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印象 狗的江湖

文/一葉苦艾

1、

大黃體形壯碩,剽悍兇猛,大人懼之,小孩避之。

主人上山打獵,大黃沖峰陷陣,與野獸周旋,圍追堵截,把野獸趕往獵人的伏擊圈.

“砰!——”一聲槍響,獵物應聲倒地,大黃帶著一眾狗友奮勇而上,撕扯著獵物的皮毛,鮮血淋漓。

主人將獵物分割,好肉和獸皮留下,內臟分給狗友,頭顱給了大黃,那是對功勞最大者的特殊獎勵。大黃津津有味地啃著,其它狗只有在旁邊眼饞的份兒。

有狗經不住誘惑,慢慢靠近大黃,想分得一杯羹,大黃立即悶哼一聲,露出三寸多長的獠牙,那狗望而生畏,乖乖退避一旁。

大黃能在狗界稱王,除了它那重量級的體魄,依賴的就是那鋒利無比的牙齒。

2、

大黃一生創造了多項壯舉,一次它在深山里嗅出了一頭野豬的蹤跡,一路跟下去,追著野豬翻越了幾座大山,野豬無論怎樣加速,大黃如影隨形跟著它,怎么也擺脫不掉。稍一近身,大黃與野豬即刻展開血拼肉搏,直到雙方身疲力竭,倒地不起。

主人找到它時,大黃滿身是血,臥在獵物身旁,那野豬早已氣絕。

又有一次,大黃在山間小路邊的草叢里,叼回一個包袱,大黃搖著尾巴,咬著主人的衣角來看那個包袱,哼哼叫。主人打開包袱一看,里面是一個熟睡的嬰兒。

主人犯難了,自己已經有了五個孩子,再來一個,怕是養不活。

于是主人將這個襁褓中的嬰兒送給了村里的老光棍,那孩子在老光棍的精心喂養下,順風順水地長大了,人們都叫他狗帶。

狗帶后來成了村里唯一的大學生,待老光棍比親爹還親,是有名的孝子,成了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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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大黃在情場上可謂是春風得意,它高大英俊,又生在富戶人家,那些狗姑娘整天圍著它轉,對于其它狗的追求嗤之以鼻,正眼都不瞧一下。

村子里成年的雌狗基本都是大黃的專屬,其它狗不得近身。大黃一旦發現有狗與它的女人有染,意味著那色狗的死期就要到了。

大黃干掉情敵的手段,與人類似,它喜歡單挑。

小河邊的青草地是最佳的決斗場,十幾只狗友圍觀,它們講究江湖道義,不會幫助任何一方。

兩個情敵,各站一方,咬牙切齒,嘶吼號叫,不斷向對方示威,決意為自己的女人而戰。

叫聲戛然而止,兩只狗如離弦之箭,向對方沖擊,人立而起,互相撕咬。

大黃身軀龐大占有壓倒優勢,很快將對方摔倒在草地上,咬著對方脖子,搖擺著腦袋,欲將對方置于死地而后快。

倒地的也不是慫狗,不然它也不敢去動大黃的狗女人。

那狗伸出后腿猛踢大黃的小腹,那是狗身最脆弱的部位,一般情況下不易受到攻擊,現在大黃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哪能不攻?

大黃吃痛,急忙松口,地上的狗旋即爬起,瘋狂逃離。

大黃見對方逃走,急忙掉轉身子,一路追趕,逃跑的狗最終體力不支,只得硬著頭皮應戰。兩只狗接著廝殺,從山邊的河岸打到莊稼地,又翻滾到水稻田里,兩只狗身上沾滿污泥和著血水,直戰到日落黃昏,天地變色。

