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南方的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何時收起的雨傘早已停止了滴水,手指間的那根香煙也隨之燃盡。此時,前往老家的班車從遠處緩緩而來,伴隨著剎車的刺耳聲人們急涌而上,虎哥拎起身旁的行李袋,最后一個擠上了車。看著沿途的風景不斷后退,虎哥不禁想起了發生在這座城市的往事。

“虎子,眼見這快過年了,你什么時候回來啊?”耳邊傳來外婆熟悉的聲音,虎哥急匆匆地回應幾句就掛了電話,抓起桌面上的棒球棒便跑了出去,在門口對一個穿著黑衣戴著黑色帽子的男人說:“走吧,阿山,干了這一票,咱們車票錢就有著落了。”說完,虎哥壓了壓頭上的帽子,便和那個男人朝陰森的小巷走去。

“虎哥,有人來了,等會咱們搶了就趕緊跑,可別鬧出人命了”,阿山用手肘推了推身邊的虎哥,輕聲道。虎哥伸頭看了看遠處黑暗中緩緩走來的人影,緊了緊被手汗浸濕了的握拳的手,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便朝遠處人影跑去。虎哥用力地扯下那人手上的包,那人卻緊緊地抓住手包,被推倒在地上向前拖行著,“不要啊,求你了,這是救命錢啊”,地上的人微弱的聲音在苦苦地哀求著,虎哥一聽到是個老人的聲音,緊抓著手包的手不禁地松了松,“誰啊,在下面干嘛!”樓上突然傳來的聲音,阿山頓時氣得狠狠踢了一腳地上的人,便扯著虎哥就往外跑了。“虎哥,你說你這么磨嘰還要不要車票錢了!”虎哥一想到那個老人的聲音就想起了自己的外婆,他怒吼了一聲,把手上的那根棒球棒狠狠地砸向了墻壁,雙手緊抓著自己的頭發,無力地沿著墻壁蹲了下去。

天還未亮,虎哥就翻身起來,獨自一人走到了昨晚的那條小巷。小巷里充滿了一股刺鼻的潮濕氣味,虎哥聽到從小巷里傳來的聲響,便走了進去,只見一個老人弓著背在拾撿著地上的瓶瓶罐罐往包里放,身上的衣服已濕透還滿是污漬,虎哥看到那個包后,心里隱隱地作痛,他叫了一聲“喂”,只見那個老人慢慢的轉身看著虎哥,不自覺地抓緊了手上的包,吞吞吐吐地說:“小伙子,我撿完了就走”,那耳熟的聲音讓虎哥肯定了心里的猜測,他朝老人走過去,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個瓶子,說:“我幫你吧。”老人看著面前小伙在不停地撿破爛,眼角的淚滑了下來,她急忙用手抹去淚珠,嘆了口氣,說:“我的娃也和你一般大了,可他還在醫院等著錢救命呢。”虎哥看著老人那被擦傷的手背,滿是傷痕,他內疚地埋著頭默默地繼續撿著破爛。

從那以后,虎哥也不再與阿山聯系了,他回到了那家汽車維修店,向老板借錢買車票。老板卻對虎哥鄙夷不屑,一股勁地趕著虎哥走,瞪著眼睛說:“你趕緊走吧,你從店里偷走的錢我也不問你拿了,別讓我再看到你了!”虎哥欲言又止,給老板深深鞠躬道歉后便走了。

“蘇婷,你可以借我點錢嗎,年后一定還你”,虎哥撥通了前女友的電話,對方沉默了一陣子,回應道:“好,我打你卡上。”虎哥聽后,終于鼓起勇氣愧疚地說:“過去是我對不起你,祝你幸福”,手機那頭傳來了一聲“哦”后,便是“嘟嘟嘟”的電話掛斷聲,接著手機上收到了轉賬通知,虎哥壓抑不住心里的悲痛嚎哭著,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夜已深,寒風吹,在那破舊的屋子門口站著一個矮小身影, “虎子,你可總算回來了,外婆給你熱熱飯菜,有你愛吃的肉呢。”虎哥看著駝著背的外婆在那窄小的廚房里忙碌的背影,便挽起衣袖,走進廚房將外婆扶到椅子上坐著,說:“我來吧,外婆,大過年的,你歇歇。”隨著那老式電視機里傳來了主持人倒數的聲音“三,二,一”,窗外的煙火闌珊,村里鞭炮聲不斷,人們的歡笑聲在家家戶戶里響起,虎子感受到了這個只有外婆的家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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