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電影《不二情書》,開始對海蓮·漢芙和她的《查令十字街84號》感興趣,上網查閱與之有關的各種資料,然后當當訂購、下單,用四個小時的時間讀完它兩遍。
人與一本書的緣份有時神奇如愛情。冥冥中自有什么機緣牽引你遇到它,讀懂它,然后愛上它。就像這世間有那么多的書店,遠在美國紐約的老姑娘海蓮就能跨越大洋遇見英國查令十字街84號的這家老書店一樣,像海蓮與弗蘭克的交集一樣,都是命中注定的事。
《查令十字街84號》是紐約女作家海蓮·漢芙的作品,收錄了她與倫敦馬克思與科恩書店的書商弗蘭克及其他工作人員之間的來往書信58封,時間跨度長達二十年。其間,他們因書結緣,始終未曾謀面,卻演繹了一段美麗的書緣和情緣。
這本書如今被譽為愛書人的圣經。每年都有許多讀者從世界各地來到倫敦曾經的書店舊址門口,憑吊這段綿延二十年、橫跨大西洋的動人情誼。
1949年10月,33歲的女作家海蓮在她居住的白蟻從生、搖搖欲墜、連白天都不供應暖氣的紐約公寓里開始給倫敦的科恩書店寫信。她嗜讀好書,酷愛閱讀原版英國文學,卻又無力支付昂貴的書資。從報紙上看到科恩書店刊登的廣告后,羅列了一份書單投遞到大西洋彼岸,并由此開始了一段漫長而溫暖的情誼。
馬克思與科恩書店,一家坐落于英國倫敦查令十字街84號(84,Charling
Cross Road)劍橋廣場的舊書店。當時位于查令十字街的書店是英國專營二手書和珍罕古籍的最集中的地方。海蓮終其一生沒有去過那里,但是她的朋友瑪克辛替她去拜訪過。“極目所見全是書架——高聳抵到天花板的深色的古老書架。橡木架經過漫長歲月的洗禮,雖己褪色仍徑放光芒。”書店以專營古舊書籍為主,特別是對狄更斯相關圖書收羅之豐沛,當時無其他書店能及。
在后來的二十年里,這家書店共為海蓮搜集尋找到了近五十余本原版書,都是她心心念想要讀到的好書。一邊是窮困潦倒的現實人生,一邊是終其一生癡迷并熱愛的文學世界。從某種意義上說,相隔萬里的科恩書店更像是海蓮的精神家園,遠離生活卻無限接近夢想。
“好書像真愛,可能一見鐘情,但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杳遠理解和同情卻總需要悠悠歲月。”——摘自《查令十字街84號》
海蓮是標準的愛書人。在她那破舊的老公寓里,終日沉迷于閱讀、做讀書注記、寫劇本。她愛書,并且愛得十分有格調,對于書的封面、紙質、印刷都有挑剔的要求。盡管生活清貧,卻從不吝于花錢購置書本,細細珍藏。每次收到科恩書店寄來的原版書,她的回信中總是充滿了“迫不急待”的字眼,那種對所鐘愛的書本的期待和歡喜,總是躍然紙上無可掩飾。因為愛書,她無法忍受好書無人賞識,痛恨所有劣質的版本與譯作、更受不了無書可讀的痛苦。
縱觀全書,可以看出,海蓮的閱讀范圍極其廣泛卻富有深度,哲學、傳記、詩歌 、散文、史學等各類圖書均信手拈來,并且十分注重對作品過往歷史的考究。也正因為愛書,造就了她豐富自得的精神世界。她的信件讀來總是讓人倍感風趣、率直卻富有見解,使人總是深受感染又忍俊不禁,而這一切皆源自于才情,源自于學識所賦予一個女人的自信和自尊。
海蓮一生與書為伴,沒有婚嫁,大概是己將書本視為最好的精神伴侶了。戀人易逝,韶光易老,而書本帶來的精神上的慰藉和財富,卻能與人廝守終身而始終為你獨有。在給科恩書店的回信中,她這樣寫道:“你們送我的禮物(指書),能和我朝夕相處,至死方休,我甚至還能將它遺愛人間而含笑以終。”
這樣愛書至此,也算是癡人了。
