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穿梭在城市的車行馬龍,習慣了應酬和情誼的觥籌交錯,探討的話題永遠是投資和生意,亦或是特朗普的當選和林丹的出軌,我們儼然是這個文明世界的活躍分子和代言人。
可當我認真的讀完賈平凹的《極花》時,我內心突然有種莫名的失落,覺著自己一直引以為豪的很多東西陡然崩陷,我們在努力追求事業、家庭、子女教育、投資理財的平衡和自由,而在現實的文明世界里,其實還有很多《極花》里的人,他們為了追求財富和自由,以及虛榮,被欺騙,被拐賣,當身體和靈魂在被救贖的路上耽誤太久時,他們就會完全忘掉自己的身份,甚至名字,最后就像一束花、一棵草一樣隨風搖擺,沒有方向,當然也不會有好的結果。
這難道不是,文明世界的傷疤與救贖嗎?
一面是極力追求的陽春白雪,一面卻是不被關注的下里巴人。
胡蝶,來自于農村,有著初中學歷,后來跟著收破爛的母親來到了城市,被城市中的林林總總迷花了眼而自詡為“城市人”,修正了原外八步態,說起了普通話,散了辮子,換了一身行頭,穿起了高跟鞋.當她對城市生活正萌生出無限希望的時候,被偶遇并“賞識”并許之以工作的王總,一路顛簸混沌中拐騙到了圪梁村,成了黑亮用三萬五千元買來的媳婦。一開始她試圖逃跑過,但是不至一次被抓住、暴打,更來更是被逮回來腳上套上了鐵鏈關在了窯里。
再后來,當她生下了兒子兔子,她也曾抓住時機2次撥通村長家中那部唯一的電話。但是,最后胡蝶的娘甚至尋到了村中,只是胡蝶卻還是見不到娘,可也無法再見上了。
這期間胡蝶身上發生了不少的轉變。從最初對黑亮的嗤之以鼻,到湊合過日子,到孩子出生后有了為人母為人妻的模樣;從知道自己懷孕時候的絕望恐懼,到試圖流產,到孩子剛出生時的嫌棄,到看到孩子時內心的不忍而暗暗下定決心要帶其回歸城市的勇氣……這其間,改變的不僅僅是胡蝶的身體、心態,還有她對自身的認知。甚至在文末,那個似是而非的夢中,她才驚覺,這一趟遭遇已讓她從最初不懂事的對生活對愛情有著美好幻想的小女孩,蛻變成了一個有孩子家庭羈絆的農婦,她終究無法回去。
書中人物的刻畫,還原了黃土地上小人物的真實模樣,有吃喝拉撒繁衍后代的本能,有淳樸老實之處,也有人性之惡……便是連書中倍受人推崇的老老爺,都只是我們這些看客的縮影——有一定的文化認識,在村中占據一定地位和話語權,對為善為惡的是是非非判斷不失偏頗,可卻對買賣婦女這一行為噤聲緘默,對胡蝶是態度良善卻也止于言語上的安慰。作家筆觸樸實,卻深刻地讓我們認識到,人可以有能戰勝本能的時候,更多時候卻是屈從。人,終究是復雜的。
讀下來,嘆息連連。
這,難道,不是我們所謂的文明世界的傷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