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圭吾是個高產的作家,從1985年出版《放學后》到現在,大約出了90多本書。他早期的一些作品并不算好,距離《白夜行》《秘密》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十一字殺人》就是東野29歲寫下的作品。這本書有很多情節不合理,盡管加入了人性拷問,但是很牽強,而且殺人動機和《放學后》有得一拼。
當然,我在此并不想討論作品情節設置的合理性,只是想討論情節中各個人物以及作品顯露出的人性問題。
這是一部懸疑類小說,自然采用倒敘手法。那么在這里我先把大致情節直述簡化說明,以供讀者討論。
一行人乘船,遇到大浪,船翻了,除了金井三郎,其余人都游到了島上。金井三郎的女友志津子向大家求助,海浪太大,沒有人肯伸出救援之手,除了竹本。但竹本有個條件,就是用志津子的肉體交換。這點真的不合理,冒著生命危險救人只是為了自己的下半身。
當時志津子小姐一心只想救男友,答應了,后來竹本就成功地救起了她男友。救起后的金井三郎之后在不遠處看到竹本逼志津子就范,于是他猛撲過去,竹本失去平衡頭部撞到巖石,一動不動。金井三郎本來想去回去后自首的,可是被山森社長制止了,并征求大家把竹本幸裕丟到海里面去。但其實從竹本幸裕死后的調查得知其實當時竹本幸裕只是暈了過去,可之后大家為什么非要這么殘忍的對待竹本幸裕呢,難道就僅僅是他救人過程中提出了過分的條件而引起眾怒?其實,非也。 更深層次的原因是竹本幸裕作為一名自由寫作者,大家怕竹本幸裕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公布于眾,到時候大眾就會提出這樣的疑問--除了竹本幸裕以外,其他的人都在干什么了,為什么見死不救呢?這樣一來,毫無意外,這群人都會受到公眾的譴責。換言之,這其實就是一樁暗箱交易,金井三郎對山森等人對見死不救的事實就此石沉大海,而換來的則是他們替金井三郎隱瞞殺死竹本幸裕的真相。
之后,竹本的女友荻尾冬子在整理竹本幸裕的家中發現了酒壺中掉下便條,這個便條記錄整個事件經過。荻尾冬子也是那時起了疑心,并最終猜測到參與旅游的其它所有人都與竹本幸裕的死有關。最終,荻尾冬子展開復仇計劃。
后面還有一些主要情節,不多敘述。
這時,我們可以討論一下這個看似復雜的救人殺人事件。
第一,
竹本是有女友的人,還想要別的女人,在危急情況下提出這種條件顯然是不符合道義的。但讀者吐槽的一點就是竹本女友冬子認為每個人都有優點和缺點,雖然她經常煩惱他的女性交友問題,但是她也非常愛他碰到緊急的時候,就會賭上自己的性命去做事的那種活力。而且,她認為竹本渴望的是志津子的肉體,不是心。像那樣什么都辦不到見死不救的,只會說她男友很卑鄙的人,才是最卑賤的。
竹本用自己的生命當作賭注,要求的只是一個女人的身體,而且那還是成功之后才能得到的報酬。有錯嗎?有罪嗎?符合道義嗎?
第二,
竹本當時只是昏過去,他們一幫人把他丟到海里的行為才是真正要了他的命。這讓我想起電影《消失的客人》里那個被車撞了的人其實沒有死,而是肇事者連車帶人推進湖里才要了他的命。
在冬子看來,他的男友被殺了兩次,所以復仇極盡殘酷。
一幫人為了自己見死不救的行為不受媒體譴責,把他們口中沒人性的竹本丟盡海里。究竟誰沒人性?
第三,
關于見死不救的事,當時海浪很大,救人有生命危險。他們認為自己依然是正確的,雖然沒有救人的勇氣,但并不覺得那是不符合人道的行為。
在那種場合,每個人都應有救人的想法,卻沒有救人的義務。他們不救人,就一定是錯的嗎?就一定是不符合道義的嗎?沒有跨入高尚,就一定抵達人性之惡嗎?
第四,
終極BOSS是山森社長。是他判斷昏過去的竹本死亡,提議把竹本丟進海里;是他設計一切,想讓這件事成為只有自己家人知道的秘密,除此之外的人全部都是礙事者;是他組織重游無人島,預測冬子會被金井先生殺死。
那么,他是罪魁禍首嗎?如果沒有他人的行兇的動機,如何達成他的目的?
第五,
冬子選擇復仇,而不是選擇將事情告知于眾。突然想起東野先生的另一本小說《虛無的十字架》,寫道死刑不是最好的方式。把自己弄成殺人犯,毀了自己的生活,才是最好的解脫?不懂,一直不懂,明明可以選擇揭示真相使他們身敗名裂卻偏偏讓自己跌落到殺人的地步。
作品雖然很嫩,不合理之處有很多,而且太過依賴巧合事件,但關于人性的拷問還是有一定的思考價值。到底是非怎樣?對錯怎樣?道德和法律又是怎樣?到底危急情況下的見死不救更卑劣還是拼著生命救人的趁火打劫更卑劣?
只想講一個真實故事。
1912年4月14日那個夜晚,泰坦尼克號因撞上冰山而沉沒。705人得救,1502人罹難。
僥幸生還的二副萊特勒在回憶錄中寫道:大副默多克命令世界首富亞斯特上救生艇,
亞斯特憤怒了:“我喜歡最初的說法(保護弱者)!”
然后,他把位置讓給了一位婦女。
幾天后,在北大西洋的晨光中,
打撈尸體的人發現了顱骨破碎的他。
他的資產可以建造十幾艘泰坦尼克,
但他拒絕了可以逃命的所有正當理由。
世界第二富斯特勞斯,當時年事已高。
船員說:“沒人會反對您這樣的老人上救生艇。”
斯特勞斯回答:“我絕不會在別的男人之前上救生艇。”
他蹣姍走到藤椅上坐下,靜等死亡降臨。
銀行大亨古根海姆,給太太留下一張紙條:
“這條船不會有任何一個女性因我搶占救生艇的位置而剩在甲板上。我不會死得像一個畜生,我會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那是一個悲慘的夜晚,但也是一個閃耀著人性光芒的夜晚。
人生在世,無論人性之善還是人性之惡,其都包含利己成分,可人不會只為利益而活,不然即不會有高尚的道德,以道德層次劃分:舍己為人是為大善,利人利己是為善,損人利己是為惡,損人不利己是為大惡。以利人之名,行利己之實,為偽善;以利己之名,行利人之實,為偽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