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時間過得太快,一轉眼步入大學生活已經快一年的時間。
在這一年中,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過得相當不錯,無論是在院里還是在學生會、社團都忝列裝逼力最強的位置游刃有余。儼然一副以繼位者自居的姿態,我甚至已經打好了競選學生會主席時的腹稿,而那還得是兩年后的事情。
整日周旋在學生會和班長之間大大小小的事務荒廢了學業,經常忙得焦頭爛額而又樂此不疲。
寒假的時候和徐萬祿偶然談起上學期的大學生活體驗,同樣的漫無目標,同樣的無所事事,同樣的一無所獲。唯一不同的是他在985里混日子,我在二表里混吃等死。
相比于其他人我還要好一些,起碼沒把整天吃完睡、睡完吃躺在床上長肥膘當成人生目標。反倒感覺無時無刻不在忙,甚至周末也不能好好休息休息,可這一回頭好好想想好像也記不起來一直都在瞎忙些什么。
在這一年中,空間不出意料的刷起過幾次二中的屏。不知怎的,我忍不住想起了三年前告別一中、走進二中的日子,想起了高一軍訓時揮淚送別教官的男生女生們,想起了下半年文理分班時我和劉鎖、劉嘉福說過沒事多到四樓轉轉的那個下午,也想起了那些離別和許諾要再見實際上再也沒有見過的人們。
人之于世有如浮萍,聚散無常都是身不由己。
雖然我對母校還有故鄉這類人為定義的東西一貫持物寄于瓶出則離矣的態度,但我依然毫不懷疑你們離別之際的眼淚和揮手送別時真誠的祝福,正如同我曾經無比堅信過會和每一個自己意淫過的姑娘走進婚姻的殿堂。
高三下半年開學,我推開門走進教室。同桌王洋說我整個人的氣質跟上學期完全不一樣了,他納悶人的性格怎么可以前后反差的如此之大。
我說我看了《來自星星的你》,這不確切,因為我還看了《繼承者們》。
高考后班級組織吃散伙飯的時候,我這個兩年半的班長沒有去。
雖然告別的劇本一遍遍上演逐漸失去了魅力,可我還是會忍不住的傷感,所以我選擇了逃避。
初三那年分到九班后的第一次期末考試,最后一堂課考英語。我那時其他科差得不行,也就語文和英語還勉強拿得出手。
考試的時候王笑冰坐在里邊靠墻的位置,我坐在她的外邊,我的前面還坐著一個二班的女生。
王笑冰問我,“你英語怎么樣,上次考了多少分”?
我有點害羞,“還行吧,上次啊,九十一”。
“那你答完了以后借我抄抄,我要是能過八十分就請你吃飯”。
我,“好吧”。
王笑冰批閱完我的英語卷以后,我還沒來得及再好好檢查檢查,坐在我前面的那個女生迅速的轉過身抽走了我的卷子,俏皮的說著我給你對對。
只那一眼,我惦記了這么多年。
更何況那些朝夕相處了好多年的人們。
有時候也會夢見那間斜對著樓梯口的教室,夢見墻上掛著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夢見那里站在講臺上義憤填膺臉色像吃了蒼蠅屎一樣難看的我和嘻嘻哈哈著的你們。
時光其實從未虧待過我,它用還算差強人意的成績提醒了我兩年你如果不混的話會有更大的進步,而我天真的把聰明當成命運恩賜給我不需要回報的禮物。它一次次把我因為錯過而悔恨到淚流的姑娘推到我的面前,而我甚至還沒能認真說一句“對不起”然后好好說一句“我喜歡你”。
談不上有多后悔,和室友120分答題卡忘記涂的經歷比起來我那些心結憔悴到不堪一擊。只是不甘心的感覺就像回蕩在腦海里的一首魔咒,在每一個難以成眠的夜晚帶著滾燙的回憶席卷而來。
我苦笑,自己一直都是個要強的人。而我卻輸掉了最能證明自己要強的一場戰爭,戰爭其實只有自己單槍匹馬和自己的影子作戰,我輸得一塌糊涂。
我曾經計算過,在高中三年的生活中,就算王碩高考考了第一也不過是和我考過的第一次數持平。
死到臨頭了我竟然還用這樣搞笑的說法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狽不堪,浮夸的演技讓我忍不住的感到羞恥。
這一年過的真快,還有一個多月就又到了高考季,而我熬過了這個暑假就也要頂著大二學長的帽子到處去招搖撞騙。
我不禁開始好奇起劉洪彬的大學生活,他會在哪一座城市經歷我曾經歷過的故事。
我很佩服劉洪彬,他能頂住家里人的壓力堅決的拒絕眼前的茍且,而我唯一的選擇是選擇妥協。
很多人在聽到他復讀的消息時的第一反應都是,“我草,他傻逼吧!超出一本線80多分還不走”?
