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二戰時,男孩戴維的媽媽得了重病。他強迫自己執行一套規定,因為他相信媽媽的命運跟他的行為聯系在一起:單數糟,雙數好,所以他無論做什么都要雙數……盡管他小心翼翼,可媽媽還是棄他而去。
喪母的悲傷和痛楚使戴維不能自已。父親再婚所帶來的驚愕和沖擊,對繼母及新生兒弟弟的嫉妒與憎惡……深深的幽怨在戴維的身邊織就一個幻靈的詭境,他聽見了書在說話。從小就和媽媽一起閱讀的童話故事,迥異于常的白雪公主、小紅帽、騎士羅蘭……從黑夜里、從林地里召喚戴維,呼喚他進入一個充滿殘酷、血腥、征伐的險境。在那里,一切如同真實的人生道路,充滿了險惡和重重難關。唯有不逃避、肯原諒,并且找到神奇國度里那本被遺忘的《失物之書》,戴維才能得到新生。
作者簡介:
約翰?康諾利,1968年生于愛爾蘭都柏林,經歷豐富,曾擔任過記者、酒保、服務生、倫敦哈洛德百貨公司的雜工、地方公務員等。就讀于愛爾蘭三一學院英文系,并在都柏林市立大學主修新聞學,之后五年在《愛爾蘭時報》擔任自由記者。
康諾利才華洋溢,左手寫驚悚,右手跨領域、跨類型書寫,開創全新格局,使人驚艷贊嘆,《失物之書》即其出道至今的顛峰杰作。另著有《惡人絕路》,已改編為電影。
精彩書品
壹:短評
#??孩子的日常也是水生火熱喔 ~
#??勾引大灰狼的小紅帽,肥胖臃腫的白雪公主,殺害孩子的女獵手,透明的小女孩的靈魂,戴維走進內心恐懼的世界,最終成長。
#??真的是一本黑童話啊……這真的適合孩子看嗎?我是真心喜歡羅蘭啊……為什么還是要死掉呢。一直以為羅蘭才是國王,想不到……
貳:
我常想,當母親給孩子念bed time story的時候,被怪獸和殺戮嚇到的人到底是母親還是孩子?或許孩子會認為那是天經地義的:王子要奪回公主,必須揮舞利劍,必須砍下野獸的頭,只因為孩子并不知道何謂殘暴。或許,母親才會害怕,只因擔心孩子太相信世間充滿了魔法,甚至認定巫婆肯定會被打敗,公主一定能和王子過上幸福的生活……
童話的奇妙,不在于動物會說話、色彩豐富的森林秘境。我們所知的童話,或許只是一種精心處理過的美好意愿。童話的奇妙,其實在于它會——變。主人公永遠是孩童、動物和植物,但對不同的人有變形,在同一個人的不同時段里也有變形。
用成人法則對童話重新詮釋,這個不稀奇,很多國家、很多個版本,既有發揮淫邪特長的,也有專攻血腥鏡頭的。所以,這本書里對童話的續寫并不是重點。
此處刪除500字,免劇透,也免得和眾多名家書評重復疊加。
喃喃自語的書,引發了多少和現實貌合神離的編撰啊!Ink Heart也是這樣,因為那個世界,需要你我的想象為滋養,而且并無定論,你我都可以改造經典,把自己的人生和情感投進去,讓原有的主人公在新的邏輯里做另一番演繹。
書,是孤獨、憂郁的戴維唯一擁有的世界,他以為保護書就和保留母親的存在一樣重要。搬到繼母家之后,他住在一間放滿舊書的閣樓里,發現,書是會說話的,悄聲細語,恍如惶惑。而此時,同父異母的弟弟出生了,二戰時的轟炸逼得人心難寧,童話書痛恨報紙上的新聞——它們急功近利,處處是血腥、背叛和謊言。就這樣帶著童話的假面,擊毀現實的不堪。
他總覺得,書里的世界披露了越來越多的誘惑,它們說,他將是王。而它們的聲音里,最惶惑他心的,是母親的聲音,她說她沒有死。他更覺得,對繼母和弟弟的恨,足以讓他不帶留戀地鉆過樹洞里的縫隙……
恨和愛共同施力,一切都可以被拋在身后。
所以了,這是讀者我所看到的重點。如何處理愛——彌留、失去和懷念,又如何處理恨?