“就在那些自以為省下來的時空縫隙里,美好的事物大量流失。我指的不僅僅是親筆書寫時遺下的手澤無法取代;更重要的是:一旦交流變得太有效率,不再需要翹首引頸、兩兩相望,某些情誼也將因而迅速貶值而不被察覺。”——摘自《查令十字街54號·序》
除卻書的魅力,關于海蓮與書商弗蘭克之間素未平生卻長達二十年的書信情緣,我想應該是《查字令十字街84號》讓無數人為之傾倒的主要原因。
弗蘭克是科恩書店的負責人,性格謙遜溫和,飽富學識、珍愛書籍。信中他對海蓮的稱呼,從開始生疏的“小姐”到后來稱之為“親愛的海蓮”,這個嚴謹的英國紳士一點一點打開心扉,并最終將其視之為生命中的知己。他懂得她對書的喜好 ,懂她對文學的狂熱和需求,懂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二十年的歲月里,弗蘭克努力為海蓮搜集她喜歡的每一本好書,認真回復她的每一封信件和每一個請求。
她們終身未能相見,直至弗蘭克去世。
很難說得清楚他們之于彼此的關系到底是什么。弗蘭克性格嚴謹卻溫柔,與海蓮性格率真風趣正好形成了互補,兩個愛書人因書結緣,相互懂得、惺惺相惜。他們在信中談論文字和書籍,偶爾也聊及生活近況,并期待會面。沒有刻意的等待和糾纏的情感,有的只是溫暖的問候和掛念,是漫長歲月里對彼此無言的耐心守候。有人說這是愛情,我卻寧愿相信,這世間有一種情感就是可以超越一切界限的,它因為不落于塵埃卻反而可以不被瓦解,永不消失。
在今天這個一切講究高效交流的年代,這種不為任何實質目的,沒有任何結果,卻保持長達二十年的書信往來聽起來簡直就有些夷非所思。但不得不承認,在內心深處,我們始終在渴望著這樣一份純粹的情感。用心寫一封信、裝幀、投遞、然后是耐心的等待。其間所經歷的時間可能是一個月、二個月,也有可能是一年半載,你可以暗自歡喜歡暗自等待,可是似乎也不用太著急,因為你就是能夠那么確切的百分百的知道,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某個時候,有個人正提筆為你。
陳建銘在譯文中寫序言:“我喜歡因不能立即傳達而必須沉靜耐心、句句尋思、字字落筆的過程;亦珍惜讀著對方的前一封信、想著幾日后對方讀信時的景狀和情緒----”。曾經,在未被消除的時間、空間的距離里,相信我們都這樣等候過,并且心甘如飴。可以被確定的等待自有其深層次的內心體驗,非任何簡單的電子通訊設備可以替代。只是在曠日持久、高效運轉的年代里,實在己再難尋這樣的心境與人事。
1969年4月。弗蘭克過世。海蓮蹲在弗蘭克曾寄給她的書堆中,給她去英國游玩的好友凱瑟琳寫信:“if you happen to pass by 84 charing cross road,kiss it for me!I owe it so much……”(你們若恰好路經查令十字街84號,請代我獻上一吻,我虧欠它太多……)。這一年,她53歲,沒有完成她的英國之行,依然孤身一人。
為紀念與科恩書店及弗蘭克之間的這段深厚情誼,海蓮在獲得弗蘭克女兒諾拉的同意之后,收集到雙方二十年來的全部往來信件集結成冊,成為現在的這本在全世界暢銷的《查令十字街84號》。
《查字十字街84號》教會我的是,善待生命中的每一場緣分。因為茫茫人海,你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遇見,以什么形式遇見,它又會以怎樣的形式留在你的生命里。而一切,本來就己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