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鉆石婚(六)

? ? ?太爺爺太奶奶在那艱苦的日子里撫養爺爺長大,與所有貧民一樣隨著小孩在泥巴里打滾,在田里抓蚯蚓,上樹掏鳥窩。爺爺那一代人個個都是能上樹能下河的,許多城里人不會的技能他們都會,父母不會嬌慣任何人,家家都是散養孩子。正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 ? ?太奶奶雖然從喪子之痛中走了出來,但是她的身心都疲憊不堪,在以后幾年時間從來都沒有懷上孩子。眼看著爺爺就要成為獨苗了。太爺爺有時候埋怨太奶奶肚子不爭氣,太奶奶從不反駁只是在一邊哭。太爺爺還不算是個渾人,太奶奶哭了他也就收斂了。

? ? ?太奶奶心里的苦沒人可以訴說。村里人誰家不是養幾個孩子的,自己生不出孩子村里人背后都會指指點點,根本不存在同情。沒辦法的太爺爺太奶奶只有找偏方,請鄉間老郎中號號脈,吃吃藥。除了養孩子,干活,太奶奶就是吃藥吃藥再吃藥。盡管藥湯苦澀難以下咽,盡管太奶奶喝得快吐出來了,她心中是沒有任何怨言的。太奶奶認為生不出孩子自己對不起太爺爺的祖宗,自己有罪。

? ? ? ?也不知道幾年的時間是怎么熬過去的,在爺爺八歲那年太奶奶終于懷上了。太爺爺長舒一口氣,太奶奶也開心多了。太爺爺跟太奶奶說:“這下好了,以后咱倆老了,田兒也有個親人作伴了!”太爺爺說著撫摸著太奶奶的肚子,就像所有父親一樣,充滿期待和喜悅。

? ? ?太奶奶懷著寶寶還要照顧爺爺,又一次經歷著害喜和各種折磨。這些對于農村人來說沒什么,他們世世代代都是這樣過來的。太爺爺也沒有什么備孕觀念和醫學知識,只有照葫蘆畫瓢隨村里的經驗走。太奶奶受的苦在21世紀的婦女是沒法體會的。如同所有的村婦一樣她們沒有辦法不堅強。要么好死,要么賴活,絕大多數人沒勇氣去死,更愿意選擇賴活著。

? ? ?太奶奶此次的產期在秋天,那天秋高氣爽,太奶奶在屋子門口擇菜擇著擇著難受起來了。太奶奶覺得應該是要生了她趕緊讓太爺爺去找產婆,而她自己靠著床在那兒呻吟起來。產婆和太爺爺一路小跑到了太爺爺家,彼時太奶奶已經疼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產婆來到太奶奶跟前對太奶奶講述著要怎樣怎樣用力,怎樣怎樣用巧。太奶奶疼得死去過來,把破爛不堪的床單都快蹬破了。

? ? ?又是折騰到半夜三更,太爺爺聽見一聲嬰兒的啼哭隨即就沖到屋里,他激動地看著得來不易的寶寶,這個求了多年的寶寶,她終于平安降生了。這是個女兒,“這樣正好”,太爺爺說,“正好跟田兒做兄妹”。太爺爺給女兒取名“云兒”,希望這個閨女以后的生活像云彩般輕松自在。

? ? ? ?從此以后,爺爺在這個世界上有了個小妹妹,我也有個姑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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