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冬天的傍晚，正是晚飯時間，太陽的余暉已經(jīng)只剩慘淡的一抹紅遙遙地墜在天際，隨時都會沒落不見。下了班的大茜慢吞吞地在路上游蕩，又冷又餓又困，但是在兩個小時以內(nèi)她還不能回去住處。

因為收入太過微簿，沒錢租房，她寄住在姐姐家。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以內(nèi)，是他們的晚飯時間。媽媽在她家?guī)Ш⒆右约按蚶韮?nèi)務(wù)，大茜這時出現(xiàn)，吃飯時間他們一定會象征性地叫她。大茜知道自己一無是處，即使如此她也不想讓自己淪為乞丐，為了一日三餐，仰人鼻息，看人臉色。多難捱都好，她還是吃自己能夠負(fù)得起的飯餐便好。

一無所有的她只能像只可憐的小困獸在這冰冷的都市叢林里四處游蕩。困和冷還好，熬得相對容易，但是餓得雙腿發(fā)軟，頭暈?zāi)垦＃迮K六腑揪在一起得惡心，面對滿街的各色美食在不停地招呼，各種色誘加香誘，簡直生無可戀。她好害怕自己會扛不住，去偷去搶，只為裹腹。

她慢慢悠悠地在街上走，感覺雙腳踩在棉花上似的，又輕又浮。今天的餓意似乎比以往任何一天更甚。或者是因為昨天腹瀉過的原因吧。

“大茜你這只蝸牛，看你早出來了，怎么還在這里？走那么慢，你都不冷嗎？快點啦，趕快回家吃飯取暖了。”辦公室的婷婷從后面鉆出來，像只聒噪的雀鳥，唧唧喳喳說一大堆。

大茜虛弱地白了她一眼，“你自己不也一樣嗎？”

“我怎么一樣。我都給這位大神當(dāng)了半天苦力了，都累成狗了。”雖然滿嘴怨言，但眼睛里的賊賊精光卻在不停地閃出粉紅小泡泡。

大茜看著婷婷那一副饑不可耐的思春樣子，全身寒毛都立了起來。想來她口中那位大神接下來的境遇，也不能好到哪里去了。

“你好，我是古鹿，大家都叫我小鹿。”有男聲在身旁響起。

“你好，大茜。”

婷婷那只咋呼呼的雀鳥在她家大神面前，簡直淑女文靜得像前面那間店鋪里櫥窗環(huán)璃內(nèi)巧克力蛋糕上的小櫻桃，又甜蜜又芬芳，還透著嬌羞忸怩的少女憨。大茜本就寡言，并且饑腸難耐。婷婷的大神似乎亦是不喜多語之人。三人同行，默默不作聲了好一段。

“要不，我請你們吃東西吧！難得大家下了班還能湊一起。”大神突然提議。

“好耶好耶！好開心哦！小鹿你人真好！”大茜看著眨巴著眼睛滿臉賊光地看著她大神的婷婷，臺灣小迷妹附體的夸張恐怖樣子，給了她一記大寫的鄙視目光。

“我……”她剛要出口拒絕，婷婷下死力掐她手腕，疼得她什么都說不出口。

大神意味深長地瞟了她一眼，提議說：“不如去MDL吃蛋撻，不影響回家繼續(xù)晚餐。”

“好啊好啊！大茜最喜歡吃蛋撻啦。小鹿，你真厲害！”

這死女人，如果把我賣了能給他倆鋪路，大概眼晴都不帶眨的吧。大茜憤憤地想。不過眼下有免費東西吃也是不錯的，不吃白不吃。這樣一想整個人的精氣神已好了太多。

吃完東西出來，整個世界都變得可愛許多，包括婷婷的大神，形象立馬偉岸挺拔得很，話雖不多，待人體貼周到，很溫暖，男友力爆棚。婷婷這整天咋乎乎的雀鳥眼光不錯。

人在需求面前，羞恥感的下限會不自覺降太多。如此晃眼的一只大燈泡，由來清高的大茜竟也當(dāng)?shù)挠凶逃形丁?/p>

二

從那天以后，大茜隔三岙五地就會像軟件下載時綁定其他軟件一樣，會被和婷婷捆綁在一起參與和他大神的各種私下活動。大茜當(dāng)然私下找婷婷各種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也告饒過甚至威脅過。

婷婷也急了，最終淚眼婆娑地說，“我這也沒什么朋友，就我們兩人他便從來都不約我啊，我也沒辦法的。”

“那你就晾著他好了。”大茜真的有點煩那頭小鹿了，談個戀愛怎么這么磨唧。看婷婷折騰的，怎么忍心？

“絕對不可以！”婷婷絕口反對。

大茜感覺自己就像一汪清水和在一潭泥糊里，怎么也攪不清了。

大茜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成了婷婷追愛路上的潤滑劑。雖然情感認(rèn)同上價值感低了些，不過對于她身體上的饑餓難耐處境，倒是改善許多。畢竟現(xiàn)代都市中的飲食男女混在一起，還是吃吃喝喝的時候比較多。況且，膩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相互間的狀況，彼此也總會了解的深入些。對于大茜捉襟見肘的拮據(jù)，婷婷和古鹿其實是心照不宣的，他們總是用各種理由頻繁出入飲食場所，又有辦法不讓大茜為難尷尬。

若非因為對他回應(yīng)婷婷的態(tài)度曖昧不清，使她對他心生嫌隙，大茜或許也會覺得古鹿是個很難得的男生。畢竟，婷婷費心照顧是因為兩人是好朋友，但古鹿不是。古鹿只是出于對婷婷的愛屋及烏而已，對她能做到如此很不容易。

不過，不論肯為婷婷花多少心思，卻又不肯對婷婷坦誠地表白心意，大茜依然不看好古鹿。只是婷婷自己不肯放棄，大茜也實在無可奈何。

這天下班，古鹿來約大茜。這種事一向都是婷婷過來軟磨硬泡，古鹿從未參與過的。大茜追問怎么會事兒，古鹿搪塞說：“婷婷會去。反正有驚喜。”

磨蹭到同事都走光了，大茜也沒見到婷婷，手機也聯(lián)系不上她。她決定不去赴約，反正她也沒有承諾古鹿自己會去。

但是……

古鹿似乎早已算準(zhǔn)了大茜的心思，侯在第一次認(rèn)識的路口邊逮她，還遞了幾枝紅艷艷的玫瑰給她，說是剛一小孩子纏著自己買，沒轍。

大茜一臉嫌棄，雙手迅速背到身后去，身體不自覺向后縮了縮，生怕會沾到那些花的樣子，“我可受不起這個，你還是親自交給婷婷。”

古鹿也不在意，仍然一副樂呵呵的樣子。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