半年后的臺詞則變成了“我彬哥就是牛逼,前途無量”云云。
我猜到了這樣的結局,沒有人愿意把別人關于命運的選擇真的放在心上,夸你牛逼和罵你傻逼不過是憑心情這樣簡單。
我不再去想著和朋友們分享自己關于未來的計劃,我害怕他們前后反應的對比讓我發自肺腑的惡心。就像我的爸媽一本正經的用與學習無關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否定了我想要把這一生過得豐盛有意義的想法。
然而他們的出發點是關心我這毋庸置疑,他們怕我摔得很慘。所以他們告訴我天空其實很可怕,老老實實待在地上才是最穩妥的變老的方式。
所幸,我還年輕著,還有的選。
大一的下學期,我選擇了急流勇退,退了社團、炒了學生會、輔導員助理的日常工作通通甩給了關銅壘。
跟他們說這些時我做的最壞的打算是,就算你們不同意我退出,所有的活動我不參加、所有的會議我也不去,你們能把我怎么樣?
所幸,還不至于鬧到這個地步。部長勸我,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的確是這樣的,但是現在的我想要走一條爬著也未必走的完的路了。
故事是最好的下酒菜,我討厭不能留下回憶供我下酒的日子。
現在,我要去和我那久違了的魄力好好談一談了。去和朋友們背著包到處轉一轉,看一看這籠罩在PM2.5下的煙火人間,去記住這座陰差陽錯又命中注定的城市。
事過境遷,我也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虛偽而狡詐、靠和朋友唱雙簧來編造經歷吸引人注意力、把虛榮和贊賞恬不知恥歸功到自己的成績上的少年,也不再到處耍猴般表演一口二兩半白酒的絕技。
到了這個年紀,意氣風發好像并不能夠博人眼球了,因為它廉價得可憐。
而且,好像我不得不開始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了——從這副被酒精折騰得千瘡百孔的身體開始。
我一直認為自己喝酒臉白是能喝的標志,身邊的朋友也告訴過我同樣的話。我把一桌又一桌熟悉或不熟悉的朋友灌到人仰馬翻,我貪戀上酒精麻痹小腦后躺在床上天旋地轉的感覺。
高三快畢業的時候,下晚自習以后我躲到燒烤店里喝到凌晨三點鐘然后第二天吐在了班里;升學宴的時候我拉著幾個狐朋狗友坐在飯店的院子里從中午喝到日落,地上還喝躺下一個;上大學走之前我和兩個初中最好的哥們喝到神志不清叫囂著要砸了賓館。
大一寒假回家,已經半年沒怎么好好喝過酒的我見到酒就好像一只發情期的小公狗見到一切雌性生物。逢吃必喝逢喝必多的作死法很快拖垮了身體,正月十五的晚上我拖著醉醺醺的身體又跑去和自己家人喝。
又幾瓶啤酒下肚拱起中午喝的白酒勁上頭,我躺在炕上昏昏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酒后渴想要找水喝。睜開眼睛發現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見,我揉了揉眼睛還是一片黑。
我嘟囔著,去你媽了個逼的,瞎就瞎了吧。然后翻了個身接著又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眼睛倒是能看見了,舌頭說話又有點打結了。
生日那天我拉著祝雪倩跑到世紀歡樂園玩了一天,回來以后緩了兩三天才回過勁來。打高二我開始斷斷續續健身以來,從98斤的排骨到現在有了一點點肌肉的線條的副產品是這兩年來都沒有生過病。
光這一個寒假我就打了兩次吊瓶,還都是感冒和腸炎的混合拳套路。
后來我了解到喝酒之所以臉白是因為身體里缺少乙醇脫氫酶,靠的是體液稀釋酒精,所以才會臉越喝越蒼白。這種體質的人往往不適合喝酒,按東北人的體重計算白酒一斤就是身體能承受的極限。
