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瀲滟(其二)

多年以后,有一涓清澈的秋水,滋潤你的心田。

秋水靜默,緩緩而至,兩岸挺拔的翠柏清峻,沿河斑斕的花草芬芳。群山爛漫,空氣中游離著早秋款款的涼意;艷陽輕柔,水面上蒸騰著暮夏依依的溫情。“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山谷中仍留有烹魚炙鹿沽酒的愜意,而隱士卻已然身在最高層,止留下逍遙的詩句在峽谷間回蕩。
再寫秋水,不覺已是多年之后,拙文并非完美,卻數次投筆又擲,終未成續,將光陰一一細較玩味之后,覺察瀲滟的似乎不再是午后的心湖,而是綿延的溪瀑,不變的是那份初秋的情懷,滟滟流長。
幻想在夕陽漸落的山谷,群鳥鳴澗,一涓溪流,似仙子的裙裾般悠然而來:她的面頰是余暉粉飾的紅暈、她的背影是群山衣錦的婀娜、她的長發是河床浣洗的逶迤、她的頭冠是岸花裝扮的繽紛。瀲滟秋水,在看似平靜樸實的表象隱忍著內心身家的高貴。天賦秋水的,就是這種表里的參差。
秋水是清澈的。滂沱的夏雨曾咆哮著將泥漿鋪天蓋地的強加給她,而風平浪靜之后,在夏秋交替的歲月,秋水靜靜的把污漬蕩滌。將沉疴瀝盡,秋水在涼爽的季節展示自己清澈的心境。
人說至清無魚。在傳統文化之中,無瑕向來只是一種理想,也往往為人所詬病。物欲橫流的世界,究竟能夠承載多少人生的價值供靈魂的超脫?山谷里靜靜流淌的秋水,在沉靜的思索中匯成溪流、以至江河、以歸入海——問君知否,可記得我是那叮咚有致的一淙?
秋水是博大的。將讓整個世界遠離呱噪,沉浸在一種肅殺的安靜。秋水博大的心境將炎夏的酷熱消融、收斂著內心的火熱,秋水廣闊,倒影群山的巍峨。
人說虛懷若谷。山谷中奔流的秋水,從古至今,湮滅了多少世事。壯闊秋水如大江、黃河,約漁樵村夫,共飲濁酒,古今成敗幾何,卻似不應斤斤計較、睚眥必報,莫若這浩蕩秋水,將恩怨鎖入離愁。
秋水是從容的。舒緩的節奏,于溪則似無聲無息、于湖則似無波無瀾、于心則無欲無求。莫非真無什么急迫,淡淡心事只在眉頭心頭。
人說不動聲色。蘭心慧質、艷于內,斂于外。不需多言,君子自謙謙。凡事大定心中,治內鼎食鐘鳴。“不迫心極致、金匙盛談資;莫問春歸處,秋且晚來遲。”
秋水是睿智的。跟夏雨的滂沱相比,秋雨的淋漓,是河面上的點綴,它不忍打擾秋水內斂的心。飛雪即將降臨這個世界,心河輕輕的閉鎖,將一年之中的智慧冰封。
人說大隱于市。世俗的牽絆決定了污濁的表象,天賦的資秉卻出落睿智的內在,為自己的內心留一汪清澈的秋水吧!不要抱怨世事紛雜的勞累、要知道人生原本艱難,在某個秋夜,望著窗外的霓虹,鉤沉自己遠去的理想,壯懷激烈——在時間的那一端,它和現實如天際一樣如此之近、似乎交接。匹夫不可奪志,請在睿智的思考中思想分明——縱使泥濘,請使心晴。
時屆中秋,瀲滟的秋水在山谷里、草原上、大海中、古道邊靜靜的流淌,忽有一頁,心緒難平;留給人間曾經的倩影,憑吊的只是那斷然的美麗——撫今追昔,還是想起了蘇子名句:

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若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我執著的認為,他描寫的就是秋天。


秋水寫意、水墨自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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