

“喂,你好,我是江陽百科公司業務員大青,我……”

“江陽百科公司嗎?你們還有完沒完?我們的合作已經取消了。怎么還打電話來?”取消?大青聽得有些懵圈。

“啊,你是不是誤會了,我是江陽百科公司呀,今天才接到命令與你們洽談業務,我剛到武陽,第一次給你們打電話一一”

“不會錯的,你們經理是不叫王澤東?”

“對呀,是王澤東。”

“那就對了。”

“喂喂喂喂喂喂!”

天旺公司那頭已經掛掉了電話。阿青一頭霧水,自己明明剛到,怎么會沒有見面業務就終止了呢?

大青做了幾組深呼吸,讓自己的心臟平靜了一下,又把電話打了過去。

“喂,你好,我是江陽百科公司……”

那邊啪一聲又掛斷了電話。

大青的心臟又嗵嗵地跳起來,這是他第一次代表公司洽談業務。雙方還沒有見面,就出現這種情況,他該怎么向公司交代呀?他穿好衣服,決定先去一趟天旺公司,了解一下情況。

到達天旺公司,向前臺說明自己身份和來意后,接待小姐微笑的臉立馬變得冷淡,叫來保安,把他請了出去。

大青懷著萬般疑惑回到了賓館。這邊一定有事兒,一定有事兒。自己剛到這兒,還沒有給人家正式接恰,不可能得罪誰?一定是有誰提前接恰過,結果鬧的不愉快,業務談崩了,自己來這兒總不能是背黑鍋的吧。如果是這樣,那他是誰呢?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大清有些煩心,腦子很亂,有些轉不過彎兒來。明天再想辦法了解一下情況吧,這事不是一時能解決的。

大青要了些飯菜,要了一瓶酒,心煩意亂的吃著,不一會兒感覺腦袋暈暈的,倒在床上睡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九點,一陣陣的電話鈴聲將他叫醒。他迷迷糊糊的,瞇縫著眼睛點了接聽。

“盧大青!”王澤東的聲音傳來,“我有心提拔你,讓你去洽談業務,你都辦了些什么事兒!你被開除了,好自為之。”

開除?我辦啥了?大青猛的坐了起來。我,啊?他發現自己穿著睡衣。回想了一下,昨天他根本就沒有脫衣服,喝著喝著酒就睡著了。睡衣啥時候換的?

又一陣電話鈴響起,是同事老孟打來的。“大青,你這是辦的啥糊涂事兒啊?什么樣的女人不好找?怎么找了這么一個是非?你還要不要臉,結不結婚了,盧家的臉讓你丟盡了。”

“喂,我辦什么事兒了?喂。”

“喂,大青,”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早上有人拿著一大摞相片兒到了公司鬧。你怎么和一個女人睡在一起了?怎么回事兒啊?”

“相片兒?和一個女人?小林,你確定?”

“千真萬確呀,我偷拍了一張。我給你發過去。”

微信叮的一聲,一張照片兒傳了過來,大青打開一看,背景就是這房間,他摟著一個女人在睡覺。

大清完全清醒了,他被算計了。他此次來武陽談業務定是有人設的局。


十一

自己掉入別人的陷阱,該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呢?證據不會那么被自己輕易找到的,既然設陷阱,就一定會達到讓自己白口莫辯的目的。 我該怎么辦?大清在自己的房間內來回踱著步,想著。

報警,對,我要先報警,先下手為強。我要讓警察給我找證據,我要讓警察證明自己的清白,在這人地兩生的地方,靠自己是找不到證據的。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

大青打開門,兩名警察站在了門口。

“你好,你叫盧大清嗎?有人舉報你酒后強奸,請跟我們走一趟。”

“強奸?警察同志,我昨天才來到這個地方,誰都不認識,我”大青想為自己辯解一下,卻被警察掐了一下胳膊,做出一個走的動作。

“是誰要帶走我的客人呀”?一個嬌柔的聲音傳來。

“警察辦案, 閑雜人”一位警官一回身看到女子后冰塊臉立馬開了花兒,“是楊經理呀,我是城關派出所小汪,還記得我吧,我們去年見過的。”

“哦?小汪?小汪是吧,你一大早光臨我這有何貴干呀?”

