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一個把自己關在鏡子里的人
每次照鏡子的時候都能看到他
我沖他笑
他也沖我笑
我沖他發脾氣
他也沖我發脾氣
比我的脾氣還大

這樣他的生活就簡單了
他通過鏡子把自己的命和別人的命連在一起
他復制了別人的命
別人珠光寶氣的時候
他也開上了豪車
別人功成名就的時候
他也得意洋洋
別人家徒四壁的時候
不，這樣的人或許沒心情照鏡子
他也不用刻意去想要說什么話
要應付什么人

要是每個人和別人說話的時候
都和跟自己說話一樣
那這個世界該多溫和啊
他就像我們每個人
在鏡子里養的一個寵物
安然地看著我們
承受著我們的真實
他不去判斷好與壞
內心澄澈地回應一切
這也許糟糕的一切

“我從你眼里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他在鏡子背后
“你企圖向人們的眼睛里添加什么”
我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我自己
“你就這樣一直在鏡子里嗎”
他用我的眼睛眨眨眼
“你在哪里，你什么時候消失，你是否還存在？”
他像我等著的回應一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