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路(1):狼蜂的鵝子去哪了?

1929年的一天早上,風和日麗,狼蜂如往常一樣外出為寶寶覓食。回家的時候卻忽然傻眼了[1]:

我屮!我鵝子呢!?

不僅鵝子們不見了,就連辛辛苦苦給它們挖出的洞穴也憑空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狼蜂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的鵝子沒有被綁票,洞穴也沒有被搗毀,它們都好端端的呆在原地。是它自己找錯了位置。


怎么回事?狼蜂眼花了嗎,連自己家門都認錯?

一切都是人類搗的鬼。


這事還得從頭說起。

狼蜂的學名叫歐洲狼蜂(Philanthus triangulum),在歐洲,它還有個狂拽酷炫又土味十足的名字,叫蜜蜂殺手挖土蜂(bee-killing digger wasp)。它是一種植食性昆蟲,主要吃花粉和花蜜。到了繁殖的時候,狼蜂會在地上挖一個洞,再在洞里挖出6、7個小房間,每個房間里產上一個卵。


歐洲狼蜂,又叫三角泥蜂


一直正在挖土為寶寶建造育兒房的歐洲狼蜂

之所以叫狼蜂,是因為它小時候會以其他蜜蜂為食。但剛孵化出來的寶寶沒有捕獵的能力,雌性狼蜂只能在寶寶孵化前就去抓了蜜蜂,殺死之后再在每個房間都放上兩只,作為寶寶出生后的儲備糧食。每次狼蜂只能抓捕一只蜜蜂回來,因此要滿足那6、7張嗷嗷待哺的小嘴[2]來來回回就得幾十趟。


一只正在往洞穴運送獵物的狼蜂媽媽

這一切都被幾個閑的沒事又好奇心爆表的人——俗稱科學家——看在了眼里。

狼蜂是怎么找到并認出自己的洞穴的?這是科學家的觀后感。


你可能會覺得,這算什么問題,找自己家還不容易嗎?但你要知道,在繁殖季,一個半徑不到5米的區域里會星羅棋布著至少20多個其他狼蜂的洞穴,洞口又沒有門牌號,要記住自己住哪對于腦容量小得可憐的狼蜂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研究者Niko Tinbergen正在觀察狼蜂行為。Lary Sheffer拍攝

科學家們猜測,狼蜂可能是通過記住一些特殊標記物與自家洞口的相對位置來定位的。也就是說,它可能把天然存在的一些東西,石頭啊樹葉啊泥塊啊之類的,當作家的門牌號了。可是怎么證明呢?


在繁殖季到來之前,科學家先在地上擺了一圈松果,然后坐等狼蜂到里邊挖洞。待無辜的狼蜂挖好洞、產好卵,科學家也把它的長相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接下來,整蠱開始了。狼蜂外出打獵幾次之后,科學家估摸著它已經熟悉了地上的松果門牌,趁著它再次外出的時候把那一圈松果整個兒地挪到了洞口旁邊1碼(約0.9米)遠的地方。


Tinbergen 1929

于是出現了本文開頭的那一幕。

Bingo!


科學家真的是閑的蛋疼要整蠱那可憐的生靈嗎?

是因為一直以來,人們對動物認路的本領感到由衷的佩服,同時也充滿了困惑。我們知道,很多寵物即使被拋棄在幾十公里遠的地方也能獨自找到回家的路,大馬哈魚甚至能跨越浩瀚無垠的大洋,準確找到自己出生的地方。長久以來人們提出各種假說去解釋它們的能力。記住地標,只是眾多假說中的一種。


那么,那些千里迢迢找尋回家之路的動物也是通過這種方式嗎?

接下來倒霉的,是鴿子。

(未完待續)





注:

[1]本文出現的所有關于動物的心理描寫均是為了表述上的方便和可讀性而作的擬人,并非事實。實際上絕大多數動物并不會有情緒和思考,它們的各種行為只是遵照基因編碼的指令,就像電腦軟件只會按照設定好的程序運行一樣。

[2] 對昆蟲來說,準確地講,是顎


參考文獻

RIDLEY, Mark. Animal behavior: An introduction to behavioral mechanisms, development, and ecology. Blackwell Scientific Publications, 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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