誠然如此。
我又撿起了手中的筆,不會去重復以前的故事,也不會變相的往自己臉上貼金讓自己看上去閃閃發亮,這讓我發自肺腑的惡心。
犯過的錯和走錯了的路也從來都不是值得炫耀的東西,至少他們曾讓我無比相信過自己可以把這份回憶永久保存就已經足夠了。
不再和誰較勁,和自己較勁才是一場看不見終點的賽跑。我喜歡這種一眼不能夠看到結局的生命,它讓我熱血沸騰。
我撿起已經停止半年多了的健身,不再去想要比誰有力量、掰腕子要虐過誰,只是單純的迷戀上乳酸在肌肉里爆炸的感覺和汗水滴在地上的聲音。
我開始學習打籃球,運球的時候掀開過指甲、上籃的時候挫傷過小腿。王洋說過我沒有打籃球的天賦,我私底下還黯然神傷了好久。不過現在已經釋懷了,因為我覺得如果他求我教他打乒乓球的話,大概我也有自信說出同樣的話。
和張譚玉坐一張桌的時候他曾問過我,“要怎么才能學會寫詩”?
我告訴他,有些東西只能經歷從一到一百的過程卻經歷不了從零到一的過程。言外之意你沒有天賦,不是那塊料。
現在想想其實也不是這樣,天賦的空白可以用加倍的血和汗來填補。只要用心去體味這生活的酸甜苦辣和千般味道,終歸還是會有所感悟的。
也許這份感悟無法用優美的文字描繪出來,這份感悟也許會前后矛盾。但是毫無疑問它就是為你指引前行的方向那藏在心底里的光,是你自己的詩。
心理協會舉辦活動的時候,我給一年后的自己寫了一封信裝在了時間膠囊里。我曾經掰著手指頭計算過這封信回到我手上的時間,后來想想這樣好像太不虔誠,于是作罷。
我已經不再糾結這封信回到我手上的時候我們會是什么樣子,因為這信上的每一個字我都牢牢刻在心底,和你名字有關的一切早已經成為我的信仰。
我說過要變成一個優秀到嚇人的自己出現在你的面前,這種說法未免太過自戀,你又沒有說過想要見到一個更好的我。
不過沒有關系,起碼那個更優秀的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我。所以,我決定去兌現這個只由我自己守護的一個人的承諾。
時至今日,我也想明白了自己為什么那么執著要報考南方的學校,因為據說那里盛產美女。
所謂真心,總是隱藏在背后。因為它過于羞澀和細膩,所以越是追究和威逼,就越會藏到更深的地方。
我用任性和灑脫解釋做過的每一個決定,關于這一切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我曾經說過,自己已經快不記得那些我在酒后對你們說過要在大學里如何如何的話,也已經快忘記和宇哥躺在一張床上時一起回憶著的到忍不住淚流的姑娘,那些綻放在我的生命中卻從來不屬于過我的玫瑰。
原來從沒有忘記。
謝謝你,住在我心底的那個少年,那個默默替我守護心中最后一點光亮的地方的少年。謝謝你這么多年過去還是那么血性,不允許任何人觸碰我那些僅存的固執的堅持;謝謝你還是那么有棱有角、敢怒敢言;也謝謝你遇見喜歡的姑娘有勇氣說“我愛你”,遇見討厭的人敢說“操你媽逼”。
你比我冷靜成熟,你比我勇敢堅強,你比我博學多才,你曾是我模仿一個又一個的人后得出來的樣子。和你站在一起我相形見絀,我無地自容。我只想把你當成自己和這世界交流的一種模式,因為我不想別人知道你是我因為自卑而制造出來的產物。
就像所有白馬都會在黑夜前到達,所有的孩子也終將會獨自長大。我也想明白了你受過的苦其實都是我走過的路,經歷過的童年和青春,都是我自己,所以我選擇接受你。
雖然我很欣賞你揚言要看盡天下AV時的豪言壯志,但還是要提醒你,畢竟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你問我,要怎樣和一個人告別才不會讓你很傷感。
那就告訴她,“山高水長,一路順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