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蕭南站在臥室窗邊拿著剛買的高倍望遠鏡朝外看。為了好好觀看周末那場足球賽，今晚他先試試望遠鏡的效果。
樓下那只貓又出來覓食，能看清他的胡子。馬路對面二大伯正在關店，胸前圍裙上那塊油漬還挺清晰的。那個垃圾桶旁邊掛著兩個大袋子的自行車輪好像沒氣了，一個瘦小的人帶著大口罩和帽子，整個身子都趴在垃圾桶上，正從桶里往外拽一張大紙殼。拽出紙殼后，那個人摘下口罩，用袖子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那是一張稚嫩的臉，看起來也就十幾歲。蕭南又往遠處看了看，望遠鏡很好。
第二天晚上，蕭南看見茶幾上的望遠鏡，想起昨天那個瘦小的身影，他再次拿起望遠鏡往外看，那個男孩果真正沿著馬路翻垃圾桶。蕭南一直看著他推車走遠，最后消失在一片低矮的樓群中。那是怎樣的一個孩子，這么小的年齡不應該做這種事啊。蕭南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他決定明天下班后去看看。
這是一片老樓，最高三層。那輛破自行車，被鐵絲鎖在樓前的一顆樹上。蕭南站在自行車對著的單元門前，感受著樓道走廊里傳來的潮濕陰冷的氣息。
一個背著書包的男孩快步從他身邊經過，進到單元門里，正是撿垃圾的男孩。蕭南猶豫了一下，跟著進了單元門。每一層都有一個長長的走廊，走廊里黑黑的，即使白天，也看不清走廊的盡頭。他不確定男孩住在幾樓，但是剛剛傳來的關門聲好像來自三樓。
蕭南一邊在黑漆漆的走廊里摸索著往前走，一邊適應著黑暗。最里邊那家門口好像堆了很多袋子，那應該是男孩家了。蕭南抬手敲門，沒人開門，他再敲。
“誰啊。”
“我。”
門被開成一條縫，男孩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你找誰？”
“你父母在家嗎？”
“不在。”
“沒下班？”
“不在了。”
男孩看蕭南沒再說話，關上門，然后用手敲了一下自己的頭“亂說話”。
“不在了。”蕭南重復著這句話，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他突然有一種想要幫助男孩的沖動，他掏出錢包拿出500元錢，可是對方會接受嗎？
蕭南下樓，正好看見一個獨行的大媽。
“阿姨，問您點事兒。您認識三樓那個父母都不在了的男孩嗎？”
“你說曹輝啊，父母都去世了，可憐的孩子。”
“他怎么生活啊？”
“他有低保。”
“他在哪個學校？”
蕭南在同事老婆的幫助下，找到了曹輝的班主任。
“您是曹輝的什么人？”
“我….。您別誤會，我只是想幫他。這是我的工作證，您可以打我單位電話核實。”
“你打算怎么幫？”
“我想每個月資助他500元錢，不多，但是多少能幫助他一些。”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認識他的，他不接受任何資助，他不想別人知道他的家庭情況。”
“他學習怎么樣？”
“英語不太好，其他都不錯。英語成績要是上來的話，考上重點高中沒有問題。”
蕭南把家里看過的報紙、雜志捆好，計算好時間下樓了。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二大伯聊著，眼睛看著街邊的垃圾桶。
曹輝推著車過來，蕭南拿起那一摞紙走過去。
“這個你要嗎？”
“要，謝謝。”曹輝低著頭接過那些紙放到袋子里。
接下來的幾天，曹輝每天都會低著頭從蕭南手里接過不知道他從哪里收集來的報紙雜志。
這一天，曹輝看到眼前出現的那雙熟悉的鞋，終于抬起頭看向蕭南。
“你怎么天天都有這些啊。”
“你想上重點高中嗎？”
“想。”曹輝回答完，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頭“亂說話”。
“周末我給你補英語吧。”
這些天，曹輝莫名的有些信任這個整天給他送廢紙的人。他想了想，沖蕭南點點頭。
中考結束的鈴聲響起，曹輝笑著朝站在考場門口等著他的蕭南走來。
“考得怎么樣？”
“挺好。”
蕭南偷摸朝站在不遠處的曹輝班主任比了一個V。
“吃過飯，哥帶你去看足球賽。”
球賽開始前，曹輝問坐在旁邊的蕭南。
“哥，我一直想問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望遠鏡。”
蕭南把望遠鏡放在曹輝的手里。
【一元寫作訓練營三期-79-卡恩的人生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