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不冷,所以不需要誰等

圖片來自網絡

每次寫這樣的故事,我都會寫到高中時實驗樓旁的合歡花,還有靠近圍墻的僻靜樹林里的雪。有一段時間,我很喜歡去那里散步,也很喜歡想象,出了校園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可我忘了,合歡花開在夏季,可雪總是落在冬季。

人總是這樣,有些東西刻骨銘心揮之不去,慢慢地就雜糅成了自己最想要的模樣。

大學里沒有合歡花,也不知怎么的,漸漸地也沒有了雪。

后來我離開了大學,去了一座遠離家鄉的城市,那里每天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可我孤身一人。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

那種孤獨是,平時走在路上,會很希望有人遠遠地喊著,可真有人喊著時,第一反應是,怎么可能?

所以這種時候,我選擇了胡亂去談一場戀愛。

那是一個,我認為無比悲催的男生,他陽光,率真,樂觀,工作認真努力,對生活從無微詞,可不幸的是,他在我分不清感情和渴望時,說了喜歡我。

他叫蔣明,他的朋友都叫他小明。

所以認識他的時候,他的自我介紹是,我就是那個紅透整個中國,出現在各種語文數學英語甚至歷史試卷里,后來橫跨了幾個大洋的小明。

我們在一起了,可我很清楚,促成這種結果的并不是愛,而是對我而言漫無邊際卻又無能為力獨在異鄉的孤獨感。

所以在一起的時光,我更傾向于把他當成一個理所當然陪伴著我的工具,卻不是男朋友。

可他對我很好,當然不是偶像劇里那種,只是會在下雨的時候來公司為我送傘,或者在我不開心的時候不厭其煩地哄我,又或者,他總能發現一些,我想要卻又沒有買的東西。

很幸福,可這種幸福,對心有負疚感的我而言,是一種災難。

于是在我們一起的第二個情人節里,我提出了分手。他問我為什么,我抓耳撓腮地想了很久,卻只說,可能,我們只是不適合。

這是分手臺詞里的萬金油,讓人想追根究底都無從下手。

他松開了抓著我的手,然后淡淡地說:“祝你幸福!”

之后消失在了夜色里。

和我的生活里。

沒有人明白我們何以突然到了這樣的地步,我想可能,連蔣明自己也很疑惑。說實在話,我也不懂,我也很舍不得,這種舍不得里摻雜著恐慌。我們一起將近兩年的時間,在這期間我早已習慣了生活,工作和他,而且本來,當初和他一起,就是為了躲開孤獨。

如今卻自己又跳回去。

年節時我回了家,每年家人都會問我何時戀愛何時結婚,這年當然也不例外,我零零碎碎地拾起了過去,才發現,原來不為心里認可的在一起會是這番模樣,它沒有愛情,它不會包括你的秘密,它也沒有存在于你親朋好友的意識里。

是這時候,我才明白為什么我會把蔣明定義成一個悲催的人。

我去了高中校園,聽說百年校慶時它大修過,原來長著合歡花樹的地方如今規劃成了一座別致的涼亭,原來那稀稀落落的小樹林如今赫然一簇轟轟烈烈的梅花。

守校的人告訴我,冬天最容易被忘記,所以學校讓梅花幫助大家想起。

過完年重新回到工作,走過熟悉的地方依然會想到蔣明,可他已經徹徹底底消失不見了。

依然是孤獨,這次比兩年前更加難受,那時只是自己一個人,不知道該干什么,也沒有人說說話聊聊天,可這時候,曾經跟他一起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都遺落了他的影子,提醒著我不間斷地想起他來,起初大多帶著嘲弄的笑容,后來干脆,一種類似心痛的東西從胸口一路蔓延,鋪天蓋地。

現在不擅長于朝前看,所以我總會不經意就悔不當初。

包括和他在一起,以及放任他離去。

我不知道他怎么看待這段感情以及我,只記得很久以前有次聽他說起,他說我從未在意過他的想法,我看他的眼神,也從來不像情人。

后來聽說他去了上海,更加奢華現代而匆忙的城市。

現實沒有那么多戲劇化,也沒有那么多揮霍不完的癡情。

大家在一起,從來都是各取所需。

我固執地這樣以為,并且固執地這樣給自己洗腦,可隨著時間流逝,理論上他應該慢慢被我的記憶抹去,事實卻是他的回眸淺笑和那些耍賴邋遢的形象都越來越清晰。

并且開始無休止無緣由無場合地想到他。

工作的時候,下班路上,或者只是看到一個賣燒烤的路邊攤,并且伴著鼻頭突如其來的酸楚。

無數的雞湯文告訴我,這種感覺,是我一直不信,也從未有過的愛情。

可我依然對自己說,那只是因為,我被張牙舞爪的孤獨壓得喘不過氣,才會想到之前那些有人陪的時光。

生日時候他打電話過來祝我生日快樂,我禮貌地說著謝謝,眼淚卻刷地一下流了下來,于是我慌亂地掛掉電話,才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完整地說出一句話。

電話里的聲音,那么熟悉,卻又突然變得那么陌生。

于是從這個電話開始,我的生日過得頹唐而混亂。

晚上吃完飯繞了很遠的路,我扎進一個偌大的小區里迷失了方向,可那樣迷亂的夜色里,我看到了開成煙霧一樣的合歡花。

印象中,合歡,總該是配著雪的。

我靜靜地站在樹下,仿若醍醐灌頂一般,開始相信那些關于愛情的說辭。

在分手七個月后,我愛上了前男友。

凌晨時分我才終于回到了住所,一路上我都在想,或許我應該給他打電話,或者不要臉一些重新追他,更或者,干脆不管不顧地跟到上海去。

可我的悲觀和怯懦,為所有的或者判了不可能。

那些日子我魂不守舍,可時間不會等人,竟然一眨眼間,就又到了年底。

公司年會的那天,這座甚少落雪的城市下了很大的雪,腳踩上去嘎吱嘎吱的,路上限了速,可天氣再惡劣,車也一樣堵。

我和蔣明一起的日子,沒有合歡,沒有雪。

可如今同是在這座城市,夏日的夜里合歡在眼前開成了煙霧,而到了冬季,白雪一言不合就蓋了三尺。

這或許就是書上說的,關于愛情,常說的是天長地久,可常見的卻是有緣無分。

我在雪地里站了四個小時,和上次一樣,回到住處時已經凌晨。

第二天早上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我恍惚地接起,對面的人說:“我聽說,那邊下雪了?”

是蔣明。

明明很困,可頭腦卻瞬間清醒。

我猛然從床上坐起來,打開窗簾看了外面,還是一地的銀白,還是川流不息慌張匆忙的車輛。

我們在電話里閑聊了些,誰也沒有提之前在一起的事,誰也沒有說之后還想要一起的事。

可掛斷電話之后,我定了當天下午去上海的機票,落地時是下午六點,我撥通他的電話問他在哪,他卻說,今天早上他是在火車上給我打的電話——他說他家人讓他早些回去結婚。

我尷尬地陪著笑,說挺好的。

我想,可能在我說出分手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的緣分,便已經被時間抹去,不留一絲痕跡。

上海不冷,所以不需要誰等。

是誰說的,生活從來不會慈眉善目,有些機會它只給人一次,錯過了就再也沒機會去抓了。

或許,這種投機式的瘋狂,本來就不應該存在于已經逝去的感情里,偏偏我還心存著僥幸。

其實有什么呢?失去了誰,誰還不是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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