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十二)/八月長安 搬運于貼吧

十二、陪我出去玩

見夏顧不得香蕉皮,嚇得趕緊回頭。

不是被這聲怪叫嚇的。是李燃。李燃現(xiàn)在可不能出現(xiàn),雖然清者自清,可也不能因為有自凈能力就可勁兒往自己身上潑臟水啊。

陳見夏猛地起身,束著馬尾的皮筋卻忽然崩斷了,她披頭散發(fā),領(lǐng)子也是歪的,被太陽曬得滿額頭油光和汗珠,右手掌心黑漆漆一片,要不是一身雪白的校服,跟拾荒者也沒太大區(qū)別。

李燃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目光就轉(zhuǎn)向了臺階下面的四個人。

“你倆是不是男人,讓個小姑娘自己頂著太陽撿垃圾,自己在臺階下面站著說閑話,上輩子是碎嘴老太太投胎轉(zhuǎn)世啊!”

那兩個男生明顯是嚇著了,被李燃這樣揶揄也沒能給出什么反應(yīng)。振華成績好的男生大多都以方程式和圓珠筆為武器,臺下這兩位自然是把兵刃都落在了教室里,此刻手無寸鐵,奈何不了四肢發(fā)達又站在道德制高點的李燃。

于絲絲的臉卻比明晃晃的正午日頭還要白。

李真萍明顯還在狀況外,上次吃過了李燃的虧,這時候也不敢硬碰硬,只能小聲嘟囔。李燃懶得聽她嘮叨,罵完了人就轉(zhuǎn)向陳見夏。

“你們班主任就是讓你帶領(lǐng)這幾個人打掃看臺?你倒是讓他們干活啊!”

見夏囁嚅著,看向李燃的眼神里又是委屈又是為難。

李燃也意識到自己橫插一杠子,看似是打抱不平了,實際上會讓陳見夏很難面對自己的同班同學。可他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擺平這種狀況,直言不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錯的是那四個人,為什么好人要憋憋屈屈的,什么世道。

李燃搶過陳見夏手中的黑色垃圾袋,大步走下臺階,直接塞到了一個男生手里:“拿著,愣著干嘛,誰把你摁暫停了嗎?干活!”

那兩個男生應(yīng)該是被他吼傻了,二話沒說,甚至都不曾為了自己男人的面子而爭辯兩句,拿起垃圾袋就開始默默地撿垃圾。

而于絲絲,自打李燃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用一種空洞的目光緊盯著他,臉龐周圍縈繞著蒼白的光輝。她原本長得就有點黑,但是黑得勻稱而健康,此時的樣子卻有些陌生了。

直到李燃像沒看見她一樣,走過她和李真萍面前將垃圾袋塞到那個男生手里,于絲絲才像醒過來了一樣,目光幽幽地釘在陳見夏臉上兩秒鐘,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絲絲你去哪兒啊!”

李真萍才不要留下來任人魚肉,忙跟著一起跑了。

事情的結(jié)果就是兩個男生因為性別原因吃了虧,打掃了整個看臺,而陳見夏則被李燃揪著去了主席臺下面的洗手間里洗干凈了滿手的污泥和酸奶。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兒啊?”陳見夏一邊甩著手上水珠一邊問。

她倒沒有像李燃所預想的那樣擔驚受怕——陳見夏雖然膽小,不愛惹事,但也不是傻子。她早就得罪了李真萍和于絲絲,雖然自己并不很清楚為什么。

她和她們之間的隔閡可不是像電視劇或者小說里面一樣,只要敞開心扉談一談,或者見義勇為救個美什么就能夠輕而易舉地消弭掉。這樣的孤立和為難在未來只會越來越多,她忍讓只是因為她沒有力氣鬧大而已。

不過既然李燃鬧大了,也不過就是破罐子破摔。哪怕這四個人一回到班級就開始大肆宣揚陳見夏的痞子男朋友跑到看臺上欺負同學,那有怎樣呢?李燃沒欺負她們之前,她們也沒停止這樣編造。

“我們班下午要辦個傻X班會,我想撒謊裝病翹了。所以問問你要不要出去玩。”

陳見夏兩只手垂在胸前,微張著嘴,造型像一只腦殘的松鼠。

“你問我,要不要,跟你,一起,翹一整個下午的課?”

