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屆小說創作月 臨風浩歌 第二章 風煙舉

說時遲那時快,一只掃帚柄橫空出現,只在那雙小手上一點,便將其引至一側。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招,便將如此凌厲的攻勢消于無形。掃帚一轉,后招已至。不老童招式用老,又身處半空無法閃避,便如自己撞向竹枝一般,直掃得他橫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吐不止,眼見是要重傷倒地的了。

“小為,你手中有帚,心中還是無帚啊!若自身性命都難保,你這武藝學來又有何用?”師傅出帚救人,收帚怒斥,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小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知道自己臨敵應變的機巧還是差得極遠。這招雖已練得純熟,沒想到驟然臨敵,猝不及防。他忙握緊掃帚,凝神運氣。今日若不全力以赴,丟了性命是小,只怕連累師傅。

眾人看得呆了,不想出塵老人的內外武功已至如此渾然天成的境界。神筆書生見狀,深知自己與夫婦二人聯手也是不敵。便一揮雙筆,急退幾步,口中高聲喝道:“布陣!”便有灰壓壓的一片人群蜂擁而上。原來集市上的那些顧客商旅,皆是他們布下的羅網。

“真是鼠輩!是要犧牲手下的性命來耗著人家么。”一個清脆的女聲不屑地嚷道。

神筆書生臉色一沉,循聲望去,是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孩兒,帶著一臉鄙夷斜眼看著他。這樣一個小姑娘俏生生地插腰站在布攤后,卻叫人恨不起來。

神筆書生臉色稍緩,想說些什么為自己圓場,轉念細想,又發覺不對——今日之事已經過無數次詳細周密地計劃,而她是什么人,又如何在這里?再細細打量她二人,皆是身形勻稱裝束干練,與尋常人家只會碌碌勞作涂脂抹粉的女子不同。她身后的女人,一副全神貫注蓄勢待發的樣子,對女孩兒也不加約束,實在不容小覷。

“怕不是和那位大人有什么聯系?”神筆書生心下生疑,嘴上說道:“今日來趕集,大家各取所需,公平交易,姑娘還是別插話的為妙,以免傷了和氣。”

“公平交易?”女孩兒冷笑,“今日來得共有八派,現下只有你們三派出頭做真小人,他們那些偽君子又去了哪里?”

神筆書生面色一沉,質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何在此胡說八道?”

女孩兒得意一笑,將手背在身后娓娓道來:“我只是個愛熱鬧的村里小孩啊,哪里人多我便愛去哪里玩兒。幾月前下了雨,道路泥濘,你們的馬都要把路壓壞啦,想必這里定是有熱鬧可以瞧瞧的。待到了這村子里,好端端的村子,只是織布機落了灰,鋤頭生了銹,婦女不織布,農民不種田,真是奇怪極了。我們只好找個和善的大叔問問緣由,以免大家坐吃山空一起餓死。”她頓了頓,厭惡地撇撇嘴:“你們做得好絕,一村的人,一個也不剩,真是好狠的心。”

神筆道士一驚,心中暗道:“我們帶來的都是些死侍,能從他們口中套出話來,必定是不簡單。但今日布局所費甚多,斷不能因小失大。她們二人孤身前來,也難成氣候。如今之計,也只有將她們一并殺了滅口。”

心中殺心已定,神筆道人冷笑道:“姑娘看來是定要與我們作對了。成王敗寇,姑娘便一起嘗嘗多管閑事的滋味吧。”說罷打了個呼哨,只聽一聲震天巨響,狹窄的街道竟然突然空曠了許多,原來臨街的店鋪大梁立柱等早已被動了手腳,今日動手,便可讓所有店鋪一齊坍圮,令人無處藏身。不知從哪里又涌出了一篇死侍,宛如潮水般涌來,看樣子似有上千之多。

以四人為中心的地方,死侍圍成的銅墻鐵壁空出了五米見方的空地。他們齊齊向前幾步,出手如同一人。只見一個個黑色彈丸被他們扔出,落地旋即爆開,周圍皆是些棉絮、柴油的攤位,四周頓時火光四起。

“可惡,這些歹人算計好深,盡使些陰招,不肯光明正大與我們一戰。”小為氣得牙癢,忿忿的將燃燒著的雜物一一踢出。

女孩兒很害怕的樣子,向后一縮,一下便躲入自家布匹攤位之中,口中直呼:“天哪,救命啊。”手中拿起布匹揮舞不停,在彈丸未爆之前就將其彈出,阿欣也同樣如此。那布匹卻并不易燃,在二人手中宛如蝴蝶飛舞。在忽明忽昧的火光中,兩人如同揮袖舞蹈,曼妙已極。

出塵老人大帚一揮,周圍物件帶著火焰,如同絢爛的煙花,向四面敵人綻放開來。中招的敵人如同被巨物擊中,四周一陣陣悶哼聲響起,撲啦啦倒了一片。然而敵人并不懼怕火焰,顯然衣料上早已做了準備。即使前面倒了,后面黑壓壓的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當真是前仆后繼。

出塵老人見狀長嘆一聲:“罷了罷了。小為,有的人終究要見,我知道是躲不過的。今日帶你下山,便是想了結此事。不曾想四寶如同四害,竟然讓人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我已將寶物下落告知與你,也不知此舉是福是禍。現如今唯有奮力一戰罷了。”

小為心下奇怪,知道師傅對寶物的事一句也沒有向自己提及,就連江湖上的這些秘辛,他也所知甚少。但他知道師傅此舉必有深意,至少那些人能夠留下自己一條性命。有了這道護身符,今后不知道要受到多少糾纏,即使懷璧其罪,也比立刻不明不白丟了性命來得好。

于是朗聲說道:“不錯。小為初次下山,不想遇此困境。大丈夫不懼生死,但要看因何而死。那四寶實在不值,徒兒必定追隨師傅,奮力一戰。”

“哈哈哈,你們師徒二人就如此嘴硬么?你們已被包圍,一如困獸,再做掙扎也是徒勞無功。不如束手就擒,免得多受苦楚。”神筆書生此時已在百米開外的一處高塔上,俯視著戰局。

慢慢眼見人墻逼近,死侍們白晃晃的長刀在熱火中顯得格外陰森。黑氣熏人眼目,死侍們絲毫不亂,長刀宛如一人刺出,刀光鋪天蓋地,明晃晃的直教人膽寒。

四人各舉武器,兩兩背部相對,便要與刀鋒相拼。風煙里,人墻中,不知是否能掙出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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