沒錯,康納利筆下的《失物之書》是顛覆了經典童話,但又自成一體,塑造出了一則動人又駭人的新童話。但毛尖在序言中所寫的才是一針見血:還有什么比失去童年更恐怖的呢?
戴維在童話世界里逃亡,一點兒不比在現實世界里痛恨繼母和弟弟好受。為了回家,他必須找到老國王的《失物之書》。而那本書,分明就是老國王對美好童年的回憶。這讓戴維明白了:哪怕他沒法愛現實——現實奪去了太多,不是嗎?但戴維無論如何也不能命名自己恨的對象——因為
恨也是一種諾言,也會駟馬難追。
真正的善,意味著面對殘忍的真相;真正的惡,恰是躲藏在偽善的童話里一手遮天、稱王稱霸。
尤其是,假如你受過傷害,你恨過、也愛過,你會明白:童話從來不是避難所,恨和愛都該有節制,而想追回失去的美好?那必將意味著逃亡。
看過這本書,我想到曾經恨過的人。然后問自己,假如可以在另一個世界里稱王,只為了抹殺他,我會不會說出那個名字??
叁:
失物對每個人來說都是特別的,一如死亡。
每個人都會遭遇失去。我們如今似乎生活在一個失去多于擁有的時代(這只是我的錯覺嗎)。奧爾罕?帕慕克的新作《純真博物館》,寫一個人將已逝初戀情人摸過的所有物品都收集起來,建成一座愛情博物館的故事。喬納森?薩弗蘭?弗爾(Jonathan Safran Foer)的處女作《真相大白》(Everything is Illuminated),講一個美國猶太人喬納森收集家族記憶的故事:從照片、卡片、假牙,甚至是一撮泥土——這些都被他放在一個個獨立的袋子里,裱在墻上——一直到一個在二戰時從納粹手中救了他祖父的烏克蘭女人。張愛玲在自己遺作《小團圓》里聲稱,“這是一個熱情故事,我想表達出愛情的萬轉千迴,完全幻滅了之后也還有點什么東西在”。還有詩人魏爾倫的母親——“她失去了第一個孩子。她柔腸寸斷。這時,處于古怪的反應,或許是為了幫助她忍受憂傷,她決定保留小胎兒。她將胎兒放在一個裝滿酒精的短頸大口瓶里,放在家中的一個地方……興許她想把這個玻璃瓶當作流產的孩子的墳墓。不過,一般人會小心翼翼地隱藏引起傷心的事物,以便最終擺脫傷心。玻璃瓶的透明會給她的想像提供一個地方,容納持久的、源源不斷的、特別是無法彌合的懷念。”(娜塔莉?考夫曼《母親,我的千思百慮》)
不用再舉更多的例子,因為太多了。人們總是試圖擁有一切,但讓他們真正刻骨銘心的卻是失去。失去的才是最珍貴的,“唯有舊日子帶給我們幸福”。懷舊當然不是罪。可如何“懷”呢?是把失去之物生生切割出去,還是讓其牢牢嵌入當下,比如建個博物館,封進塑料袋里,寫本書,還是裝進玻璃瓶,用酒精泡上?“一般人會小心翼翼地隱藏引起傷心的事物,以便最終擺脫傷心。玻璃瓶的透明會給她的想像提供一個地方,容納持久的、源源不斷的、特別是無法彌合的懷念”,可以說,約翰?康諾利的《失物之書》就是這么一個玻璃瓶,或者說,對故事中遭受喪母之痛的小孩戴維來說,童話就是這么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能給他的想像提供一個地方,容納持久的、源源不斷的、特別是無法彌合的懷念。
我不愿抽象地去復述一個人的失去之痛,一個人的痛徹心扉對旁人來說也許永遠只是輕描淡寫。我們只能看見我們看得見的,感受我們感受得到的。在面對失去之痛時,我們能看得到的就是種種懷念儀式。這種儀式越反常、越華麗、越不可思議,我們就知道他的痛苦越深。小說中就是這樣:
從前——故事都這么開頭——有一個孩子,他失去了媽媽。
其實,很久以前他就開始失去她了。奪去她生命的疾病,那個偷偷摸摸的壞東西,在身體里面逐漸侵蝕她,慢慢耗掉她體內的光,所以在彌留的每一天里,她眼里的光越來越黯淡,皮膚越來越蒼白了。
