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尋寶

文/李唐明

早就聽說山里有寶貝。下了早班，我們四人組隊去山里尋寶。

我們三個在路邊等了好久，才看到頭戴遮陽帽，挎著背包，戴著白手套的李師傅雙手拄著根木棍，慢騰騰地從坡底走來。問他怎么了？他說腿疼，改天再去吧。我們一起勸說他，最后，硬是把他拽上了汽車。

汽車沿著盤山公路行進。遠處群山迤邐，不遠處的山坡上有玉米地，呈階梯狀排列，山谷中有藍色屋頂的房子，陽光暖和而刺眼，天空湛藍、白云勝雪、紅葉星星點點。路上沒有行人，偶有車輛駛過。一輛白色的越野車從后面追來，將我們甩在身后，等它跑到對面山坡上，再尋那汽車，變得跟白色甲蟲一般，越來越小，直到鉆入山與天空相接的那道縫中不見了。

我們的目的地是低家河（聽當地人這么叫，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個字。）下了車，便開始尋寶之旅。不清楚這山的名字，只見山高，樹木繁茂，以野核桃樹居多。在山腳下，見到了廢棄的房屋，路旁有供奉山神、土地的神龕。頭一次在荒野見到這些，肅然起敬。我雙手合十，面向神位鞠躬。路過一大片谷穗地，看到陽光在谷穗上流動，好美！初次見到這種植物，我竟然不知道這是什么。真令人汗顏！還是同伴告訴我，小米粥里的小米，就出自這種植物。

上山的小路，被野草遮住。我們從野草中間擠過去，踩著硌腳的，用腳踢踢，就會發現一顆鐵核桃。沿途遇上的，我們都不屑一顧，總覺著后面會遇見更好的。

途中，遇到三個下山的男子，看他們穿的工作服，猜想可能是恒昇礦的員工。一問，還真是的。同是恒昇礦的員工，我們卻在深山中相遇，頓時感到親切。他們指點我們哪里能尋到寶貝，我們也看了他們撿到的寶。其中一個方臉膛的中年男子，居然采到一顆靈芝。我比他還興奮，這么大的野生靈芝，還是第一次見到。

聽了他們的建議，我們決定下到山溝里去。爬山的時候，覺得熱。真正往山溝里鉆，穿行于林間，微風吹著，又覺得涼陰陰的，怪舒服。

我們沿著一條小溪走。我一手提編織袋，一手用棍子敲打著草叢。弓著腰，眼睛就同探測儀一樣，搜索著180o范圍內的地面,眼都不敢眨,一旦發現目標,立即去撿。.撿之前還不忘用棍子撥動周圍的草叢,想著不會有蛇突然竄出來吧。

撿的過程中，發現一個規律，外表是橢圓形，帶尖的，撥下外皮，里面的鐵核桃也是橢圓形，帶尖的；外表是圓的，里面的鐵核桃也是圓的。我們在同一區域撿到的鐵核桃，多是一樣的。可能是同一棵樹上落下的。有的鐵核桃外皮已脫落；有些外皮已發黑，用手一剝，手指也染了色；有些包裹著青色的外皮，手指一捏，皮就破了，里面的核桃顯得干凈、鮮嫩。

山溝里鮮有人走動，地上沒有路，覆蓋著厚厚的腐葉。走在上面有些軟，湊近了有股腐爛、潮濕的味道。仰頭望天，只能從遮天蔽日的樹葉間隙，看見一道道的藍天，一道道的陽光。手機沒有信號，只能用來看時間。眼見天變暗了，大家相互喊著名字，往山外走。

回到汽車上，我們開始曬寶貝，有兩人撿了鐵核桃，還采到了靈芝。我和另一人只撿了鐵核桃。

大的鐵核桃，我們都沒撿到。大家想去附近的村莊碰碰運氣，花錢買一對。

這時候，落日的余暉，為西邊的幾抹云彩鑲上了金邊。進村的公路上，見一老人趕著幾頭牛走著。牛脖子上的鈴鐺，發出叮叮當當的鈴聲，奏響一曲鄉村小調。村莊里的房子有的還是泥巴墻，屋頂是小灰瓦。這兒多是老人，見不到年輕人，也見不到小孩子。村子里的狗很兇，跟在我們后面，不停地叫著。

有幾戶人家見我們問鐵核桃，直接說沒有。向導韓師傅又帶我們往后面走，這個院子的主人是一對老人，向他們問詢鐵核桃。老人對我們似乎懷有戒備心，說沒有。向導韓師傅走上前，用方言與老人交談，老大爺回頭看了我們一眼，轉身從屋里拿出幾對鐵核桃，雖然沒有我們中意的，但這時候，老人看我們的目光，已經有了信任。我突然覺得彼此陌生的兩個人相互信任，是多么溫暖啊！

見到院子里有自來水龍頭，我問大娘可以在這洗手嗎？大娘點點頭，她又撩開門上的布簾，進屋給我們拿來一個小鐵盒，里面有洗衣粉，讓我們洗手用。我心里暖融融的，特別感動。我們從見面，到離開這里，至始至終也不知道大爺，大娘的姓名。他們也不知道我們是誰，大概可以猜到來自附近的礦山。但這也沒關系。樸實、善良的老人讓我在異鄉的大山里，感受到了人性的溫暖。

村子里還有一棵千年樹齡的古楊樹，有鐵柵欄圍著，當地政府還立了塊石碑。旁邊有一座小房子，大概是供奉樹神的吧。這里好像到處都有神明。村民信這個，所以這里的人們心地善良，淳樸。城市比山村富有，但是唯獨缺少了信仰，倘若城市里的人們心中也有所敬畏，那么我們的生活也會更加美好！這也是我尋到的寶貝。

返程的路上，遇到野兔橫穿盤山公路，還有過路的蛇，韓師傅都會停下車子，讓它們先通過。我還看到了路旁電線上的小鷹，騎摩托車采藥的夫妻。這里的一切都令我感到驚奇。喜歡這里，喜歡這次尋寶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