第二天,戰敗者的尸體被莊稼人掩埋在一棵南瓜秧下,下年定會結出碩大的南瓜。

4、

對于外來狗的侵犯,大黃與兄弟們則會同仇敵愾,共同御敵。

一旦它們的地盤遭受外來狗的侵擾,大黃一狗當先,奮勇殺敵,其它狗在大黃的帶領下,狗氣高昂,將來犯之狗殺得落花流水,狼狽而逃。

大黃看家護院當是一流好手,它評判人的標準也帶有狗的準則,它還會依據主人對待來人的態度揣測其身份。

來人衣著光鮮,儀表堂堂,大黃是不會咬他們的,大黃知道這類人非富即貴,不能亂咬。

來人衣衫破舊,形容不整,大黃定會大發淫威,將來人拒于幾百米外,直到主人將大黃喚回,請進來訪者才算罷休。即便如此,大黃也會時刻做好襲擊來人的準備。

一次一個貧窮人與主人同一桌喝酒,大黃在桌底冷不丁咬了那人腳肚子,鮮血直噴,主人陪了醫藥費為來人療傷。

主人狠狠責罵了大黃,為這事它郁悶了好久,自己總犯狗眼看人低的錯誤。

一個小孩發現大黃偷吃他家的玉米棒子,拿著一根竹竿攆它走,誰知大黃根本就不怕他,嘴里咬著玉米發出怪聲,同時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小孩哪見過這樣陣勢,丟下竹竿就跑,大黃可不是好惹的,三兩步追上小孩,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在小孩半裸的屁股蛋子上,褲子撕成兩半,兩個對穿的齒洞鮮血直流。

大黃看著哭喊的小孩走遠,又回到原來的地方繼續吃那玉米棒子,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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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村子里的蔡老西,每次經過大黃家的時候,大黃都會狂叫著將他趕出兩里地外,直嚇得蔡老西魂不附體,有兩次跑得慢了些,被大黃狠狠咬了自己的腿肚子,臥床休息了好幾天才能下地干活。

蔡老西對大黃恨之入骨,他不斷尋找機會報仇。

經過兩年的等待,機會終于來了。那天大黃趁蔡老西不在家,偷偷溜進屋里,偷吃蔡老西放在鍋臺上的剩飯。

蔡老西其實并沒走遠,見大黃進了他家,蔡老西如幽靈般現身并以最快速度關上大門,屋里只留下他與大黃。

人與狗同處一室,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蔡老西主場作戰,硬氣了不少,抄起門后鋤把,徑直砸向大黃,大黃知道今天栽在蔡老西手里,逃是逃不掉了,只能憑著自己靈活的技戰術與他周旋。

蔡老西追著大黃滿屋亂跑,總是不能近身,累得半死。

蔡老西靈機一動,扔掉鋤把,拿起一根丈多長的竹竿,有效攻擊半徑一下擴大了好幾倍,空間狹小,大黃逃無可逃,無論逃到哪里只有挨打的份兒。

人狗大戰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大黃終于不敵敗下陣來,蔡老西咬著牙將它打了個半死,直到大黃只有出氣沒了進氣方才罷休。

夜晚無人的時候,蔡老西拖著大黃的尸體扔到村子外的水溝里。

6、

天剛放亮的時候,大黃悠悠醒轉,撐起散了架的身子,搖搖晃晃回到家里。

看著滿身傷痕的大黃,主人心疼不已,他不知道是哪條惡狗將自己的愛犬傷成這樣,心里暗罵,若能找到那狗一定將它生吞活剝。

經過主人的悉心治療,大黃傷勢痊愈,從此一蹶不振,狗運不濟。

其它狗見大黃勢微,紛紛倒戈。

一天,大黃拖著疲憊的身子在河邊臨幸一位狗婦人,大黃的小弟深陷狗婦人體內,不能自拔。

大黃與那狗婦人屁股連著屁股,在河邊草地上直打轉,其它狗友都來圍觀,大黃好不尷尬。

有野心狗覬覦大黃的王位與它的女人,早就有了反叛之心,今天機會更是難得,于是慫恿眾狗全力攻擊大黃,十幾只狗從各個方向發起進攻。

大黃由于身體被狗婦人牽制,活動不便,更不能抽身,只能忍受眾狗們的撕咬,直咬的大黃渾身千瘡百孔,血流如注。

大黃的身體慢慢變冷,小弟萎縮而出,狗婦人轉身嗅了嗅大黃,搖著尾巴走了。

恍惚中,大黃看到另外一只大白狗與自己的婦人糾纏在一處,可惱的是自己的狗女人表情還十分受用。

大黃哀嘆一聲,真是狗心難測,自己還沒死呢,女人這么快就跟別的狗漢子搞到一起了。

狗雄末路的大黃急怒攻心,悲傷絕望,咽了氣。

從此狗的江湖只留下大黃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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