“哦,不好意思了,楊經理,一大早接到報案,說,說您這一位客人犯案,局長要我們把人帶走調查,您看這”

“汪哥,局長要求我們立馬把人帶走,你在這兒商量個啥?快走吧!”另一警官拽著大青催促道。

“閉嘴。”汪姓警察道,他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楊經理,您看?”

“犯案?我的客人?女子挑眼道, 我記得這是昨天下午才開的房,怎么,一夜就犯案了?!犯的什么案呀?”

“啊,這……”警察遲疑著。

“說!”女子肅言道。

“啊,這……”

“有人告我強奸。”大青開口了。那個女子"說"字一出口,他聽出是誰了。他要抓住機會。

“強奸?昨天晚上?哈哈哈,打電話,叫你們局長來。”

“啊啊啊啊啊,楊……”

“打電話!”女子的臉一下子變得冷峻,“讓他親自來提人。師兄,”她對跟在她身邊的男子道,“吩咐下去,今天停業,所有入住客戶三倍賠償,另擇他家。昨夜工作人員一律不準下班回家,等候訓問。”女子掃了他們一眼,扭身走了。

“楊 ……”

局長來了,他被請進了楊經理的辦公室。

“楊經理,底下辦事魯莽,我代他們向你賠禮。”一個高大的穿著便服的男子坐在楊經理對面一本正經地說道。

女子冰冷地看著他,沒有開口說話,就那樣直直地盯著。

路局長顯然有些局促不安。想說話,張張口,又咽了回去。

約摸五鐘后,女子目光有些緩和,緩緩開口言道:

“路局,按說警察辦案我理應配合,但你所抓之人是我的朋友,昨天下午才入住在我的酒店,我本想給他開個玩笑,看看他酒后的丑樣,于是安裝了攝像頭,路局,你要看看我拍的片子嗎?”

“昨夜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還沒回家,路局,我很配合吧。”

“我是一個不喜歡麻煩的人,別人的骯臟事兒也不想招惹,我的朋友也一樣。”

“好了,路局,想在哪辦案,就在哪辦。”

“師兄,你配合一下路局,我先走了。”

整個過程路局長沒敢吭聲。


十二

路局長看著楊經理遠去的背影,心下犯了愁。這是他第一次來這間辦公室,第一次見到楊經理長大后的本人。他環顧了一下這間辦公室,除了有幾盆仙人掌,仙人球之類的,沒有其它飾物。簡單、質樸卻讓人心生寒意。

老秦呀,老秦,你這是辦的啥事兒啊?老兄幫不了你呀。你在誰的地盤上搞事情不行,偏偏在楊氏。你得罪誰不行,偏偏得罪她楊子龍,她是誰?她出生于武術世家,更是楊氏企業的繼承人,唯一的繼承人。就是你的老板見到他的父、祖都得規規矩矩的。而我又曾拜在楊氏門下習過武,這次你讓我如何幫你呀?

楊子龍,哎,了不得,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大學畢業后就掌舵家族企業。這個賓館是楊老的笫一份產業,有些年頭了,楊子龍一年來不了幾次。誰知這一來就碰上事情了。老秦呀,你真會挑時侯,這次只能怪你倒霉了。

楊子龍,路局長磨搓著手指心下琢磨著,楊子龍,一個響當當的人物,沒聽說她在搞對象呀。在一個男人的屋子里頭安裝攝像頭。這也讓人太匪遺所思了。這得是什么樣的關系才能鐵到如此地步呀?

路局長抬起頭看了看站在他對面的楊子龍的師兄,他像鐵塔般站在那里,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臉上嚴肅且嚴峻。

“怎么,路局,你要看錄像嗎?楊子龍的師兄看路局長看他說話道,如果想看,我現在打開給你看看。看看他是什么時候入住的,看看是什么時候有人進入他的房間的,看看是誰把他的衣服脫下的,看看是誰在他的房間內進行擺拍的,看看發生了什么事兒,他們倉促之間離開的。”

路局長聽著他那冷冰冰的話語不禁打了一個激靈,看來這監控是真的,他們已經提前看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定是一清二楚的。不然他不會那么斬釘截鐵的告訴我這些問題。

看樣子我是不能拿走證據的,就算拿走了也無濟于事,人家早就做好了備份了吧。銷毀更不可能了。就算跟老秦的關系再鐵,這次也一定要劃清界限了。路局長暗暗思忖著。

楊子龍的師兄再次接話道:“路局你也是楊氏門下,當事人更是子龍的朋友,誰要敢在楊氏企業搞事情,毀楊氏企業的名聲,楊老要是知道了,第一個不會答應。”