當她這么一丁點一丁點被偷走的時候,男孩漸漸害怕了,怕最終失去整個的她。他想要她留下。他沒有兄弟,也沒有姐妹,他愛爸爸,但說實在的,他更愛媽媽。一想到生活里沒有媽媽,他就覺得難受極了。
這個叫戴維的男孩,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好讓他的媽媽活下來。他祈禱。他盡量表現好一點,那樣她就不用為他犯的錯而受到懲罰。他在家里走動的時候,盡量靜悄悄的,跟玩具兵玩打仗游戲的時候,也把嗓門壓到最低。他發明了一套程序,因為他相信,媽媽的命運和他的行為聯系在一起。起床的時候,他總會讓左腳先落地,然后才是右腳。刷牙的時候,他總是數到二十,數完馬上停止。浴室里的龍頭和門上的把手,他都是接觸一定的次數:單數糟,雙數好,二,四,八特別棒,不過他對六不感興趣,因為六是三的兩倍,三是十三的個位數,而十三實在很差勁。
要是他腦袋撞在什么東西上,他就再撞一下好保持雙數,有時他的腦袋瓜兒像是在墻上彈了幾下,鬧得他數不清了,有時因為頭發違背他的意愿,掠了下兒墻,他就不得不撞了一下又一下,撞到腦殼發疼、頭暈惡心為止。整整一年,也就是在媽媽病情最嚴重的日子里,從早上在臥室或廚房的第一件事,到晚上的最后一件事,他都遵守著不變的程序:一小本格林童話選,一本折了角的漫畫雜志《磁鐵》,書漂漂亮亮放在雜志正中間,晚上就一塊兒整齊放在他臥室地毯的一角,早上就放在他最喜歡的廚房板凳上。就這樣,戴維為使媽媽活下來貢獻著他的力量。
這是我們在《失物之書》開頭讀到的。但是——這不夠,盡管對一個孩子來說,這已是不易——因為,媽媽還是死了,就像“現實”這個怪物通常干的那樣。死亡無可抵擋:
即使那些不停不休重復著的程序,也不能夠使她活下來。他后來一直在想,是不是哪個程序出錯了,或者那天早上他數錯了什么,或者他應該加上一個什么動作,興許能夠使狀況有所改變。現在都沒用了。她走了。他應該呆在家里的。上學去的時候,他總是很擔心,因為如果他離開媽媽,就無法掌握她是不是能活著。那些程序在學校不管用,因為很難執行,學校有學校的紀律和程序。戴維嘗試過用學校的程序來代替,可是它們究竟不同。現在,媽媽為此付出了代價。直到這會兒,戴維才哭了起來。他為自己的失誤感到羞愧。
顯然,面對死亡和失去的強大,必須創造一個更為強勁的程序或者說儀式,一個強大到能讓現實俯首帖耳的奇跡。就像上帝說的,要有光,于是光就有了。在最強大最固執的想像和幻想面前,世界誕生了!
在這個新生的幻想世界里,人類文明物同時也是熱兵器——墜毀的戰機、歇火的坦克陷入了時間的停滯中,成為未來的遺物古跡。這里只有守林人、狼人、侏儒、女妖、矮人、鹿女、女獵手、騎士、精靈、獸、女巫、國王……這是純粹屬于一個孩子的華麗冒險。冒險的唯一目的,是找回失去的。
在康諾利講述的這個故事里,回蕩著許多童話的回聲:有《愛麗斯漫游奇境記》的怪異,有《小王子》的憂郁,有《綠野仙蹤》的歷險和“回家”主題,有巴塞爾姆式的對《白雪公主》的調侃和“死亡之吻”,有同性戀版的《羅蘭之歌》……當然,還有最主要的,是對《海的女兒》的回應。小人魚在失去王子時沒有殺掉他以重新擁有自己,安徒生把這個過程視為一種童話的當然,至少對小人魚來說是如此。但在利己欲望如此強勢的當代,康諾利卻不得不花三百多頁的篇幅來講這個戰勝心魔的過程。
擁有與失去,是《失物之書》的主題。擁有與失去,并不純然是個人的事。你完全可以讓別人失去來讓自己擁有。只不過這時候,那個扭曲人、騙術精靈、心魔,或者摩菲斯特——你叫什么都可以,就會來找你了。它要和你做筆骯臟的交易,這筆交易很劃算,你只不過是叛賣別人以換得自己想要的,而且這個“別人”還正是你想除掉的那個人,何樂而不為?出賣靈魂一向都很容易,不是的嗎?
