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血云如潮水般涌來,所過之處楓葉盡皆枯萎,空氣中彌漫著鐵銹味的血腥氣,混雜著腐尸蒸騰的熱浪。林立握緊混沌之劍,劍身的甲骨文符文發出蜂鳴,紫金色劍芒掃過之處,血云竟被生生劈開,露出其后被裂隙吞噬的地球片段——他看見自己前世的宿舍樓正在崩塌,陳默站在廢墟中朝他拼命揮手。
“小崽子,你以為拿了古祖的劍就能反抗?”楚墨的骨笛在掌心重組,笛身纏繞著新的血紋,每道紋路都對應著方怡雪手腕上的鱗片印記,“別忘了,你和那丫頭的血脈,本就是當年圣女與我魔宗宗主的轉世,你們的元神……天生就該屬于混沌!”
方怡雪的身體突然不受控制地顫抖,鱗片印記化作血色鎖鏈,順著手臂爬向心口。她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卻看見林立眼中倒映出自己此刻的模樣——半邊臉頰覆蓋著漆黑的魔鱗,瞳孔中流轉著血光。
“紋師族的小弟弟,姐姐來還債了!”
清越的女聲穿透血云,九道赤紅火羽劈開血霧,青璃的身影踏在燃燒的狐火上,酒紅色長發在火光中如熔巖流淌。她望著林立肩甲下滲出的鮮血,心中暗罵:“笨蛋人類,早讓你在護腕里多刻幾道防御紋,偏要學那些死板的老紋師硬接攻擊……”
“妖王說欠你們初代族長的人情,”她單手結出狐族印訣,耳尖的狐毛因妖力沸騰而炸起,指尖彈出的狐火竟在掌心凝成迷你九尾形態,“其實是父王臨終前叮囑我:‘若紋師族的混沌印記覺醒,便用狐族百年靈脈換他們一線生機’……父親啊,你當年究竟和古祖做了怎樣的約定?”
話音未落,她手腕猛地一抖,十二串銀鈴同時炸響,音波化作實質的鳳凰虛影,震碎了楚墨凝聚的血魔虛影。余光掃到方怡雪搖搖欲墜的身影,她心中一緊:“小冰塊的鱗片印記怎么會這么快蔓延?當年在萬妖谷,她明明連我的狐火惡作劇都能笑著接下……”
“青璃姐姐!”方怡雪在劇痛中抬頭,看見青璃落地時特意避開泥濘,腳尖輕點在石塊上,裙擺如蓮花般綻開,露出繡著星砂的鞋尖。
“小冰塊,撐住呀?!鼻嗔дQ坶g閃到方怡雪身邊,指尖掠過她手腕的鱗片,狐火化作冰涼的繃帶纏住傷口,“還記得三年前嗎?你用冰蠶絲幫我纏住被魔修砍傷的尾巴,那時我就想,這丫頭明明凍得鼻尖發紅,卻硬要裝成熟……現在輪到我護著你了,可別讓我失望啊?!?/p>
她突然轉頭瞪向林立,金瞳在戰斗中化作豎線:“臭小子,別分心!沒看見骨船上掛著我父王的戰旗嗎?”其實她沒說出口的是:“那面戰旗上的裂痕,和父王臨終時的傷口一模一樣……我寧可燒光九條尾巴,也不能讓楚墨用它褻瀆狐族榮耀?!?/p>
林立這才注意到,骨船主桅上飄揚的旗幟,繡著九尾狐踏碎裂隙的圖案,正是青璃曾在萬妖殿撫摸過的族徽。她的銀鈴此刻不再清脆,最上層的三枚鈴鐺發出刺耳的尖嘯,每聲都對應著骨船上的一個錨點,“這些鈴鐺是父王親手為我鍛造的成年禮,他說‘每顆鈴鐺都住著守護族人的執念’……現在,該讓它們聽聽女兒的執念了——守住裂隙,守住你,守住這個讓我第一次覺得‘人類也不討厭’的世界?!?/p>
當楚墨的血爪掃來時,她竟不閃不避,狐毛倒豎如鋼針,硬生生接下一擊,血珠濺在鈴鐺上,反而讓陣法光芒大盛:“痛死本姑娘了……”她在劇痛中勾起嘴角,想起林立第一次在萬妖谷擂臺上為她擋住敖烈的龍息,那時他的后背也像現在這樣染滿鮮血,“但父王的戰旗,絕不能落在魔修手里——就像我絕不能讓你死在我面前?!?/p>
林立終于看清,她后背的衣料已被血爪撕開,露出與狐紋同形的胎記,邊緣泛著未愈合的銀光。此刻她卻笑著對他比出加油手勢,指尖的狐火在血云中畫出“必勝”的妖族符號,“林立啊,你知道嗎?當你在祖地畫出沙漏符文時,我就發現你的眼睛里有兩個世界的星光……或許,這就是古祖說的‘混沌之主’吧——而我,只想做那個幫你擦亮星光的人?!?/p>
“青璃,小心左側!”林立揮劍砍斷一根船錨,看見楚墨的骨笛正對準她背心。
“早知道啦!”她突然轉身,九條尾巴同時展開,尾尖的狐火組成巨大的屏障,“別忘了,我可是狐族千年來最天才的‘鈴鐺舞者’——”她踩著詭異的步伐旋轉,銀鈴齊鳴中,骨船上的魔族士兵竟抱著頭痛苦呻吟,“這招《萬妖慟哭》,其實是用我三十年妖力……和對父王的思念換來的。你看,連裂隙里的妖靈都在為我哭泣,你還有什么理由輸?”
血云在她的狐火中漸漸消散,青璃望著林立與方怡雪背靠背戰斗的身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口的圣女印記——那是父王用最后一絲妖力為她種下的保護,“父王,你說圣女的使命是守護裂隙,但女兒更想守護的,是這兩個讓我懂得‘羈絆’為何物的傻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