路局長渾身一哆嗦,雙腿有些發軟。楊老是誰,那可算得上是他的師傅。楊老他為人正直善良,處事果斷,眼里容不得一點沙子。這些年自己坐在局長的位子上,有些事是見不得人的。若是讓楊老知道,豈不廢了他。想著想著,坐著的半邊屁股差點兒沒從椅子上摔下來。他看了看那些仙人球,仙人掌,那可是扎人的。何況自己這邊還不占著理,干的是陰損的事,自己若不及早抽身,怕這件案子真的查起來,連自己也得摔進去。

“啊啊啊,那那你看,兄弟……”路局長有些結巴。

“差輩了,路局長。”子龍的師兄正言道:“子龍說了,身為楊氏門人,希望你規矩做事。身為警察,希望你真心為民做主。后面的事該如何處理想必你心里已經清楚了。想清楚了,你就回吧。我們還要清理門戶。”

聽到清理門戶這四個字,路局長的臉有些發灰。他剛進門的時候就發現,賓客們已經在辦理退房退費手續。工作人員集中在大廳,在保安的嚴密監視下,隨時準備接受調查。

小楊如老楊一樣果斷、霸氣,這次整頓不知有多少人會離開楊氏!

路局長悄悄地帶走了他派來的兩名警察。他要告訴老秦事已敗露,趕快撤訴,還人清白,你的事兒自己想其它辦法解決。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別牽連老子。


十三

大廳里黑壓壓站了一群人,這些人靜靜地站在那兒,沒有人說話,甚至連眼神的交流也沒有。他們是被楊子龍強行留在這里的。顧客清零是賓館開業以來第一次,站在這里的人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

“大家好,我是鄭楓。”大家循聲抬頭向大廳中央看去,一個年輕高大俊朗的穿著休閑服裝的陽光男孩兒站在了那,他正是楊子龍的師兄。與見路局不同的是,他兩個酒窩深陷滿臉帶笑。

“楊總通知,賓館后天進行一次全員培訓,今天和明天放假,大家 好好玩玩兒,好好陪陪家人。不過呢,大家還有一項任務,就是每人寫一篇建議稿,主要內容呢就是怎樣提升服務質量,怎樣讓賓客感覺到賓至如歸的感覺,怎樣做才能讓顧客感受到賓客至上,利益至上。當然嘞,除了這些,只要是為了賓館的發展好的,能夠提升賓館品質的你都可以提。 我們要的是紙質內容,培訓完華后交,并且設立獎項,金額嘛,特等獎2萬,還有其它獎項若干,大家一定要提前醞釀,好捧得大獎。好了,散會,想去放飛的快去放飛吧!”

大家對著突如其來的福利整蒙了。鄭楓走了一分鐘后,大家才回過神兒來,風也似地沖出了大廳。

在小會議室里,有那么幾個人正在寫著檢討。楊子龍說了,機會可以給,但必須把那件事兒的過程、關聯等都交代清楚,必須深刻檢討自己的錯誤,表明今后的態度,如若再犯,必須負法律責任。

此刻,在盧大清的房間內,有兩個人在相互鞠著躬,一個表達著謝意,一個表達著歉意。

兩人都是胸懷坦蕩之人,見彼此真情實意,兩人互躬了一會兒,便坐在了沙發上,閑聊起來。

“那個局長是你們家親戚呀?”大青開口道。

“親戚算不上,但那是我爺爺的外室弟子。對我爺爺還算尊敬。”

“哦,對不起。我那樣處理有些偏私,沒有給你商量。我……”

“沒關系, 這樣已經很好了。我一個外地人也不想招惹是非。若真上了公安局,不是一兩日就得自由身的。”

“對了,需要說明一下,你住的這個房間是我早先給一個徒弟練功用的,為了防止他偷懶練功出現偏差,所以才安裝了攝像頭。他前段日子才走的,我忘記了告訴他們將攝像頭拆下來。對不起了。”

“啊,不不不,若不是這個攝像頭,我還不能平安的坐在這兒呢。”

“啊。房間那么多,你怎么會選擇了這一間?真是巧的很呢。”

“哦,我我,不瞞你說,是我家的那只貓,聽到這個房間號時,咬了我一口,我才住進來的。”

