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看花

朋友送來的書,竟有朱自清的散文。對朱自清的印象似乎只有初中時候課文中的《荷塘月色》和《父親》那么多。今日在學校綠茵茵的園子里讀到他的一篇《看花》,又越發迷戀他那股清淡自持的意氣和文風了。

北平清華園的菊花、白馬湖的桃花、靈峰寺的梅花、中山公園的海棠、孤山的梅花,都是他筆下所愛。一個人愛一件東西,必須像他一樣愛到骨子里,才有不可言及的美。他愛花,他的朋友亦如此。紫薇花下,三五好友,喝酒聊天,不知多少次,這是朱自清的浪漫。他在另一篇文中這樣寫自己“我的朋友永遠是那么幾個,我的女人永遠是那么一個。有些人生活太豐富了,太復雜了,會忘記自己,看不清楚自己,我是什么時候都“了了玲玲地”知道,記住,自己是怎樣簡單的一個人?!彼炎约赫f的如此單調,像一個市井小民或一個凡夫俗子,可是知道他的人自然知道他是簡單到不需要別人斟酌衡量,只在自己的世界里從容風月的人。

九月,已經不是看花的好時候了。校園的桂花也淡了芬芳,落了柔姿。十幾天前這里還到處醞釀著濃濃的花香,如今只有幾株紫薇還在園子里寂寞的開著。有花沒有詩,有詩沒有花,有詩有花沒有知己,都是寂寞的?!叭ツ杲袢沾碎T中,人面桃花相映紅?!边@是故人難尋的寂寞。“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边@是孤芳自賞的寂寞。“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這是望穿秋水的寂寞。

我愛月季,前幾日看到慶山的微博寫到“種的日本白月季新一輪長出十個花苞??吹交ǘ涫⒎?,仿佛看到它活在當下的純凈情意?!睂@句話喜歡了很久,最近時常在心中浮現那白色的月季。美好的事情會影響到美好的人。生活應該是像花那樣盛放著純凈的情意。或許將來我也會在自己的家里種上許多白月季。偶爾像古代女子插一朵花在頭發上,偶爾摘幾朵放在床頭。

最近一次離開家鄉時候,家鄉的小路邊還有紫薇開的很好,紅的,粉的,紫的,白的隔三差五的開著。這條路連接著我的家鄉和集市,我和母親上街時常常會談起這些剛被種植不久的紫薇花。每次回家,我總是要先看看母親侍弄的那些種在墻角的花,它們好好的生長著,就令人安心。

我想起那個朋友曾經給我拍過一張照片,我的背景是連綿不斷的油菜花,滿滿的鄉愁。而我的朋友,我很少看到他特別開心或者特別惆悵,他總是淡淡的,活的很有詩意又很有智慧。生活本就是一場花事,既有凋零的悲又有盛放的喜。

顧城寫“你說,你不愛種花,因為害怕花一片片的凋落。所以為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钡侨x擇了開始,張愛玲選擇了開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讓旁觀者霧里看花,我們去種自己喜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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