“對啊。”

“李燃,你難道就沒有什么更配得上你的朋友了嗎?”陳見夏面對他的時候,口齒還是伶俐許多的。

李燃有點好笑地看著她,“沒有了,我覺得咱倆最配得上。”

他自然不知道陳見夏心中有鬼。

也不知道一班私下底小范圍流傳的那個痞子男友的故事。

陳見夏臉紅了,從脖子一路紅到耳根。

“我,我可,我可配不上你。”

陳見夏轉(zhuǎn)身就要跑,卻被李燃拎著領(lǐng)子揪了回來。

“真不去?說好了帶你轉(zhuǎn)轉(zhuǎn)老省城和老城區(qū)。”

“不去。當時又沒說一定要今天,怎么能翹課去。”

“下午又沒有課!”

“集體活動怎么能不參加?”

“哪兒來的集體啊,你們集體的垃圾讓你一個人打掃,你倒還挺積極。”

陳見夏說不過他,甚至覺得奇怪。明明應(yīng)該是自己更有道理的,他一個翹課的壞學生怎么就能每次都說得她啞口無言?

還是說,自己所立足的那些道理,其實本沒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牢不可破?

種種念頭一閃而過,陳見夏仰頭看著李燃的臉。剛剛還喧鬧的運動場此時已經(jīng)空空蕩蕩,李燃的輪廓嵌在背景的萬里無云之中,清澈得讓她晃神。

“跟我出去玩。”

他看著她,就用那種眼神看著她,不知怎么,胡攪蠻纏中,竟然帶著幾分祈求的意味。

像只狗。像只叼著項圈乞求主人的大狗。

見夏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不去。”

她撒腿就跑,都沒謝謝他幫自己教訓了那幾個欺負人的班干部。

跑到體育場大門口,見夏才停下來,喘著粗氣往回望,李燃還站在主席臺的陰影之下,形單影只的,視野中一個小黑點,竟然有點可憐。

可那又怎么樣呢,他們怎么可能做朋友,還是離遠點比較好。陳見夏的直覺告訴她,李燃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那個世界里面有陳見夏所不懂得的一切,甚至也許更灑脫更精彩——然而她一旦嘗了甜頭,哪怕一絲絲的甜,都能腐蝕了她脆弱的堡壘。

見夏呆呆地看了一會兒,還是掉頭慢慢地回班了。

十三、可惜不是我

陳見夏在看見俞丹的時候還是有點心虛的。

李燃在看臺上的所作所為,不知道有多少傳入了俞丹的耳朵里。

然而俞丹只是一如既往地站在講臺前,帶著微笑,復讀機一樣夸獎了全班同學,參加了一上午的慶典,又要負責打掃衛(wèi)生,籌備班會,大家真是辛苦了。我們真是個團結(jié)的集體。

見夏不由有些失望。

陳見夏在被于絲絲舉薦成為勞動委員之后,每天要第一個到班級來開門鎖,晚上要監(jiān)督完值日,最后一個離開鎖門。而一班又以過分精明的書呆子居多,開學大掃除的時候,五樓的水房因為水壓不足而停水了,她一個人提著水桶跑到一樓去換水擦地,上上下下那么多趟,除了楚天闊一直在幫忙,其他的男生竟然能夠視若無睹。

她早就不是對老師的表揚嗷嗷待哺的一年級小學生了。但是她還是寄希望于俞丹能夠說兩句公道話,改變一下這個一人干活全班享福的局面——她又不是美國高中生,做學生干部還能給高校申請加分——勞動委員干那么多臟活又不能換取高考加分政策,她憑什么每次都坐在那里聽“大家辛苦了”這種屁話!

陳見夏木然地聽完了一通換湯不換藥的表揚,然后所有人在楚天闊的指揮之下開始搬桌子搬椅子,為班會清場地。

陳見夏的書桌塞得很滿。她既然拿著班級鑰匙,每天必須最后一個走,索性就在教室自習到很晚,直到收發(fā)室大爺來趕人。因此她將大部分練習冊都放在了學校。她和余周周與其他人一樣將桌子放在地上拖著走,桌腿和地板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俞丹難得地皺了眉頭喊大家停下,要求所有人都必須把桌子抬起來。

見夏犯懶,不愿意把書都掏出來搬運兩次,就和余周周一同勉力抬,沒想到桌子一歪,里面的東西嘩啦啦地掉了一地。

周圍有善意的哄笑聲。余周周和她一同蹲在地上撿。陳見夏有些尷尬,因為李燃的CD機和自己的愛華隨身聽都被塞在最里面,掉出來的時候自然就砸在了書堆的最上面。旁邊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這隨身聽我小時候也有”,她窘得趕緊伸手將隨身聽撿起來塞回到書桌。

而這時,于絲絲不解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在她背后。

“陳見夏,這是我的CD嗎?怎么在你書桌里?”