“貓?那只會做心肺復蘇的黑貓?楊子龍驚的站了起來。轉而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真是天意,天意呀!讓你躲過一劫。昨日,師兄巡查,見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地離開了賓館。他調監控查看,看是從你這個房間出來的,給我知會了一聲。對不起呀!我想起監控還沒有拆呢,就打開了。一打開發現竟然是你。想來他們一早肯定會有動靜。這不,事兒就來了。”

“謝謝你。”大青靜靜地聽著,想著,遇見你真是幸運。

“嗯,看你家那只貓挺有本事的。就算沒有我,你也一定會有應對之策吧。”

“啊,我,我,”大清扭了扭頭苦笑著,“我哪有什么應對之策。今天早上我都蒙了,又是開除又是睡女人的,還差點被抓,不過后來我家那只貓給我眨了眨眼睛,想著事情倒也能解決,只是沒有你這般利落罷了。”

“哦?”楊子龍顯得很好奇,湊近大青問道:“什么辦法?你可啥人證都沒有啊!!”

喵喵喵,黑貓已躥上紗發。

“你瞧它的眼晴。”大青說著。

楊子龍睜大眼晴看著,只見黑貓眼晴一睜一閉間,一副副監控中的畫面出現在了楊子龍的眼前,有些人比監控中的畫面更加清晰。

“攝像機,天哪!”楊子龍看呆了。

“對不起,你可怪我?”

大青揺搖頭,“哪里,我很感謝你仗義出手。”

“若不是我搗亂,你這案子一定是爆款!”楊子龍手拍在大青的肩膀上,“兄弟,給我講講你家這只黑貓如何?”


十四

間過的真快,眨眼間大清來武陽已有半個月。 沒有工作,沒有家人,沒有要事的牽掛,日子過的倒也舒坦。楊子龍沒事的時候過來找他聊聊天,楊子龍有事的時候,他的師兄鄭楓會陪他到各個景點去游玩。

這一日清晨,大清用餐完畢,正站在窗前欣賞風景。窗外有兩顆大柳樹,伴隨著微風枝條飄展,樹上鳥兒成群,你追我趕繞樹嬉戲,瞧,一只鳥兒飛落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待另一只剛落腳,它卻啄了那只翅膀一口,速迅飛走了,然后又落到電線上,待那只追來,它又俯身向下,向一窗臺飛去。

楊子龍已悄悄進門來了。她站在大青身后,向窗外瞧了瞧,猛得拍了一下大青肩膀,大青正看的入神,驚得啊一聲。

“真是練武的,一點兒聲響都沒有,你啥時候來的?”

“兄弟,你看的真是入迷啊,我都來了五分鐘了,竟然沒發覺。”

“不好意思。”大青返身坐到紗發上,楊子龍也挨著他也坐了下來。她倒了兩杯茶,端起一杯,問道:“這段時間你玩的舒服嗎?看樣子你心情還不錯,我忙著整頓,也沒陪你多少。不好意思呀。”

“哪里,哪里,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玩兒的很好,這個城市的景點兒真的很多,謝謝你和鄭師兄了。”大青放下茶杯,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這兒的工作人員講你們一年也來不了幾次,這次因為我,又是培訓又是整頓的,耽誤了你們這么長時間,少掙多少錢呀,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

“哪里,你的事兒出在我們這個酒店,可見我們這個酒店的管理有多大的漏洞,來的次數少,好多員工都不知道規矩了。這次整頓發現了很多問題,你這件事兒,給我敲了一記警鐘,信譽比錢重要,錢沒了可以再掙,信譽沒了,那可是多少錢也買不回來的。”

“哦,不說這些了,你的事兒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你還要回原來的公司嗎?”

大青喝了一口茶說:"原來的公司倒也打過電話,說是一場誤會,問我什么時候回去。經理王澤東也表達過歉意,說開除那是嚇唬我呢。我回絕了。這里面不管有沒有王澤東什么事兒,不經調查就隨便開除人,這樣的公司不待也罷。"

“這樣的公司不待也罷!”楊子龍重復道:“按說你在那兒已經待了五年了,什么樣的人品他們還不清楚嗎?出了這樣的事兒就是那樣的態度,既然是王澤東派你來的,這里面一定會有他什么事兒,只是現在已經被壓下去了,他沒有掀風浪的時機罷了。”

“將來想就業什么樣的公司什么樣的崗位呀,心中已經有目標了嗎?”楊子龍盯著大清的臉問道。

“大學上的是師范,畢業后也沒有對口工作,經過這次的風浪,我想”

“你是教育專業?楊子龍滿臉的質疑,現在男孩子學教育的很少,你有教師資格證嗎?”

