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下班后就急著趕去茶館,男朋友震扎約了她。
在場的還有他的另外一個朋友,一個眼神猥瑣的矮個中年男人。
她屁股還沒有坐熱,他們就聊到她。
看到他朋友用肆無忌憚的眼光對她一陣掃射,她立馬坐立不安起來。
“你眼光不錯!不過,二十三歲的處?你確信嗎?你不要笑死我哦!”
那個男人說完,隨即爆發的一連串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淫笑聲,在小艾的耳邊隆隆作響。
當一個男人可以肆無忌憚,在你面前講那些侮辱你的話,除了說明他的無恥淺薄外,更多是自己因為有不被他人尊重的地方。
是的,她窮,還無知。
這一刻,她不是她,身體不是身體,她那不敢紅的臉尷尬地僵笑著。
被人拿著隱私來無端懷疑譏笑,她竟然可以毫無尊嚴地陪著笑,果然是個沒有底線的人!她看不起自己!
她只能張著無辜的眼睛無助地望向震扎,希望他能幫她解圍,可是他卻驕傲地仰頭大笑著,得意至極!
她的心揪作一團,疼得她握緊了她小小的拳頭。
在她低下頭的一瞬間,她看到了掛在包包上的小祈福包,那是他養父給她買的,上面繡著一個大大的“愛”字。
她還記得當時的養父這樣對她說,“艾兒,爸爸沒有能力讓你過上好日子,但不管何時何地一定要記得爸爸永遠愛你,你也要愛自己,不要讓人欺負了,爸爸會心疼的。”
養父并不是一個煽情的人,對小艾,卻在言語上呵護有加,在生活中關懷備至,他對小艾的好不會輸給任何一個別人家的親爸爸。
可是,世上唯一愛她的養父卻不在了,她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想于此,小艾不由得濕了眼眶,大顆大顆的淚就掉在她攥得生疼的小拳頭上。
委屈再大也大不過心中所缺的那份愛。
她陷入了自己悲傷情緒中,根本不再介意那兩個男人的鬼話連篇。
恍惚間,她又回到了那個屈辱的晚上。
養父突然被查出胃癌,必須馬上醫治。
可是,貧窮的小艾父女倆,怎么支付得了那么龐大的醫藥費。
但養父一定得救!小艾不得已想到了震扎,她的一個富二代同事,他一直在追求小艾。
他一直對小艾炫富著,甚至極其無恥地在辦公室當所有人對小艾說,只要小艾做他女朋友,他就送小艾二十萬現金。
小艾聽完這些話,當時只是覺得羞愧難當,有一種被物化了的恥辱。
可是那天晚上,她卻主動找到了震扎,請求他幫助她,只要他給錢救她養父,什么條件她都答應。
過了人生中最屈辱的一個晚上,她以為她養父有救了,誰曾想到,老天竟然給她開了個最殘忍的玩笑。
養父為了不拖累她,竟然在當晚跳樓自殺身亡了。
每個人活著都需要一個信仰,有人需求宗教信仰,有人以事業、有人以愛情,小艾的信仰就是與養父的父女深情。
可養父去了,她的信仰也就破滅了,現在的她無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從小就是一個棄嬰,若不是好心的養父撿回家,也許她早被野狗叼走了。
因為她的存在,養父一直沒能娶上媳婦,最后就這樣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地帶大了小艾。
與養父相依為命的那些年,對小艾來說,雖苦猶甜,有愛的日子喝粥都是好的。
如果不是那場突如其來的病,她養父就不會棄她而去。
她輕輕撫摸著那個“愛”字,越發想念養父,想他慈愛的模樣、輕聲的言語,想他辛苦工作回來給她燒的香噴噴的飯菜。
現實所受委屈越大,小艾就越懷念與養父一起幸福生活的點點滴滴。
“你哭夠了沒有?”震扎粗暴地打斷了小艾的思緒。
小艾錯愕地抬起頭,臉上淚珠成串。
“你真不給面子!不懂事!你還哭!哭什么哭!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了,裝什么純情!你主動找我不就為了錢嗎?”震扎從包里抓出一把現金就摔在小艾面前的桌子上,然后用鄙夷的眼睛盯著她。
對面的男人拍了拍桌子也大聲吼著,“你自己送上門的,現在好像誰欺負你了似的!趕緊拿了錢給我們笑一個!”
錢重要嗎?在曾經很重要,因為有錢才可以救她養父的命,可現在?
小艾立馬驚醒了,她作踐自己干嘛呢!
這都是什么人啊!渣渣啊!
她擦干眼淚,站起來,不屑與那樣的渣渣多廢話半句,只用蔑視的余光掃了一下他們,拎起包仰著頭,一步步平穩地向門口走去。
“哎!你是幾個意思啊!就這樣走了啊!有錢都不要了!”震扎被她的意外舉動刺激到了。
“有意思!我怎么就遇不上這樣的蠢女人!你說你這小子怎么就這樣艷福不淺啊!”
走遠了的小艾隱隱約約還聽到兩個人斷斷續續的一些不堪入耳的交流言語。
她不在乎了!
所有的成長都是需要代價的,她已經失去了養父,她不能再迷失自己。
她也只是不能與養父繼續生活而已,養父對她的愛卻永遠都在,她再次摸了摸祈福包上凸起的“愛”,流下了幸福的溫暖的眼淚。
越是沒有人尊重你,你就越應該自強,越沒有人疼,你就越得對自己好。
這才是養父愿意看到她的真實狀態,幸好她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