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無疆

趴在路邊興奮地用手機拍日落,又不敢往外踏出太大的距離,怕被車撞。L突然走過來,搖動手上的車鑰匙,問我,“would you like to go with me, I can drive you to take the picture of the sunset along the road.”那一瞬間,天神般降臨。跟L一家三口馳騁在近乎無人的馬路上。左手邊是毫無阻隔在燦爛光華的落日。第一次看到這般的日落。如此竭盡全力。熱帶地區的陽光。讓人覺得生命的存在如此真實。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多么喜愛悲壯之物及悲壯之景。車流和人影陸陸續續地走進夕陽橙黃橙紅的光線里,空氣中的灰塵和細微的顆粒翻騰起來,在天空底下,在離馬路一米的位置,攪動成一個氣場。世界上有多少美景,在默默地綻放無人得知,有多少美好的東西,在獨自綻放而后安靜地死去。而我能有幸,曾站在這些美麗中間,看著它們安靜地毫不隱藏地綻放自己。

柬埔寨有一個族群叫格楞族。信奉大自然??吹竭@五個字的時候。心里一些空白的地方似乎找到填充之物。信奉大自然。大自然。心里一直存在著的那個模糊不清的“神秘主義”,對應來說其實是不是也就是“大自然”。僅僅是大自然之子,跟所有一切生物一樣經歷生老病死世代輪回。我們建造起來的人類文明是一種對我們自身命運的一種對抗,我們所營造的所追求的需索的,物質或者精神,都來自我們內心的不安和恐懼。但也正是這種不安和恐懼使存在開始變得有意義。因你終于看到這生而不安的源頭。對不安,美,人性之真實的記錄,是生的印記。

回程的飛機,本是風和日麗的天氣,途中不知因為什么原因,機身猛然抖動,而后失重般地向下俯沖。全機的人都倒吸一口氣。過道對面的小孩大聲嚎哭起來。所幸的是飛機也很快恢復平穩。當時塞著耳機在聽歌,事情發生的時候頓了一兩秒才反應過來。在失重往下俯沖的時候腦海里什么都無法想,頓了一頓,一句話還是升起腦海了,是【刺猬的優雅】里的臺詞:死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死亡的時候你在做什么。當時想,如果當時就這樣“去了”,那在當時也是開心的,畢竟在聽著喜歡的歌曲,享受著飛行的樂趣。這個念頭一出來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有點不尊重自己的生命的意味。也質疑自己是否都已經“超脫”到可以“笑對”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天災人禍的境界了。如何呢。若生命里每個時刻都在為自己而活,盡意盡情并且認真地生活著,那么隨時因意外死去,也是沒有問題的吧。若不幸有那么一天,只望別人不要為我感到痛惜才好。哈哈。且行且珍惜。向著“長命百歲”的目標奮斗。

遇到的人和事讓我覺得,認真工作是一件很有魅力的事。認真踏實地去爭取財富也可以是一件很平和不帶戾氣的事情。物質可以不只做填充我們自身的不安和空缺,不都是為了填充我們自身的欲望,也可以是一種飽滿的收獲和付出的回贈。對它們的獲得可以是美的,是安靜有力的。這個觀點跟此前大學期間對工作的抗拒,對“人為什么要工作”的疑惑大相徑庭。跟此前對“追逐財富”的抗拒也大不相同。觀點在隨著所見所聞所識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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