周圍有幾秒鐘的安靜,然后議論聲像潮水一般涌過來。

陳見夏還蹲在地上,抬頭看的時候,周圍圍著的人即使眼神不善,嘴唇明明也沒有動,那么,那些嗡嗡的、讓人腦袋發(fā)暈的講話聲,究竟是從哪里來的呢?

陳見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抓起隨身聽一把塞進了書桌里。

這個舉動怎么看怎么可疑。

眼前不遠處,于絲絲微黑的面孔卻明亮而無辜。

“我沒有別的意思,見夏你別誤會,”她略帶微笑,講話時眼神卻懇切而坦蕩地看著所有人,“只是我也有個一樣的索尼CD機,前兩天不小心弄丟了,剛剛看到你的就沒過腦子脫口而出了,你別介意。”

“什么別介意啊,你弄丟的時候不是急得要死嗎?見夏,這是你撿的嗎?怎么你撿到了也不問問有沒有人丟東西啊!”

旁邊的李真萍顯然沒有于絲絲的演技高,這種毫無理由的責怪讓見夏一股火沖上天靈蓋,但是周圍人早就忽略掉了李真萍這股莫名其妙的沖勁兒到底是為什么,紛紛忙著用好奇的眼神看見夏。

“這是我自己的。”

陳見夏努力用平靜的聲音回答。

“你!”李真萍眼睛一瞪,被于絲絲拉住了。

“別這樣,是我不好,我的CD機開學就帶過來,軍訓第一天放在教室里轉(zhuǎn)眼就不見了,急得要死,看到你的就激動了,沒事沒事,大家搬桌子吧。”

沒有人動,沒有人希望這場戲就這樣結(jié)束,而于絲絲也深知這一點。

陳見夏也知道。

俞丹恰巧在這件事發(fā)生的前一秒踏出門了。楚天闊走過來,帶著溫和的笑意。

“怎么了?”他看了看對峙中的幾個人,目光掃到見夏,頓了頓。

“她撿了絲絲的東西還不歸還!”李真萍很大聲地說,“或者根本就不是撿的!”

“Sony又不是只產(chǎn)了一個CD機,別人為什么不可以有一模一樣的?你家門口掛著Sony的牌匾嗎?”余周周忽然在旁邊平靜地說,見夏心中一暖。

“要不要臉啊你?”李真萍就像于絲絲手里的一桿槍,只是此刻不知道應(yīng)該對準陳見夏還是余周周了。

“好了別吵了!”楚天闊難得地收斂了臉上的溫和,李真萍被他喝止,憋得滿臉鐵青。

陳見夏早就本能地感覺到這個CD機和于絲絲有著莫大的牽連,她本就有點怕于絲絲的演技和陰晴不定,現(xiàn)在對方既然敢這樣來勢洶洶,肯定想好了萬全之策把她拖下馬。

她沒有辦法自己講出CD的來歷,那牽涉到水面下的李燃,如果真的鬧到俞丹那里去,她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一個小痞子,送了她一個CD機,而兩個人之間實際上是光明磊落的——說出天去也絕對不會有任何人相信。

但是還好,還有楚天闊。

他當時是在場的,李燃把CD機給她的時候,楚天闊和于絲絲都是在場的,他們?nèi)齻€人圍著講臺寫學籍卡片的時候,CD機就躺在第一排的桌子上。只要他轉(zhuǎn)身對于絲絲說一句,他見過這個CD,陳見夏沒有撿或者偷——只要一句就夠了。

楚天闊的確是朝見夏微笑了一下,轉(zhuǎn)身要對于絲絲講話。

于絲絲卻搶在楚天闊開口前微笑著堵住了他的話:“班頭,這件事情是我不對,李真萍太沖動了,她也是因為知道我丟了東西有多心疼才這樣的。那個CD對我很重要,有特殊的意義。但不管怎樣我和李真萍都不應(yīng)該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這樣為難見夏,是我欠考慮。”

于絲絲在班里的人緣一直很好。陳見夏也曾經(jīng)在醫(yī)務(wù)室被她“熱情對待”過,雖然這種熱情當中含有極大程度上的敷衍和試探,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陳見夏一樣敏感自卑,于絲絲也不會像輕視見夏一樣輕視所有人,所以她在一班是非常吃得開的。這一番話大氣又誠懇,陳見夏眼見著周圍很多人都露出了贊賞的表情。

她卻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甚至比剛剛李真萍氣勢洶洶的血口噴人時還要危險一萬倍。

見夏驚惶地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連楚天闊都緩和了表情,只有余周周瞇起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陳見夏,你還是把CD機拿出來,讓我看一眼,好嗎?”

