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好天氣,遠處的半空中飄著彩色氣球,一群小朋友在草地上撒歡嬉戲。
我坐在窗前出神,王浩男跑到我跟前,嘴巴貼著我的左耳,說“親愛的,我們出去玩吧?”
我指指自己的右耳搖搖頭。
一次意外使我的右耳失去聽力,別人對我說話時,我要側著腦袋,“伸長”我的左耳才能聽清。這樣的姿勢會顯得有些奇怪,我很少說話,也不大愿意出門,為了讓自己顯得正常,我盡量坐端正,一坐端正我就聽不清別人說什么;要命的是我聽不到,也擔心別人聽不到,一說話嗓門]特別大,弄的對方很不舒服。
但王浩男對我一見鐘情,喜歡圍著我轉,常常絞盡腦汁的把我騙出去同他散步什么的。
王浩男不甘心我的拒絕,抓起我的胳膊膩歪歪的晃來晃去,我很快投降,我很疼他的,經(jīng)不起糾纏。草坪上, 他深呼吸了一口,很享受的模樣說:“風是甜的,陽光是香的!”
王浩男一直牢著我的手,他說:“親愛的,你嘗嘗風是不是很甜!”真可愛,我學著他的樣子,閉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真的,風是甜的。”王浩男把我的頭發(fā)攏到腦后,露出右耳,說:“親愛的,讓你的右耳也聞聞吧,它聽不見但它聞得見!”我微微一愣。風從我的右耳拂過,輕輕的,涼絲絲的。
我對著他的左眼親一下,說:“我的右耳朵聞到了,風很甜,陽光很香。”
王浩男嘿嘿的笑,很自豪的樣子又說:“親愛的,你能不能也親一下我的右眼?你只親左眼,右眼會傷心的。”我又愣了,鼻子有些酸,然后對著他無神、渾濁的右眼用力親了一下。王浩男雀躍的蹦蹦跳跳。草地上休息,王浩男對著我的左耳問:“今天你右邊的耳朵開心嗎?”我說:“開心。”“我左邊的眼睛也很開心,因為今天你親了它。從來沒有人親過我的左眼,你是第一個!”我一把摟住他。
王浩男,我侄子,六歲,右眼在兩年前一場車禍中失明。
此后他一直被稱做“獨眼龍”,我第一見他時叫他“帥哥”,做為禮尚往來,他稱我“親愛的”微風這么甜,我的右耳聞見。
微風多么甜,都比不過你開心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