“當然有了。大青得意道,人在任何時候不都是要做好兩手準備嗎?我也不例外。現在的男老師很少,畢業以后我也不想在女人堆兒里扎,所以才進了一個私企。現在想來還是靈魂工程師好,沒有那么多的爾虞我詐,勾心斗角。”

“你想好了,你真的要當老師?”

“是呀!我回去準備準備,現在好多學校缺老師,我想我一定會應聘上的。”

“哦,楊子龍放下茶杯,你若真有這樣的想法,倒也不用去別的地方應聘了。我們在冀城新建了一個教育城,今年秋季招的生,你若有意,去那可好?”

“你說的是冀城陽光教育城?那個占地500萬平米的教育城? 你家的?”大青雙手扶在楊子龍的肩膀上晃著,睜大眼睛詢問著。

“瞧把你激動的,我家的,去嗎?”

“去去去,去去去。前段時間就聽說那兒在搞招聘,規模很大,沒想到我還能碰上這樣的好事兒呢。我是學數學的,一定不會給你丟臉。”

“傻樣。我跟那邊兒打聲招呼,讓師兄陪你去。我下午要去襄城,就不陪你了。不過你得先從基層干起。只要你教學質量好,干出了成績,提拔是早晚的事兒。”

“謝謝,謝謝。”

“干嘛呀,我們是兄弟,只是忙可以幫,成績要看你自己喲。”

“走吧,叫上師兄,我們去兜兜風。”


十五

一周后,大清將所有的瑣事辦理完畢,隨鄭楓趕往冀城陽光教育城。

兩人一路閑聊,從楊子龍的爺爺辦第一個實業到現在的陽光教育城,期間經歷過多少磨難與坎坷,情到深處,大清不免有些落淚,哪一個辦實業的人是一帆風順的呢。

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學校門口。這里是學校的正門,鄭楓說道,在這里等一下,我去停車。大清下了車,抬眼望去,感覺特別的奇怪,學校的大門像家庭的大門口一樣, 左右兩邊是一條不規則的但高度相等的豎石,一條橫石擔在兩條豎石之上。右邊的豎石寫著:從自然界中來。左邊的豎石寫著:到自然界中去。躺在上面的橫石寫著:陽光教育城。 左右兩邊沒有高大名貴的樹木,都是一棵棵的小樹苗。每一棵上面都掛著牌子,字數不少,好像不只介紹樹名那么簡單,大青往前走了幾步,看了看牌子上的字,上面除了樹名,還標記著某某人某某時間栽種。

鄭楓回來了,大青指了指牌子,鄭楓介紹道,“環繞在學校四周的樹木都是集團董事會成員在今年春季栽種的,每棵樹木都有具體的栽種人和栽種時間,學校里面的樹木也同樣如此,只是換成了學生、家長、老師的名字,寓意樹、人、學校共同成長。”

鄭楓讓保安看過證件之后,帶著大清走進了學校內部。

“坐校車車嗎,里面很大,一時半會兒進不了……”

“可以走一段兒嗎?我想看看。”大青帶著渴求問到。

“可以,可以,你第一次來,先散會兒步。”

進入學校,面前的柏油路四散開來,他們順著其中的一條柏油路往前走。

果不其然,道路兩邊的每一棵樹都是一棵棵小樹苗,每棵樹上除了樹名,就是栽種人及栽種時間,樹后面種著各式花草,花草的旁邊立著牌子,上面除了寫著品名,竟然還寫著哪位老師哪個班級管理。

往前走了約200米。這里呈現出來的不再是花草樹木,而是蔬果區域,左邊是一個一個的大棚,大棚的外面同樣有標識,白菜,芹菜,豆角,西紅柿,西胡……? 右邊是一片一片的果樹,蘋果區,梨區,桃區……