于絲絲笑得極為溫柔和善。

“我的CD機上面刻了一朵玫瑰花,因為我的英文名字叫Rose,這個大家都知道的。我不是懷疑你,你別誤會。只是既然由于我的失誤,這個尷尬已經(jīng)造成了,我擔心如果不明不白地結(jié)束了,反而給你造成不好的影響,不如就在這里把事情了結(jié)了,大家看到你的CD上沒有這朵花,誰也不會到外面亂嚼舌根,我是為你好,你覺得呢?”

果然。

陳見夏的心直接沉到了湖底。

她記得清清楚楚,那個CD機的模樣,放在懷里摸索了很久,李燃擦了許久的劃痕,還有那朵玫瑰一樣的雕刻。

她死定了。

正如于絲絲的眼角眉梢,每一分笑意都明明白白地寫著三個字,去死吧。

然而她的說法無可挑剔,全班都屏氣凝神地看著他們。楚天闊擰著眉毛,擔憂地看著見夏,剛要開口講話,就被李真萍的啞嗓子打斷。

“對啊,不是一模一樣的,證明給大家看啊!”

“那倒是,這樣最簡單。”陸琳琳的大眾臉出現(xiàn)在見夏視野中。

這種笑話陸琳琳是不可能不找個雅座從頭看到尾的。

那種找不到來源的議論再次像浪潮一樣包圍了她。周圍每一道目光都被陳見夏收進眼底,上午被李燃教訓的兩個男生帶著一臉譏誚在旁邊上躥下跳得格外起勁兒。

她的心冷得像掉進了冰窟窿。

陳見夏的腦子已經(jīng)不轉(zhuǎn)了,她們要看熱鬧,就看個夠好了。

她彎腰低頭去書桌里拿CD機,卻被人抓住了袖子。

“你這種做法很侮辱人。”

余周周抓著見夏的袖子,冷漠地看著于絲絲。

“如果我現(xiàn)在說你偷了我的錢包,讓你把書包和身上所有口袋翻個底朝天亮給所有人看,還說是為了還你清白,你樂意嗎?報案的也是你,判案的也是你,有點過分了吧?”

見夏滿臉通紅地看著余周周,眼淚在眼圈里轉(zhuǎn)了好幾圈,忍著沒有落下來。

“周周!”有人出言阻止。見夏知道是余周周的朋友,辛銳,擔心余周周也被牽扯進去。

陳見夏扯開了余周周的手。

其實這樣就夠了。

這個狗屁班級,這個狗屁學校,她一秒鐘也不想呆下去了。

她朝余周周露出了一個近乎訣別的笑容,然后掏出CD機遞了出去。

李真萍上前一步要接,被陳見夏一巴掌打在手上,直接拍了下去。

“把你的臟手拿開。”陳見夏冷冰冰地直視著李真萍。李真萍張張嘴正要反擊,望進陳見夏冰霜般的眼底,嚇得收了回去。

見夏將CD機遞到了楚天闊手上。

“班長,”她毫無感情地說,“你主持公道吧。”

楚天闊微微蹙眉,然而見夏將CD交上去之后就垂下了眼睛,沒有理會他關(guān)切的目光。

他嘆了口氣,低頭隨意地看了看CD機。

“上面沒有什么玫瑰花。于絲絲,這不是你的東西。”

于絲絲的笑容第一次有了一絲裂痕。

“不可能!”李真萍倒是第一個叫出來的人,她直接跳起來從楚天闊手中奪過了CD,來來回回反反復復地查看,甚至還對著陽光轉(zhuǎn)著圈地仔細端詳。

見夏這時候才忽然想起,這個CD機,是李燃自己的,不是那位“表姐”的。

她那天被李燃折騰了好幾回,氣得要命,忙著安撫,忙著不被同學圍觀,所以干脆就把調(diào)換CD機的事情給忘記了——當然她巴不得要忘記,否則也不會把它塞在書桌最里面三個禮拜動也沒動過。

陳見夏悵然。老天爺總歸還是給她留了一條活路的。可她沒感覺到這種劫后余生的喜悅。

終于,李真萍放下了CD機,失落地望著于絲絲,將CD遞給她。

于絲絲在手中摩挲著CD,沉默半晌才轉(zhuǎn)過來望著見夏,眼神里不僅僅是陷害沒有得逞的驚愕和惱怒,更多的竟然是一種悲哀。

不過見夏沒工夫理會。

她看到周圍許多人失望的眼神。

他們不是對見夏有什么偏見,他們只是想要看熱鬧。

真可惜她不是個小偷。

陳見夏在于絲絲構(gòu)陷她的時候都沒覺得如此灰心,卻在這一刻感到了鋪天蓋地的疲憊。

她上前兩步從于絲絲手中拿回CD,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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