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文章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本小說參加月?微型小說第十一期：帶上她的眼睛主題人物創作之怪人。

鎮上有一個怪人，四十出頭，瞧他第一眼，黃皮膚、卷發，可仔細一瞧，會讓人感到害怕。他兩只眼睛不相同，一只眼睛的眼珠子為黑色，另一只眼睛的眼珠子為藍色 ，而在藍色眼睛旁的皮膚刻著幾條細長傷疤，瞧上去十分滲人。

怪人極少主動與人交流，以往只是低著頭穿過人群。

鎮上的人對他感到好奇，覺得他是外國人，聽不懂普通話。因此，有人提議讓英語老師去和他交流。

在鎮上屬遠航大學最出名，而遠航大學最厲害的英語老師是白老師。

白老師喜歡穿西裝西褲，上課時談笑風趣。他也曾聽說過鎮上的怪人，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帶著幾名學生前往怪人家中。

怪人住的地方十分簡陋，外墻沒有貼磚，只瞧見一塊又一塊紅磚。怪人家的門是一扇鐵門，白老師敲了一下門。怪人似乎沒有聽見，屋里也沒有聲音。白老師又敲了一下，準備用英語問候時，屋里卻冒出一句：“誰呀?！惫秩寺曇艉艽植?，但這沒有讓白老師和那幾名學生驚訝，而讓他們感到驚訝的是——怪人竟然懂中文。白老師在門口，有禮貌地說：“你好，我是遠航大學的白老師，有幾個問題想咨詢你?！惫秩顺T外喊道：“不見。”

白老師瞧了后面幾名學生，感覺自己面子有些掛不住，但又無可奈何。幾名學生搖了搖頭，紛紛退了一步 ，準備離開。可白老師沒有走，而是蹲在門口往怪人屋里張望，他似乎瞧見一張照片，照片里好像是一個小女孩。白老師靈機一動，瞧見四周無人，便回到學校對班上的同學說：“我見到那個怪人了，他另一個眼珠子是他女兒留給他的。你們可能不相信 ，這個怪人舍不得她女兒，便把她的眼珠子當成自己的眼睛?！?/p>

同學們聽了半信半疑。其中一名姓蔣的同學身體顫抖地說：“那怪人該不會殺了自己的女兒還奪走他女兒的眼珠子吧？”

白老師額頭冒著冷汗，說：“不可能?！?/p>

蔣同學說：“他是個怪人，有什么不可能?！?/p>

白老師嚇得兩腿發軟，一句話也說不出。

蔣同學笑了，其他同學也跟著笑起來 。

白老師氣不過，想再去拜訪怪人。

白老師又一次來到怪人家門口 ，此時他家里響起一首曲子，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白老師聽過這首曲子，記得曲子長35分鐘，在半年前班上有個頑皮的學生質問他有沒有聽過貝多芬。他當時說有，但其實沒有 ，他說了謊，所以回到家之后，他便反復聽這首曲子。他沒想到再次聽到這首曲子，竟然是在怪人門口。他蹲下來往門縫里看，似乎瞧見怪人在跳舞。他敲了敲門 ，可怪人沒有理會他。

無奈之下 ，他又一次返回學校。

這一次，白老師說：“我知道了，怪人喜歡跳舞，可在舞臺表演時，出現意外，導致眼睛受傷，所以他才換上那一只藍眼睛。”

蔣同學又問：“那藍眼睛是從哪里來的呢？”

白老師想了一下，說：“一定是他有一個外國的妻子。”

蔣同學笑了，說：“所以，你想說怪人懂愛嗎？”

“哈哈……”班上其他同學笑了。

白老師答不出來，覺得更丟人，下課后，又匆匆來到怪人家門口。這一次 ，他不打算離開，一直蹲在門口等怪人。

等到中午時，怪人開了門。他瞧見怪人那黑色的眼睛，但不敢看向他另一只藍色的眼睛。怪人戴著黑色鴨舌帽，全當他不存在。他連忙找話題，說：“我也喜歡貝多芬?！惫秩税阉麚踉陂T外，準備鎖門。白老師覺得屋里一定有奇怪的東西，畢竟一般怪的人，住的地方也一定很怪。因此，他迅速推開怪人 ，闖進怪人家里。

怪人立刻沖進去，朝他吼道：“出去?！?/p>

白老師看到一面墻上全是一個小女孩的照片，而且有一張桌子靠著墻，桌子底下有兩個抽屜。

怪人看向他，“別動我東西?！?/p>

白老師看向墻上的女孩，女孩好像是外國女孩，有一雙藍眼睛 ……他不敢往下想，看向怪人，說：“我不小心撞見的，你不會也要殺了我吧。”

怪人搖頭，說：“你誤會了?！?/p>

白老師退了一步，說：“真的是我誤會了嗎？”

怪人說：“這個女孩為了感激我，才把眼睛送給我，我擔心別人誤會，所以留著協議。”

怪人打開桌子下面的其中一個抽屜，上面有一份英文版的器官捐贈協議。白老師全部能讀懂，這才知道小女孩叫希迪·愛麗絲。

白老師不敢相信地看向怪人，說：“她為什么要感激你？”

“那一年地震，我在美國讀研，有個女孩哭著讓我救她五歲的弟弟，當我救回她弟弟時，她卻被石頭壓在底下，我將她弟弟交給一名警察后，便去救她，當時逃難的人都讓我離開，因為地震還沒有結束，我不想放棄女孩的性命，使勁移動石頭，可這時墜落許多石頭，其中一塊正好砸中我的眼睛。”怪人說到這里眼中含淚。

白老師問：“那后來呢？”

“后來，那名警察叫來許多人，他們將石頭搬開，迅速帶我們兩人去醫院。女孩失血過多救不回，而我那只眼睛也徹底失明。女孩在死前與我簽下協議，將眼睛留給我，她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尤其想看一看我的國家，所以我帶上她的眼睛回國?！?/p>

怪人擦拭著眼淚，說：“當時她才八歲呀！”

白老師沉默了，羞愧地走出怪人家中。

等白老師再一次回到學校時，蔣同學問起那名怪人的情況，白老師只是說：“他是個好人，不是怪人?！?/p>

班上的同學又笑了，笑得比之前還厲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