過了這一片區域是小兒游樂園區,除了常見的在各個幼兒園看到的平常設施之外,竟然還有各種樣式的小魚塘,小山坡,小足球籃球場,各種各樣的小亭子,各式各樣的小動物場所,大青走著,不時有只小動物穿過欄桿伸出腿對你表達著愛意,這時一群鴿子從頭頂飛過,大青左右看去,竟看到一個和平鴿場,再往前走,面積很大的廣場,放風箏場所出現在面前。

這是學校嗎?這是花園,果園,菜園,公園,還是兒童樂園?大清看著看著,有一些恍惚。從一進門到現在已經超過500m的距離了吧,竟然還沒有見到一棟教學樓。

想著想著,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約摸一分鐘的時間,一群小朋友在十幾老師的帶領下從一條小路上跑出來,奔向兒童游樂區。大清順著那條小路看去,只見那門口掛著一個牌子,寫著陽光教育城幼兒園小班。大清走近些一看,那是一片平房。難怪看不到樓房,花草一擋,不細看,誰知道那里有一個小幼兒園呢?

“這里學費很貴吧?”大清脫口而出。

“比國辦的幼兒園一年多1000塊錢。”

大清有點兒難以置信,看著鄭楓,“那么大的地方,這么多的是設施,這么美的環境,竟然只多1000塊錢,那不賠本兒了嗎?”

“教育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你沒看到門口的兩行字嗎?從自然界中來,回自然界中去。陽光、溫暖、自然、這是楊氏的辦學理念。教育是立國之本,興邦之本。不論你多大的企業,人才總是第一位的,現在這個學校,學生有上萬人,多少年之后,哪怕有1000人留在了楊氏,楊氏就不會垮,只會是長久長遠的發展。”

大青看了看鄭楓,望向遠處的孩子,有的放著小風箏,有的爬著小山坡,有的玩著滑梯,有的與小動物互動,有的拿著小釣桿…… 一派自然和諧景象。

“坐校車吧,我想早點報道。”


十六

大青來的不是時候,開學已經一段時間,所有的任課老師已經就位,經商議,讓他先負責一年級區域的安保問題。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青和這里的教職員工打成了一片,黑貓和孩子們也玩兒的不亦樂乎。

時間在一天天中消逝,轉瞬之間進入了嚴冬。

一日下午,楊子龍和鄭楓來到了陽光教育城,不是 公差,而是私人之間的探望。不巧,大青正帶隊領著一年級的小朋友在紫峻峰觀賞雪景。大青告訴楊子龍,傍晚五時會回到教育城。

大青沒有按時帶隊回來。一問之下,司機出發時未檢查油量,此刻困在了回來的山路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除了司機,車上還有40名小學生。

司機下車求援去了。大青和孩子們等待著。

起初,黑貓的各種賣萌活躍著冰冷的氣氛,調動著孩子們的神經,孩子們也能唱唱歌,跳跳舞,說說笑話,以戰勝心里的恐懼。可時間長了,表演累了,孩子們失去了興趣,困的一個個歪倒在座位上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小張,找到加油站了沒有,這可是冬天,孩子們是不能在這里過夜的。"大青著急地詢問。

"快了快了,我看到前面的燈光了,那寫著加油站呢。"

天已經黑透了。大青的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透過車窗已看不見外面的風景。

這可是冬季,外面還刮著狂風,車內雖有空調,但怎能抵御嚴冬的寒冷。他想叫起孩子們活動活動,可又怕聽到風聲讓孩子們更心驚。他來回在車內踱著步不知如何是好。

他突然感覺車搖晃了一下,車身在移動,心里猛的一驚。這可是山路,高低不平,路面結冰。他要下車去檢查,被黑貓攔住了。他是這個車內的主心骨,萬一哪一個孩子醒來找不到他,會發生連環反應。

黑貓下去了。車穩住了。

許久,黑貓還沒有上來。他輕喚著黑貓,黑貓未作出任何回應。他想下去但不能下去。他急的在車上想喊、想叫、想跳,但他一樣也不能做。他渾身冒汗,想到黑貓下車時,對他那深情的一瞥,猶如母親離世前對自己的萬般不舍,他的心碎了,他的心在滴血。此刻真的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時間在一分分過去,每一分鐘猶如一個漫長的黑夜。大青倍受煎熬。

楊子龍和鄭楓驅車趕過來了,后面跟著一大群的校內領導。

他瘋了似的下車圍著車身轉,他要找到他的黑貓。

楊子龍發現在車的左后輪下有一個小小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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