小男孩戴維用自己在奇境中的冒險,回答了這個問題。顯然,正義感并不是某種必然,也不是來自于“精神頓悟”,而是來自人生——即便是童話一樣的虛幻人生的切切實實的歷練。守林人和騎士羅蘭的相繼舍己救人,終于讓男孩戴維在精神上長大成人了。他終于戰勝了心魔,從一個男孩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男人。所以,我沒把約翰?康諾利的《失物之書》,簡單看作一個孩子戰勝自己心魔的勵志故事,而是視之為一個孩子在奇境中華麗冒險所必經的成年禮。
不是每個孩子都能安然步向成年的。比如最近新聞里報道的那個掙扎在大人暴行中的奧地利女孩,生活的“不確定性”,生生“被竊走的少女時光”。通往成人世界的路途,總是那么險惡,充滿變數。達明一派有首歌叫《十個救火的少年》,阿加莎?克里斯蒂偵探小說《童謠謀殺桉》中提到過一首英國童謠《無人生還》。有點玄秘。火災,小黑人,背運的象征。少年是什么,少年是午后或午夜。顯然,達明一派和阿加莎都意識到了青春的減數問題。從孩子、少年到成年,就像流星沖破大氣層,撞向地球,是燃燒殆盡,還是化為隕石,全憑造化。少年人的救火,也是自救,帶有盲目性和偶然性,青春的不可預知。一種夭折的美學。寧為玉碎的少年如何面對相約瓦全的社會呢?叫人想起楊德昌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少年殺人和少年救火,是一回事。前有生澀的青春,后有老辣的成年,在時間的淘洗中沒有誰能夠全身而退。
《失物之書》展示的,是一個孩子在童年面對失去至愛的殘酷時是如何憑藉幻想的。正如一首歌詞所唱,“長長的路的盡頭是一片滿是星星的夜空,這一趟華麗的冒險沒有真實的你陪我走”,幻想,是孩子藉以安度殘酷青春時光的唯一旅伴。
在納博科夫看來,壞、邪惡并不是一種有害的存在,而實際上只是缺少什么。缺少什么呢?是想象和幻想。“罪犯通常是缺乏想象力的人,因為想象即使在常識最低限度上的發展也能阻止他們作惡。”在這個充斥著獵人、狼人、獸、女巫和扭曲人的成人世界、現實世界里,幻想和想象是唯一能阻止孩童不步向邪惡的秘徑。現實,讓擁有的失去,而幻想則讓失去的找回,在這樣的生命輪回中,孩子們安然抵達成年地帶。
《失物之書》是一本寫給所有曾歷經喪失之痛的人的書。這種痛苦,在孩子的世界里,因為它的單純而變得尤為難以承受。喪失,就是在心頭生生剜去一塊,讓傷口不斷滴血,直至僵硬、扭曲、麻木、冷酷。這就是我們在日益板結和冰冷的現實世界里常看到的。但是《失物之書》不是這樣的,它透過賣火柴的小女孩的火光、透過給鄉下爺爺寫信的萬卡的眼光,讓我們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尋找回來的世界。正是通過記憶和幻想,我們彌合了喪失和擁有之間巨大的縫隙。在記憶土壤上綻放的幻想之花,脆弱卻璀璨,瞬間照亮了喪失之痛的黑暗。但是,在這之前,請每個孩子、每個大人,找到自己的失物之書吧,珍藏那些遺忘在時間角落的記憶,因為,當你不能夠再擁有的時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我們還是說說小說最后的結尾吧。那個從危險的童年安然步入成年直至暮年的戴維——我們現在只能稱他老人戴維了,踏上了兒時的幻想之途。他終于平靜地走向了那個世界(我們都知道那是個什么世界),他又看到了守林人,那熟悉的一切,這時候——
屋子的門大開了,一個女人出現在眼前。她黑發碧眼,懷里抱著一個剛剛出世的男嬰,媽媽走路的時候他攥著她的衣衫——在那個地方,一生的光陰也不過是一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中天堂。黑暗中,戴維閉上眼睛,一切失去的都又找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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